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沐璃真的和舅舅長得很像?”沐璃問出他心中一直以來都無法確定的疑團。

瑤妃搖頭,神情帶著回憶,輕聲道:“你們的樣子並不是很像,但是你們的眼睛非常像,都是溫潤如玉,不過你的眸色清清淺淺一池水,而樂霄的眸色漆黑如星夜。”

“難怪公子在我身上從未發現他師傅的影子。”要是長安早些發現,還會不會喜歡他。

“你不是說長安的師傅一直都易容成清風老人,那他沒有發現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瑤妃微微一笑,沐璃在她麵前提到長安名字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但她知道那是沐璃心裏在害怕,他怕此生真的再也無法見到長安。

“可是母妃,沐璃打碎了舅舅的骨灰,害的舅舅無法在九泉之下瞑目。”沐璃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悲傷,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將公子與他逼上了陌路。

瑤妃知道沐璃的心裏其實一直無法釋然,不隻因為沐璃打碎的是長安師傅的骨灰,更重要的是因為樂霄…自己的弟弟,沐璃的舅舅。

“他不會怪你的,而且母妃知道骨灰也不是你打碎的。”瑤妃還是相信沐璃沒有那麽狠心。

“母妃,沐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天我明明想將東西遞給公子,可是就在這時,我的手臂一麻,接著一陣刺痛,似乎有一股力量迫使我將東西給拋出去。”沐璃失聲道:“沒想到舅舅的骨灰就這樣被我摔碎了,母妃沐璃不是有意的。”

“母妃相信你,而且,長安也相信你。”瑤妃拍著沐璃的肩膀柔聲道,這個傻孩子竟然將這件事藏在心裏這麽久,真是難為沐璃了,至於長安,瑤妃相信從他看到那些畫開始,長安就相信骨灰不是沐璃摔碎的。

“公子也相信沐璃?”沐璃抬頭問。

“是。”瑤妃頷首。

沐璃微微一笑:“謝謝你,母妃。”無論公子是否相信他,有母妃這句話,沐璃都覺得心裏好受些,公子你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受傷?

冬梅從外麵走進來,附在瑤妃耳邊不知說了什麽,隻見瑤妃神情劇變,沐璃垂著頭所以並未發現瑤妃的異常。

“沐璃,你可認識千陌染?”瑤妃問。

沐璃搖頭:“他是誰?”

“母妃也不知道。”既而一笑:“母妃先回瑤琴殿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母妃恐怕不能常來看你了。

沐璃頷首道:“嗯。”

瑤妃走出沐璃的素墨殿,抬頭望著天際,浮雲朵朵。

一想到冬梅剛剛說譚維允被長安殺了,而且三千禦林軍潰不成軍,瑤妃心裏就發顫,不知道皇上又要如何為難長安了。

對於譚維允的死,瑤妃沒有什麽感覺,她現在隻是為了沐璃與長安而活,其他人的生死,關她何事。

不過皇上這個時候要見她到底所謂何事,正好她也要見一見那個男人。

軒宇帝沒有想到長安會殺了譚維允,而且還被神秘的白衣人給救走,連十一都身受重傷,這白衣人到底是誰,而瑤妃與這個白衣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本來要下令捉拿長安的,可是這樣一來,沐璃一定會得到消息,不知又要鬧騰到幾時才肯罷休。

“皇上,瑤妃娘娘到了。”秦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請她進來,你暫且退下。”軒宇帝淡淡道。

“遵旨。”秦康恭敬回應,接著又對站在一旁的瑤妃道:“瑤妃娘娘請。”

瑤妃走進禦書房,一眼就看到軒宇帝神情冰冷的坐在書案前,案上的奏章堆的很厚。

“臣妾見過皇上。”瑤妃微微拂身。

“免禮。”聲音很平靜。

瑤妃眸光靜靜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時光流逝,歲月輕擦,多少愛恨瞬間劃過心魂,男人的容顏依舊,眉目透著她一直看不懂的寂寥,一聲歎息溢出喉嚨,瑤妃有些遲疑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還請皇上能為臣妾解惑。”

“瑤妃請講。”

“皇上您既然可以賜婚給堰城的何虛懷與林若穀,那就證明皇上對這種禁忌之情並非無法接受,那為何您就不能成全沐璃和長安呢,沐璃他可是皇上您的親生骨肉呀。”瑤妃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句句字字說的那樣堅定,那樣清晰。

“就因為沐璃是朕的兒子,是沐影國的太子,朕才不允許沐璃身上有任何瑕疵,再說沐影國的百姓也許可以接受虛懷若穀,但他們絕不會接受沐璃和長安。”瑤妃還是問出來了,軒宇帝在心裏,但還是回答了瑤妃所提出的問題。

“那如果沐璃不是太子呢?”瑤妃輕輕開口道:“隻要皇上您一句話,沐璃他可以不是太子的。”

軒宇帝聞言驚怒,聲音冰冷:“瑤妃是想讓朕廢太子。”

瑤妃雙膝跪地,將額頭抵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是,瑤妃懇請皇上同意。”

“你…不希望沐璃當太子。”他身邊有這麽多女人,哪個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身份尊貴,甚至踏上這九五至尊的寶座,因為自古後宮都是母憑子貴。

“回皇上,如果沐璃是真心想當太子的,作為他的母妃,臣妾自然讚同。”微微一頓,瑤妃望著軒宇帝黑色的眸子:“沐璃他根本就不願意當太子。”

“這是沐璃對你說的。”軒宇帝的聲音低沉,目光如炬。

“皇上,沐璃的性情,您應該比臣妾要了解的多,他心裏想要什麽,皇上難道不知道嗎?”瑤妃忽然很無力,皇上您為何要明知故問呢。

軒宇帝沒有說話,腦海中閃過沐璃曾經說過的話:沐璃不要權勢,不要江山,不要天下,隻要公子。

“皇上你能夠成全別人,為何就不能成全自己的兒子。”瑤妃知道軒宇帝什麽都明白,隻是不肯承認。

軒宇帝從不知道瑤妃的口才是如此伶俐,他竟然無法反駁。

“皇上你愛過人嗎?”瑤妃悠悠道:“哪怕是樂霄。”

軒宇帝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陰沉著一張俊臉,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跪地不起的瑤妃,怒聲道:“樂瑤你有什麽資格在朕的麵前提起樂霄。”

瑤妃抬眸,淡淡一笑:“樂霄是臣妾的弟弟,臣妾為何不能提他,倒是皇上你將樂霄弄丟了這麽多年,難道一點悔意都沒有。”

軒宇帝冷哼:“樂霄到底為何會離開朕,瑤妃你真的以為朕不知道嗎?”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皇上你也是如此對臣妾說。”瑤妃神情恍惚,那時她有一個多月沒有搭理沐璃,對他開始淡漠疏離,軒宇帝就是因為這件事怒氣衝天的闖入她的瑤琴殿來質問她。

“朕給了你十年的時間,讓你思過,而你卻執迷不悟,竟然私下去見長安,害死了朕的禦前侍衛譚維允。”軒宇帝話鋒一轉,十一回來曾說,當日冬梅曾經與一位不明身份的白衣男子交談甚歡,而且還將男子帶到瑤妃麵前,隻是後來那男子在譚維允出現時便隱藏起來,而從十一手上救走長安,並將十一打成重傷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白衣男子。

“皇上,這才是您找臣妾來這的真正原因。”瑤妃知道軒宇帝找她一定是為了昨日她與長安見麵的事,卻沒想到皇上會將譚維允之死怪在她的身上。

“朕且問你,當日的白衣男子他是誰?”

這白衣男子的武功深不可測,據十一說,他連那男子怎麽出手都沒有看清楚,身上就被什麽東西打中,接著猶如旋風過境,煙霧彌漫,模糊了他的眼睛,待風平浪靜,煙霧消散,長安已經不見身影。

後來十一來到禦書房向軒宇帝回報那時發生的事情,話還未說完,竟口吐鮮血,軒宇帝執起十一的手腕,一探之下,才知十一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想必就是白衣男子所為。

“臣妾不知。”瑤妃說。

“瑤妃你在宮裏這麽多年,當然明白,刺殺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軒宇帝的聲音很平靜,似乎隻是在與瑤妃聊天。

“皇上,你曾答應過沐璃,不會殺長安的。”瑤妃一驚,看來皇上想要問罪長安。

“朕是應允過沐璃,可那是在長安沒有出現於洛槿的情況下。”軒宇帝坐下,眸光落在瑤妃的身上,看來沐璃對他的母妃說了很多事情,那有沒有提到過那三個條件。

“臣妾隻知道那人叫千陌染。”瑤妃再次磕頭,誠懇道:“皇上,長安會出現在洛槿,全是因為臣妾有東西要送給他看。”

見軒宇帝示意她繼續說下去,瑤妃眸光微斂,神情堅定道:“臣妾不想看到長安一直對沐璃誤會下去,就將沐璃每天所畫的畫交給長安。”

“長安看到畫,自然就明白,因為沐璃每一張畫的都是長安。”瑤妃唇角含笑,也許她如實對軒宇帝說,不知能否打動這個冷情的帝王。

軒宇帝一直認真的聽著,心中卻在琢磨千陌染到底是誰。

“譚維允被長安所殺,已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而殺人償命,本就天經地義。”軒宇帝微微沉吟,看著瑤妃說。

“皇上,你當真不放過長安,為了沐璃也不行?”瑤妃很想說要不是皇上您派譚維允去抓長安,譚維允怎會失命,話到嘴邊卻被她硬生生的吞回,如果她真說了,不但救不了長安,反而更讓軒宇帝有理由殺了長安。

“不行。”就是因為沐璃,他才要殺了長安。

“那如果是為了樂霄…”皇上你還會殺了長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