黑眸掃過素紙上的字跡,鍾離踏古脊背一僵,表情些許黯淡:“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如此打算的。”冥涅,是不是…不管輸贏,你最終都會選擇走這一步的。

“你們在說誰?”夜天涯淡然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淺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立在夜天涯身後的男人,薄唇微啟,冰墨璃想喚男人一聲公子,然而卻也隻能默然相望,不能相見。

並沒有回答夜天涯的話,鍾離踏古隻是問道:“你和墨蓮王談完了。”

“嗯。”夜天涯頷首,他心裏明白,能讓鍾離踏古變色的人,除了冥涅,不會有別人,他一直都不懂,鍾離與冥涅兩人,明明水火不容,為何卻彼此牽絆,難道隻因為冥涅曾經為鍾離重塑魂魄,說也奇怪,他們三人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冥涅對他的情義與付出,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的心裏早給了鍾離,他非常清楚鍾離對他的感情,然而,他卻不清楚鍾離對冥涅的態度,反正,這千年都過去了,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弄的太清楚,說他冷情也罷,說他心狠也好,他對冥涅就是生不出類似愛情的感覺。

將寫好的話語遞給夜天涯,冰墨璃退到墨容天身旁,淺眸溫柔的注視著男人俊美的側臉。

“師叔祖,您和鍾離前輩無須替沐璃與公子擔心,我們很好的,在天涯穀的時候,沐璃還是沒有實體的魂魄,隻能通過壁畫來看公子,但沐璃卻感覺不到公子的溫度,觸摸不到公子的眉眼,不能真真正正陪在公子身邊,如今,沐璃雖不能說話,公子雙眼無法視物,可是,我們在一起了,這才是最重要的,沐璃相信,總有一天,公子會知道,其實早在公子找到冰墨璃的時候,公子便已經找到沐璃,隻是那時的冰墨璃,魂魄不全,缺少沐璃的精髓,是以公子沒有察覺。”一字一句透露著虔誠的知足,卻也不想再連累他與鍾離,他一直都知道,沐璃是一個多麽乖巧溫潤善良的孩子,眸光一瞥,落在立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墨容天身上,或許,墨容天所喜歡的便是沐璃的這份純然與赤誠,還有那份堅韌的執著。

“冰墨璃。”夜天涯喚著沐璃現在的名字,溫言道:“好孩子,你會幸福的。”

冰墨璃頷首,淺眸溫潤如玉,盈盈一水間,雙手接過素紙,淺白的指腹輕輕夾起筆,一點點落下:“師叔祖,鍾離前輩,沐璃已經很幸福了,因為公子就在沐璃身邊。”筆墨微抬,冰墨璃深深凝視著墨容天,唇角微勾,浮起一朵淺淡溫柔的笑意,取出一張幹淨素白的紙張,冰墨璃低眉,斂眸,筆墨輕動,須臾,擱筆抬眸,無聲喚著鐫刻在心魂深處的名字,長安。

“最美不過庭前坐,除卻有你無須多。”鍾離踏古念著冰墨璃所寫最後兩句詩,讚歎道:“說的真好。”看來,冰墨璃確實將這一切釋然,相愛的兩個人,無非是想彼此相守在一起,走過風風雨雨,或看庭前花開花落,或看天空雲卷雲舒,或看歲月細水長流。

僅僅十四個字,卻道明了,千年來他想不通的問題,夜天涯豁然開朗,原來,隻要有鍾離在身邊,他的人生便已足夠,冥涅再好,對他而言,卻是負荷,是額外,是負疚,隻是他一直固執的不肯坦然麵對冥涅,甚至有些怨恨他,也許,冥涅大抵是最明白情字何解愛當如何的人,隻是冥涅的情卻錯用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