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返鄉

徐燕撤訴的狀子一遞上來,寧家集體鬆了口氣。

就算寧守儀打算為了家族,替長房背一回黑鍋,但若這黑鍋不在了,自然更加歡喜。忙忙把這消息告訴長房,讓寧四娘也安了心。

雖說寧懷璧早被放了出來,也催他去上了任,但若是徐燕繼續鬧事,難免還是會影響到他。

於是,她對明顯來表功的大伯很是客氣,“此事全勞大伯周旋,實在是辛苦了。回頭讓二郎媳婦給您挑幾味藥材,好生補一補。”

夏珍珍如今也學得乖巧了,“何必回頭,我這會子就去!”

看她果真說去就去,寧守儀笑眯著眼客氣,“一家人,客氣什麽?”

可寧四娘再堅持一下,他也就笑納了。

隻回頭寧芳聽說了這事,也管她娘討要起藥材,“我做一道甲魚湯給三舅公送去,如今這個季節倒是剛好。”

夏珍珍很是讚成,“這些時,真是虧了他費心。要不,那徐燕怎能這麽快撤了狀子?唔,也別送什麽甲魚湯了,幹脆問他有沒有空。若是有空,不如請他回上下溪村走一走。那裏甲魚又多又好,正好也可以瞧瞧咱們那邊的蠶絲生意。娘,要不您帶著孩子們回去住幾日,拜拜山神廟,也歇一歇?”

寧四娘一聽,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寧家最近似乎風水不順,不是退親,就是打官司,鬧得人身心俱疲。她還真想找個地方清靜兩天,那還有比回自家村子更名正言順的嗎?

才動著這個心思,石青來了。

知他是程嶽身邊得用之人,寧家忙客氣迎了進來,誰知石青張口便帶來了另一個好消息。

因民情沸騰,那羅寶生的爹娘也各自到當地官府攔告,求撤了官司了。

原來他那對爹娘雖對他狠心寡情,但畢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當初因著那一口氣,互不相讓,以至於官司越鬧越大。

雖說沒判他二人有罪,但百姓又不是瞎的。大家背後的指指點點,都快把夫妻二人的脊梁骨戳斷了。就連他們已經結親的兒女,乃至不懂事的孫兒外孫女都被人罵上了。

最後兩家的族長看著風頭不對,再鬧下去,隻怕全族的名聲都要被帶累,便分別對夫妻倆施壓,逼他們各退一步,先去把官司結了。

再各出一筆銀子,把那瞎眼婆婆安葬,再給這兒子娶門親事,省得世人口水都要把他們兩家淹了。

既然官司打不下去,那特意派來審案的欽差大人就閑了下來。隻寫了封文藻華麗,言詞懇切的奏折,把此事上報朝廷,等皇上下旨處置。

這邊他也決定出去走走,省得成天呆在金陵,刺激那個沒抓住他小辮子,好在皇上跟前立功的府尹高文秀大人。

石青道,“既不審案,我們三爺便打算趁空回鄉祭祀。隻是家中沒有能主事的內眷,能否勞太太費神,給準備一二?”

這可是剛好!

寧四娘立即拍板了,“正好,我們也打算趁著重陽,到鄉下查看一下祖業,替先人掃掃墳,不如同路?”

必須同路啊!

石青高高興興的回稟了程嶽,沒幾日,長房就收拾好行李,集體出門了。隻是這一回,寧守儀也興致盎然的跟了上來。還特意帶了他如今比較喜歡的一個重孫子。打算借這機會,郊遊踏秋,散散心。

上了馬車之後,眼瞧著這麽多人,這麽多事,都是夏珍珍忙前忙後的打點,寧芸忍不住說了句,“這回可真是辛苦二嬸了。回頭若有什麽事,二姐姐隻管吩咐我們,我和四妹妹做不了別的,幫著照管下安哥兒順哥兒還是可以的。”

寧芳笑笑摸了摸她的頭,“你們能照管好兩個弟弟,已經很厲害了。”

祝大太太年紀大了,人也越發的昏庸。每日裏不是疑心自己得了這個病那個病,就是跟媳婦孫媳婦拌嘴賭氣。

寧守儀有時真挺後悔的,把這麽一個不懂事的妾室扶正,就算為了兒子名份,可值得麽?

但如今已經這麽大年紀了,不可能再去跟她鬧騰,寧守儀索性眼不見為淨,跟她分了院子獨居。這回跟著長房出來走走,別人都以為他是想拍程嶽馬屁,他雖也有此意,但更多的,卻是想出來散散心。

所以除了一個重孫,他什麽人也不肯帶,這就鬧得原本想留守的夏珍珍也不得不跟了來。否則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難道讓婆婆來操心?

好在如今孩子們漸大,頗能替她分憂了。

寧芳在後頭幫她料理家事,寧紹棠也能騎著小馬照看行李,打點些行程。

程嶽坐在車中,每日就看著這幫小姐弟忙忙碌碌,自樂得清閑。悶了隻管尋寧守儀來下兩盤棋,或叫石青把安哥兒抱到車上來背書。背得好就賞顆糖吃,背不好連他送出去的船模也不許玩了,端的是在寧府小霸王的苦中作起了樂。

寧芳忙裏偷閑瞧一眼,又羨又妒。

什麽時候她才能混到程嶽這份上,隨心所欲的“欺負”人,還讓人不敢反抗才好?

寧二小姐這一感慨,未免就在馬車旁多站了一會。一旁伺候的石青瞟見,輕咳了一聲。程嶽聞聲轉頭一瞟,忽地似笑非笑傳了句話。

“雖路途不便,但每日習字也必不可少,讓二姐兒每天寫三十個大字來吧。”

不過是在心中暗暗腹誹了幾句,竟遭如此責罰,全不念自己之前送湯送飯的孝心,三舅公你要不要這麽火眼金睛,翻臉無情?

石青一傳了話,便看到寧二小姐震驚錯愕,悔恨交加的臉。

咳咳,身為下人,不敢妄自惴測主子心意,好心辦壞事的石青立即退下,連接兩日都不怎麽敢出現在寧二小姐麵前了。

倒是他家三公子,似是心情頗為愉悅。尤其每日收到寧二小姐的功課時,那嘴角的笑意也總會深兩分。

路走到一半,接到消息的孟老莊頭,便和上溪村的新村長程長春,及些鄉親們迎了來。多了這麽些人手,寧芳終於可以歇歇,也有閑心聽聽八卦了。

“今年端午,村裏賽龍舟,長海叔非要跟村裏的小夥子去比賽,結果落水受了涼,還強要麵子,死撐著不肯看病,隻在家喝些薑湯,漸漸小病拖成大病,就起不來了。他們村裏看著不行,況且如今事情也多,不能沒個主事的,就把長春叔選出來當了新村長。他倒是個會做人的,一聽說三公子來了,趕緊就帶著人來了。”

前來八卦的,是寧芳當初選中的小跟班,趙小二。

如今他也有了正經名字,叫趙豐年。

這名兒是夏家派來教打算盤算賬的先生給起的,取的就是瑞雪兆豐年的意思。

寧芳知道,當日大舅舅夏明啟幫她在村裏可不止教了一個孩子,可最後能博個名字混出頭的,除了趙豐年,就隻有田川了。

他娘便是當年那個將大女兒嫁給賀嬤嬤傻兒子的田大娘,他家原先也是全村最窮最邋遢的人家。

但如今看那個拖個鼻涕的瘦髒小孩如今也長得人高馬大,且衣著不俗,氣度高昂,寧芳頗為感慨。

尤其在這田川還很機靈的在迎接主家一行時,帶來一隻會說“給主子請安”的八哥時,更加刮目相看了。

當然,趙豐年也不是空著手來。

他帶來的是一串新鮮水靈的桑葚,可如今並不是吃桑葚的季節。這樣一串桑葚,也不知他是在哪個犄角旮旯的桑樹上守護到如今。雖不貴重,但這份用心卻比教隻八哥說話更加難得。

但桑葚吃吃就沒了,八哥畢竟是活物,兩相比較,還是八哥要討喜些。

但寧芳卻不想就此冷了人的心,所以,明明可以讓丫鬟打聽的事情,偏要叫了趙豐年來,聽他講起村中的八卦。

趙豐年如今能給寧芳的飴糖生意當個小管事,自然不會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既來了,也不單是講八卦,還加進自己的一些分析。

於是,寧芳能收集到的信息就更為全麵,甚至可以拿到三舅公跟前說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