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不服

看金奶娘被噎得不作聲,梅氏忍不住解圍道,“興哥兒你是怎麽說話的?奶娘不也是好心?”

寧紹棠嗤笑道,“好心?好心就該得隴望蜀,貪得無厭麽?娘你方才擺著那樣冷臉,連我都看出來了。今兒雖是二妹妹得了臉,可她統共才得了那麽兩箱子東西,這麽家裏家外分一分,還能剩下多少?能給外祖家四樣,已經是很體麵了。偏你們還怪二嬸小氣,卻有沒有想過,二妹妹的外祖姓夏,可不姓梅的!”

梅氏心裏本就擱著事,給兒子這麽一說,越發惱道,“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淨幫著外人說話?莫非是眼見別人有個有錢的外祖,就瞧不起你自家外祖了麽?”

寧紹棠道,“我這是幫理不幫親!你們看,這是什麽?”

眼見寧紹棠拿出一物,梅氏還想爭執的話,盡數堵在了嘴裏。

這是一套玉石棋盤,全部棋子都是用上等墨玉和白玉製成,精致華貴,比那套給夏家的茶具還要好。

梅氏終於露出幾分笑意,“這是你二嬸送的?”

不等她的手撫上去,寧紹棠卻輕哼一聲,愛惜的把棋盤收起,“這是夏家從前送二妹妹的,這回宮中禦賜裏有一本棋譜,她把那個也給我了。”

梅氏才想瞧瞧,寧紹棠卻又招呼兩個妹妹進來,“把你們得的東西,都給娘看看。”

梅氏這才留意到,跟著兒子進來的寧萱和寧芸,隻是方才寧紹棠在跟她吵架,兩個女孩皆不敢進來,此時才怯怯把得的東西拿了進來。

姐妹倆皆得了一塊衣料,然後寧萱另有一小瓶薔薇花露,寧芸多了一支毛筆。

見梅氏臉色緩和下來,寧萱大膽解釋了句,“太太說我大了,可以用些香露,三妹妹還小,便先拿支筆,回頭上學時用。”

梅氏點頭,這總算是象個樣子了。卻又忍不住打聽,“那她們姐妹幾個都拿了什麽?還剩下些什麽?”

寧萱老實道,“二妹妹跟我一樣,隻不過她拿的是素馨花露。又因她愛寫字兒,這回又是她的功勞,祖母才又多給了她一枝筆和一塊墨。至於大表姐,祖母說的衣裳夠多了,隻給了她一盒胭脂。萍妹妹隻有一身衣料,安哥兒和順哥兒是一人一塊墨碇。二嬸本說他們還小,要把墨碇也給我和三妹妹的,我們說東西夠多了,都沒要。祖母也說怕毛筆不經放,就不給他們留了,多少留塊墨,長大了是個念想。我們走時,兩箱子東西都沒剩幾樣了。祖母說,隻怕二叔官場走動還要用到,便再不送了。原本二嬸還要祖母挑些留著,可祖母說她用不著。隻讓二嬸把香料單獨收著,說回頭有精神了,教我們姐妹調香。其餘的,一件沒留。”

梅氏訕訕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還以為寧芳得那麽多東西,寧四娘和夏珍珍必要私藏不少,就算對她們也不小氣,但自己肯定要留更多,可如今想來,倒是錯怪她們了。

可當著孩子們的麵,她也說不出道歉的話,隻道,“那你們回頭可要好好上進,省得辜負了皇上皇後以及眾位貴人的一番好意。”

可這,更應該感謝二嬸和二妹妹吧?

寧萱心中雖想到了,卻不敢說出來。隻點頭稱是,便要帶著寧芸告退。

可金奶娘忽地道,“這些東西金貴得很,擱你們手上弄壞了怎麽辦?還是交給大奶奶收著吧。”

看她遞過來的眼色, 梅氏瞬間就明白了。

夏珍珍雖然隻給了四樣禮,但若是加上庶女的東西,拿回去就很體麵了。

衣料太紮眼,寧四娘已經說了,回頭就要請裁縫回來給孩子們裁衣裳的,這個沒辦法,但筆和香露完全可以昧下啊!

尤其那香露,隔著瓶子都透出極好聞的幽香。聽說隻要幾滴,就能維持一整天,極是精貴。這回的賞賜中統共也沒幾瓶,難得夏珍珍大方,竟肯分了寧萱一瓶。

若不是這些東西都過了明路,她自己都想昧下。

不過若是拿回去送人,也是極體麵的吧?

梅氏在這算盤著,可寧紹棠卻拆台道,“再精貴不也是給人用的?難不成以後妹妹們要用花露要寫字兒了,還得到娘這裏來領筆領東西?簡直笑話!”

梅氏噎得無語,隻得揮手讓庶女們走了,隻把兒子留下。

等女兒們都走了,把金奶娘也打發下去,梅氏才道,“把你的棋盤和棋譜給娘。”

跟自己兒子,她就不必客氣了。

可寧紹棠奇道,“娘要這些幹什麽?你又不下棋。”

梅氏嗔道,“傻孩子,你以為這些東西真是給你的呀?這分明是給你爹的,隻是要借咱們的手送去而已。正好你爹在廟裏清修,冷清得很,這東西拿去,他素來又愛下棋,見了必定歡喜。原先我還以為你祖母生了他的氣,如今看來,倒是我誤會了。”

看她一臉笑意,寧紹棠卻氣得臉紅脖子粗,“爹爹爹!娘除了爹,還知道什麽?若別的東西倒也罷了,可這棋盤和棋譜,卻是二妹妹親自交到我手裏,還特別說了,就是送給我的。娘要想做人情,自討好他去,我可沒那麽大方!”

梅氏大怒,“你這孩子,越發不象樣子了!這樣忤逆的話也是你能說的?”

可寧紹棠卻不象從前似的,被她一吼就沉默了,而是據理力爭道,“人都說,父慈子孝。若我忤逆,那也是他這個爹的梁不正下梁歪!”

“啪!”

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寧紹棠臉上,瞬間浮起五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看兒子捂著臉,一臉震驚的模樣,梅氏也有些心軟,可想想父子大義,仍指著他罵道,“跪下!立即為你剛說的話道歉!”

寧紹棠眼中泛起淚光,卻倔強的站在那裏,捂著臉顫聲道,“我說錯了麽?二叔隻回來了短短半日,晚上進的家門,第二天連午飯都沒吃就走了,可就這樣,我去給他請安的時候,他還考較我的功課來著。聽我有些地方讀的不通,還指導了我功課。可爹呢?他回來多少天了?除了請安,有跟我好好說過一句話嗎?娘要我跪下可以,可要我道歉,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