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妃清眸望著沐璃,少年,白衣若雪,淺眸如玉,神情堅定,一字一句,那麽清晰,那樣決絕。

沐璃將長安剛剛交代的再講一遍,生怕瑤妃忘記,還專門寫在紙上,讓瑤妃交給她的丫鬟。

瑤妃知道沐璃急著去找長安,再三保證她會照顧好自己,會按照長安的要求去做。

待瑤妃安睡,沐璃才起身跪在床前,聲音很輕,卻帶著愧疚道:“母妃,璃兒要去陪著公子,以後恐怕不能侍奉母妃左右,還望母妃保重身體,請恕沐璃不孝。”話落,麵對著瑤妃三拜,方起身離開,轉身之際,最後再看一眼母妃,淺眸一閉,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滴淚順著瑤妃緊閉的眼角蜿蜒滑落。

長安走出來,守在瑤琴殿外,長安相信沐璃和瑤妃經此一事,終於能夠冰釋前嫌,長安由衷替沐璃高興,世人皆以為沐璃最為受軒宇帝的喜愛,卻不知真相竟如此。

天兒,看,墨蓮多美啊,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句話,長安抬首,墨眸凝望夜空,說這句話的主人會不會是自己的母親,會是嗎?

長安在心中自嘲,他,何來母親,唯有師傅。

現在,身邊有沐璃,足矣。

走下台階,朝著瑤琴殿外望去,瓊樓玉宇,雕欄玉砌,燈火明滅,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向著瑤琴殿外西北方飛去。

長安心下一凜,此人能夠將氣息隱藏的如此之深,可見功力之深,這麽晚躲在瑤琴殿外,不可能是為了保護瑤妃,轉念一想,難道……墨眸微斂,長安飛身追去。

跟著黑衣人,來到一處廢棄的院落,站定,墨眸環視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這是一座破舊不堪的廢舊宮殿,牌匾似乎被火燒過,字跡模糊不清。

殿門更是將破未破,在夜晚的風中搖搖欲墜。

周圍雜草叢生,淩亂錯落,長安墨眸,寒光四起,神情冷漠,仰首斜睨院落裏一顆枯藤老樹,聲音冰寒道:“不想死的話就出來,我不想殺人。”

話音剛落,長安聽見身後有人鼓掌。

長安回頭,就見一人,頭戴紫金冠,一身明黃,身上繡著九龍細珠圖,從外麵緩步走來,身後跟著數十個黑衣人。

那人走到長安麵前,站定,黑眸深邃,目光如炬,容顏俊美。

墨眸暗自打量,隱隱約約有著沐璃的影子,長安知道此人便是沐影國主軒宇帝。

“朕是該叫你安暢,還是長安。”軒宇帝黑眸流光閃爍,沉聲道,這個少年,身上隱隱透露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神情淡漠,墨眸冰寒,負手靜立,不卑不亢,比之澹台輕舟更甚,好一個長安,傲視蒼穹,萬物浮雲,對於他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驚訝,似乎料定他會來。

長安默然不語,墨眸與軒宇帝冷冷對視,自黑衣人出現,他腦海似乎有個模糊的想法,到見到軒宇帝,長安心下明了:從瑤妃病重開始便是一個局,目的就是為沐璃和他。

“一國之主,竟用如此手段。”聲音冰冷,猶如寒風過境。

果然聰慧,軒宇帝心下佩服,麵上卻波瀾不驚:“瑤妃本就病重,朕實事求是。”

“實事求是,哼,軒宇帝你不可能在太醫院養一群廢物。”聲音依舊冰冷。

軒宇帝震怒,黑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抗旨不遵,夜闖皇宮,目無王法,條條死罪。”

長安依舊,負手靜立,墨眸迎著軒宇帝黑色的眸子,神情淡漠,夜風輕輕吹起長安的玄衣袍角。

軒宇帝本來隻是想搓搓長安的銳氣,卻見他根本就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不著痕跡的掃過站在身邊的黑衣人,聲音凜然道:“準備天羅地網。”

黑衣人領命,立即訓練有素的一一落定。

墨眸靜靜的注視著黑衣人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奪命網,幾個起落,將他密不透風的圍在裏麵,長安憶起師傅曾說,每個殺陣都有一處缺口,隻要平心靜氣,心眼雙用,自會找到那唯一的破軍之口。

“想殺我,沒那麽容易。”話還未落,長安已經飛身猶如一條遊龍瞬間卷入兩個黑衣人之間,以無招勝有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精妙突破,接著一飛衝天,在空中一個倒轉,身姿飄逸,逍遙欲仙,帶出七層內力,趁著他們鬆懈之際,如鬼魅般一一點住那些黑衣人的大穴,將那些人製住。

若以往,直接一把追命破魂散揮灑過去,直接取命噬魂,而不是如此簡單了事。

他答應過沐璃不會亂殺無辜,雙手染滿鮮血。

眨眼間,落到軒宇帝麵前,隻見軒宇帝神情古怪的望著他道:“你怎麽會這套逍遙遊的。”

見長安不語,軒宇帝黑眸冰寒,聲音森冷:“逍遙乾坤,遊遍寰宇。”

長安默然的望著軒宇帝,這套逍遙遊是師傅教的。

“長安,為師將這套逍遙遊傳授與你,逍遙遊乃是為師的師傅專門為為師所研製的武功,以輕、快、靈、精、準,這五字為主,逍遙乾坤,遊遍寰宇。”長安想起師傅如此說過,這軒宇帝怎麽會知道,接著又聽軒宇帝聲音有些怨恨道:“樂霄…你認識樂霄是不是。”

長安不著痕跡瞥一眼軒宇帝冷冷道:“我不知道樂霄是誰。”

“不可能,普天之下,唯有他會這套功夫,你怎麽可能不認識他。”軒宇帝收回心緒,神情冷漠,又恢複成高高在上的帝王,黑眸深邃幽遠,盯著長安麵無表情的臉,諷刺道:“別告訴朕你在夢裏學的這套逍遙遊。”

難道師傅是樂霄,長安暗想。

師傅曾說他獨愛梨花,沐璃也說過他父皇隻鍾情於梨花。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輕暮,雲淡風輕,日暮歸途,雖然後來才知道那隻是他在外麵的化名。

師傅曾如此對他說。

而軒宇帝名諱沐珽,沐珽,輕暮,輕暮到過來念不就是沐珽。

原來師傅心心傾慕的人便是軒宇帝,難怪第一次看沐璃穿白衣時,會覺得在哪裏見過,因為軒宇帝便是畫中的梨花少年。

梨花少年是帝王。

長安憶起,師傅滿頭白發,每年在梨花飄落的季節讓相思入骨,想起他致死都念著輕暮,想起師傅被病魔纏繞的身體,長安腦海一片混亂,卻見軒宇帝已經恢複正常,神情冷漠,黑眸冰寒,甚至有些怨恨,難道師傅在帝王心裏是無關痛癢的。

一素梨花一謫仙,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師傅一個人在苦守,而這個帝王卻權傾天下,萬千浮華,早已忘記有人在清風山上為他隱姓埋名。

墨眸寒光四起,長安掌中暗自凝聚內力,不著痕跡的直向軒宇帝揮去。

軒宇帝黑眸鎖住長安,除了墨眸寒光越來越重,便是那張神情淡漠的臉,電光火石之間發現長安劈過來的掌風帶著強大內力,軒宇帝躲閃不及,黑眸緊閉,難道朕今日竟要命喪於此,腦海中閃過那黑如星夜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