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的其他人早已跑的跑,躲的躲,店小二將端茶遞水的盤子舉過頭頂,和店家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白若塵,你剛剛對小璃做了什麽。”聲音冷然,似乎是從人間煉獄傳來。

白若塵麵色變了變,好深的內力。

“白某剛剛隻是……隻是邀請兩位明日去落雲山上看落雲……剛說完蕭公子就開始變化……”白若塵定了定心神,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是那句話刺激了蕭璃。

長安沒想到是這個理由,落雲山,他似乎就是在落雲山下救的沐璃。

長安墨眸寒光凜冽,斜睨白若塵,轉身抱著沐璃上樓。

看著安暢抱走蕭璃,白若塵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白若塵若有所思。

蕭璃不簡單,安暢簡直是一個魔鬼。

其實白若塵也是撿了一條命,如果剛才他所言有假,長安便會給他下離魂,比沐璃當初所重的離魂毒性要強十倍,而且長安所下的離魂,普天之下,隻有長安自己有解藥,否則若中此毒,沒有在一刻鍾內服用解藥,便會毒發身亡,就算服了解藥,一身武藝盡廢。

所以白若塵應該慶幸。

長安將沐璃輕輕放在**,蓋好被子。

起身,將毛巾浸濕後再擰半幹。

長安動作輕柔的擦拭著沐璃臉上的藥水,露出他本來麵容。

長安沒有發現他此刻的眼神帶著溫柔,帶著憐惜。

"原來你還是放不開。"長安的聲音極輕。

看著沐璃清麗的容顏,長安神情有些恍惚。

落雲山上看落雲,隻把蒼穹比醉湖。

沐璃夢裏放映著:"璃兒,你想去落雲山上看落雲嗎?"

"想,可是父皇不讓璃兒出宮。"

"沒事,皇兄悄悄的帶你去。"

“皇兄待璃兒最好了。”

"皇兄,落雲山到了嗎?"

"就在前麵。"

"璃兒,我們已經到了落雲山。"

"皇兄,璃兒終於明白,這裏為什麽叫落雲山了,因為站在山崖頂端眺望遠處的白雲,似乎天雲和這座山崖連接,就像是一座雲橋。"

"璃兒說的對極了,口渴了吧,喝點水。"

“璃兒,皇兄肚子有點痛,想去方便方便,你自己站在這裏慢慢看,皇兄去去就回。”

“好,皇兄小心點。”

"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麽要殺我。"

"閻王會給你答案。"

殺,他不停的殺,皇兄你為什麽不出來救璃兒。

為什麽他的身體越來越無力,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一點點流失。

他的身體不應該如此差的。

他的武功本是幾位皇兄當中最好的,不該如此他的手腳開始麻木僵硬。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璃兒,說的對極了,口渴了吧,來喝點水。"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是皇兄的親弟弟呀。

皇兄是他的親哥哥呀。

哈哈哈……他冷笑不已。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他不知身上被刺了多少劍。

他狂亂著殺著黑衣人。

血,很多血,黑衣人的,他自己的。

血染懸崖。

落雲山上看落雲,隻把蒼穹比醉湖。

是誰對他說的,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

落雲山上看落雲,投崖自毀沐璃殤。

可他還沒來的及自毀,便被那個帶他來落雲山上的哥哥,一腳踢下懸崖。

沐璃一遍一遍夢著,夢中他絕望,他痛苦,他殺人如麻,他被自己親人背叛,甚至連他自毀的機會都不給他。

落雲山上看落雲,他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去落雲山,這樣他還活在自己編織的親情裏。

"沐璃沐璃沐璃……我是長安我是長安我是長安。"

“沐璃醒醒,你醒醒。”

“我是長安,是你的公子。”

長安在換他,他的公子,他盼望一世長安的公子。

好柔然好溫柔好暖軟的,如羽毛般輕輕順著他的眼睛一路下滑,最後停留在他的唇瓣,好像帶著公子的氣息。

沐璃不要那些虛假的親情,沐璃還有公子,有個真心對沐璃好的公子。

長安見沐璃熟睡,又開始搗鼓那些草藥。

忽然**的沐璃低低呻…吟。

嘴唇張張合合微微顫顫。

白皙清麗的容顏大汗淋漓。

眼睛緊閉,眉宇深鎖。

雙手在**胡亂揮舞,雙腳也踢來踢去。

長安抓緊他亂動的手,順便給他喂了顆靜心丸。

沐璃才慢慢安靜下來。

神情卻越來越痛苦,越來越悲傷,越來越絕望。

嘴裏一直說著什麽。

長安貼耳聆聽。

斷斷續續的聽到,沐璃在說。

落雲山上看落雲,隻把蒼穹比醉湖。

落雲山上看落雲,投崖自毀沐璃殤。

可是,皇兄,你為什麽連自毀的機會都不給璃兒呢,就那樣一腳將璃兒踢下懸崖。

你是璃兒的親哥哥。

璃兒是你的親弟弟。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是無情帝王家。

沐璃,沐璃,你怎麽能夠自毀。

怎麽能夠自毀。

長安輕輕的說。

兩行清淚從沐璃緊閉的雙眼蜿蜒滑落。

長安指尖輕輕擦拭那些透明的**,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長安墨眸微斂,慢慢靠近沐璃,啟唇將那些淚水卷入自己口中,吻幹沐璃的眼淚,鹹鹹的,微苦,長安將薄唇移到沐璃的唇上,然後輕輕覆上,溫柔的貼著。

待沐璃神情慢慢平和。

長安移開唇瓣,在沐璃耳邊,輕輕喚著。

沐璃,我是長安,是你的公子。

沐璃,我是長安,是你的公子。

沐璃終於從夢境中醒來,看著長安,淡淡的笑了,刹那芳華。

長安,他的公子。

沐璃還有你。

沐璃還有你。

長安看著沐璃的笑容,心下一片柔軟。

雙手輕輕蓋住沐璃的眼睛,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什麽。

沐璃長捷輕顫,靜靜的任長安蓋住他的雙眼。

半響,長安移開手:"你的睫毛弄的我手心好癢。"好像是羽毛輕輕在心髒最柔染的地方起舞,卻又奇跡般的讓我迷醉。

長安在心裏想,卻未曾說出。

長安知道他對沐璃的感情有些變了:想要心疼,想要保護,想要憐惜,想要……更多。

長安連夜將那些藥草擺弄好,準備和沐璃離開落雲客棧。

沐璃不想待在這裏。

長安沒有多言,隻是喂了兩顆藥丸,便和沐璃結賬離開。

沐璃想到剛剛結賬時,那個店小二的眼神好像似乎看到了惡鬼,沐璃有些莫明其妙,於是開口問:“公子,為何我們剛才結賬時,那個小二神色恐懼的望著我。”

“……”長安沉默不語,再說,他確實不知如何回答,想到沐璃昨天的樣子,心,很輕微的抽疼。

沐璃見長安沒有回答,也沒在開口。

“我們找家靠近雲城外的客棧住幾天,你身體需要再調養幾天。”長安淡淡的說。

“好。”沐璃本想拒絕,但看著長安麵無表情的說著關心自己的話,沐璃心下感動,長安,他的長安公子,一世長安,說的是你自己,還是被你所關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