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協助

“那三公子,要下官做什麽?”

除了自己,沒人知道跪著捧了禦令的崔遠望背後已被冷汗濕透。隻得狠咬著舌頭,才能忍住格格打架的牙關,小小心心問出這句話。

別人不知將會發生什麽動**,但掌管軍事,在整個江南耳目最為靈通的他卻是略知一二的。

石茂重不是普通官員,他家在京城世代為官,頗有實力。

而舟山群島發生那樣大規模的海戰,死了那麽多的人,沉了那麽大一艘船,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這件事,要說崔遠望也有份參與,那是天大的冤枉。但要說他跟那江南鹽稅之事沒有半點瓜葛,就是個笑話了。

程嶽居高臨下,將他的每個細微表情盡收眼底,卻久久不發一言。

直到崔遠望臉色煞白的快要摔不住了,才淡淡開了口,“我奉皇命出京為災民尋找糧種,幸蒼天庇佑,倒當真有些收獲。隻身邊沒帶多少人手,而災情緊急等不了人,所以要傳你帶人前來協助。”

崔遠望聞言,狠狠的鬆了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虛脫得象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這不是他膽小,而是程三公子身上威勢太重,而石茂重之事又實在太過事關重大了。

但如今程嶽開口要他協助,顯然是要賣他個人情,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但也因此,崔遠望越發肯定,這次江南鹽稅之案隻怕是要鬧大的。

為求脫身,最好的辦法就是堅定的站到程嶽這邊,站在“那些人”的對立麵。

所以崔遠望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好,此時別說程嶽是要調幾個人手來使喚,就算這回子要他上天摘月亮,他都能立即去造梯子!

“此事事關重大,下官即刻安排人手前來,聽三公子差遣。”

程嶽點頭,又吩咐於大總管去準備廳堂,一會兒議事。

於總管屁都不敢放一個,即刻去了。

可其他人還是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要這樣慎重?

若說是尋了新糧種要賑災,也該是找管民生的府尹,為何要找管軍事的守備?再說這樣的事,何至於皇上親自發個禦令?

可這樣的話,官場中人都沒那麽蠢的直接問出來。高文秀想了想,委婉的表示,“那可有需要下官協助的地方?請三公子盡管吩咐。”

程嶽看他一眼,“那高大人去尋幾個熟知農事的人,在行宮外頭候著吧。”

高文秀心中咯登一下,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程嶽才要於總管去準備會客的廳堂,又要崔遠望帶人來聽候差遣,卻又要他的人在外頭候著。那證明他真正要行的,一定是必須由軍隊保護的機密大事!

崔遠望多少應該知道點,所以才這麽痛快的應承下來。而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自己新來上任統共沒幾個月,料來應該牽扯不到他。

所以程嶽這會子叫他去調人,他就算知道是在遮人耳目,也麻溜的應了,還宣布散會,把在場的官員帶回去當差。

隻是在崔遠望也想離開的時候,程嶽卻開口讓他留步。

“方才,尊夫人質問我為何要傳你,還留著不讓她走,現在我可以說了。因為我身懷要務,在國公爺過來之前,萬萬不能走漏了風聲,是以不得不委屈夫人。她卻疑我怠慢朝廷誥命,是以要向國公爺解釋一番。”

崔遠望心中大怒,他知道妻子因出身不高,素日有些不著調,但也僅限於內宅小事,便沒怎麽在意,卻沒想到她竟會犯下如此大錯。

人家既用個“傳”字,必是有正事。她一個婦人,亂插的什麽嘴?

這要傳揚出去,人家還隻當他魏國公,連差事婆娘都敢管,那可是奇恥大辱!

雖說魏國公府確實是借著崔老太君得勢,但崔家男人心中,難免沒有些忌諱。尤其崔遠望,特別討厭人家說他上位全靠他娘。

是以如今他雖掌著金陵軍隊實權,但一直不肯耽於享樂,平日裏多住在守備司的軍營之中,以身作則,每逢休假才回家,與老母妻兒團聚。

如今崔大太太這番維護,可是犯了他心中隱諱,麵上不好說,但心裏卻暗暗發狠,回去必要給她個教訓。

但此時在外人麵前,還得維護妻子,“全是下官治家不力,婦人無知,得罪三公子,還請勿怪。”

程嶽表現得很大度,“不知者不怪,她也是關心則亂。”

崔遠望才想道謝,可程三公子又道,“不過另有一事,與我也略有些幹係,正好國公爺在此,不如一起辨個分明。也省得崔大太太又要說我處事不公,以身份壓人。”

崔遠望聽得又羞又惱,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崔大太太,決定回去就把那個最乖巧懂事的蘭香,崔大太太最不喜歡的通房丫頭升為姨娘!

“三公子再別羞煞吾等了,不管何事,下官信您,全權由您做主便是!”

他說完就想走,以示完全相信程嶽,但程嶽卻不肯讓他離開。

“此事倒也頗為要緊,國公爺還是暫且留步。國公夫人,您既說寧家小姐摔了皇後娘娘禦賜的鳳釵,請先拿出來作證。”

崔大太太心中一緊,好好的,他為何要看玉釵?難道他有本事,能看出那玉釵的斷口其實是事先做的?

誰知崔遠望聽了,頓時臉色古怪的問,“你拿來的,可是娘帳子上掛的那枝鳳釵?”

崔大太太鬧不清他這是怎麽了,還指著寧四娘道,“正是。這鳳釵雖是鴻兒胡鬧,混放進重陽禮物來的,卻是被寧四太太家的外孫女兒摔的。人人都看見了,她——”

“夠了!此事說到底也是我們家的過錯,回頭我自會上折子向皇上請罪!”崔遠望忽地厲聲一擺手,又對著寧四娘的方向行了一禮,“今日多有得罪之處,改日待公事完畢,必親自上門賠罪。”

崔大太太越發糊塗,也顧不得被人看出端倪,從袖中掏出斷簪,“老爺您這是怎麽了?這皇後娘娘的東西,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崔遠望難以啟齒,但程嶽隻在她手上掃一眼,便嗤笑起來,“原來是個西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