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因昌樂公主派了官媒上門求親,於是此事到底沒能瞞住寧四娘。

寧芳真是開了眼,在程嶽跟前吐槽,“是不是你們老高家的血脈裏,就天生帶著高人一等?否則怎能這樣霸道不講理?”

大梁皇朝是高氏家族,昌樂公主姓高,程嶽三兄弟原本也是應該姓高。

程嶽聽著好笑,“你怎能以偏概全?譬如我們家,就都很講理,也沒有覺得誰高人一等。”

誰知他家小王妃頓時毫不留情的指出,“也是。所以你們如今不姓高,姓程。”

這,這話說得好有道理,程嶽竟無言以對。

好在寧芳也是講理的,雖然遷怒,但很快就分清敵我,詢問正事。

“慶平公主幫著出了個主意,叫芸兒妹妹尋個借口,跟著她假意修行,暫且避上一避。祖母覺得這主意不錯,我卻覺得有些憋屈。”

程嶽道,“若我,自然也是不情願的。但此時不低頭,隻怕昌樂真的會跑去找你大伯提親,你覺得就憑他那種人,會拒絕這門婚事?”

這也是寧芳最擔心的事情。

寧懷瑜這個人,最愛鑽營。當年為了求官,都能把寧萱送進宮裏去,如今難道還會對寧芸手下留情?

左思右想,寧芳隻得承認,慶平公主的法子是最有效的。

可程嶽卻問,“好好的義演,唱戲踢球你們不看,怎麽就說起親事?”

寧芳歎氣,“女人紮堆的地方,除了相公孩子雞毛蒜皮,還能說些什麽?”

程嶽不讚同的搖頭,“此事雖是意外,卻也是你這女主人的失職。一開始你就不應該給機會昌樂講下去,在她講下去的時候又沒能及時製止,到底還是經驗不足。”

寧芳不服,“若換了你,你待怎樣?”

程嶽道,“你把當時的情形說來。”

寧芳認真學了,程嶽便道,“戚夫人給你打眼色的時候,你就不應該讓杜老夫人開口,而是應該自己把話接過來。她的身份不夠,很容易被昌樂公主拿捏。且杜老將軍是皇上心腹,她必不敢太得罪皇上的親閨女。所以被堵了,也不敢作聲。”

這點寧芳挺承認的,“那我要怎麽說合適?”

程嶽一笑,“簡單。隨便扯個由頭,比如讓芸兒去瞧瞧給各位夫人燉的甜湯好了沒有,便能把她支開。然後再說起話來,便不至於象後麵那麽被動。就算你一下沒想明白,讓杜老夫人接了話,也被昌樂拿捏了,她還是依舊提起親事,也不必怕。隻管爽快應承下來,還讚她主意好,說些客套話,打消她的戒心。再說婚姻之事,當由父母作主,讓她遣媒人說合,此時便合情合理。昌樂也不至於窮追猛打了。”

啊!寧芳恍然,“這是緩兵之計。到時無論是八字不合,還是怎樣,再尋理由婉拒,便容易得多。”

孺子可教。

程老師給她一個讚賞的小眼神,繼續上課,“當然,更高明的托詞是假意非常感興趣,讓她細細說清侄兒底細。一來不著痕跡讓芸兒退下,二來也可籌謀對策。等你知道了秦家事情,便假意格外熱心,還想幫扶著那秦家小子立起來,你說昌樂會怎樣?”

寧芳拍手叫好,“以她那性子,必是要打退堂鼓了!哎,你怎麽不早些教我?”

程嶽攤手,“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這樣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今也算教你個乖。日後再遇著這種事,先別動氣,穩住陣腳,再見招拆招,便不至於象如今這麽被動了。”

寧芳深以為然,“我當時就是太生氣了。看芸兒被嚇得都快哭了,心裏真是鬼火直冒!”

程嶽笑道,“一家人,本該如此。要是你看她被欺負了還無動於衷,那人便做得沒什麽意思了。這回便算了,往後慢慢曆練著便好。”

寧芳聽他這麽說,倒是聽出些意思來,“你這意思,是還有更好主意?”

程嶽微笑,“就算昌樂說動了鄭二夫人來提親,到底這是秦二爺唯一的兒子,且還這麽出息。你覺得那當爹的,願意聽大嫂擺布,就這麽讓兒子跟芸兒結親?”

對呀!

寧芳擊掌喜道,“這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昌樂在前頭堵著路,咱們何必跟她硬碰硬?繞過去就是。如今也不必讓芸兒急著修行,不如讓戴良他們,先去會會那位鄭公子,再探探秦二爺的意思。說不定咱們還沒動呢,男方先毀約了。”

程嶽頷首,便是如此了。

寧芳解決一個大麻煩,喜笑顏開,“虧得你幫我出主意,可要怎麽謝謝你呢?”

程嶽指著麵頰,“要不要再來一下?”

寧小王妃的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她還假裝聽不懂,“您是想吃上回的砂鍋黃魚燉豆腐麽,我這就去安排。”

程嶽忍笑,“你確定吃這個?”

寧芳怔了怔,才忽地回過神來。

豆腐,

吃,吃豆腐?

她幾時是這個意思?

“你,你整天都想什麽呢?一點也不正經!”寧小王妃扔下一句,跟煮熟的蝦子似的,熱氣騰騰的跑了。

至於豆腐,短時間內休想登上她的餐桌。

哼!

隻還沒等寧芳安排人去找秦家商談親事,會試的結果出來了。

報喜的鑼鼓一直敲到寧府門前,然後在三家人熱切盼望的眼神裏,那差人笑眯眯請了個安,“恭喜府上老爺,會試高中!”

夏鸞兒急問,“是府中哪位老爺?可是姓……”

她自然想問自家丈夫,可齊瑞華急急打斷了她,遞了個紅封,“行了!讓人好好說話!”

那差人這才道,“這不是寧府麽?小的來報的自然是寧家的老爺。”

夏鸞兒還說什麽,可齊瑞華已經明白過來,“你說的可是姓寧的大爺?”

差人點頭,“正是。有位姓寧名琅的老爺,中了第二百四十六名。”

瞬間兩家失落,一家歡喜。

寧四娘忙命人點起早備好的爆炮,又重謝了這差人,打發他出去之後,便張羅著擺酒慶賀。

寧琅心裏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名次這麽靠後,隻怕殿試時要落到同進士裏了。”

會試錄取之後,如無重大意外,殿試過後,都會授予進士功名。

但這些進士之中,也分為三甲。

一甲是前三名,狀元榜眼和探花。會賜進士及第的牌匾,光宗耀祖,揚名天下。

二甲共有六十到一百多名不等,會賜進士出身,跟寧懷璧當年一樣,這也很值得人尊敬。

但三甲,就是剩下那些人,隻會賜同進士出身了。雖說也不差,但日後行走官場,卻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同進士,如夫人。

這句惡毒話,便是說同進士出身,便跟如夫人小老婆似的。在正經進士麵前,都是抬不起頭來的。

而殿試時的排名,一般跟會試時不會相差太多。一般會試考不進前一百名,殿試就很可能掉到同進士裏去了。

有些好名之人,若會試名次太低,便索性不去參加殿試。直等下一次重新參加會試,以期博個正經進士出身。

齊瑞華出身書香門第,自然也是如此作想。誠心恭喜之後,也道,“莫若寧兄靜待三年,再與我等同考。”

戴良卻不這麽想,“我於讀書上天份有限,如今能考中舉人,已是祖上積德。且如今已是有家有口,將近而立之年。此次會試不中,我是無心再考的,倒不如趁年輕,謀個正經差事去做。”

這話恰也說中了寧琅的心事。

他比戴良還大了五六歲,戴良都想著家族兒女,他自然更是如此。同進士雖然名聲不好聽,但進官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糾結之中,顏氏也不敢拿主意,還是請教寧四娘,方定了下來。

“這還沒殿試呢,怎知就一定會落到同進士了?這些天不妨去王府請教一二,橫豎盡力就好。至於結果如何,就聽天由命吧。”

寧琅瞬間安定了。

怎把放在隔壁的大才子給忘了?那可是才占京城八鬥的英王爺啊。

人家是不方便參加科舉,若是有機會參加,隻怕中個狀元都是手到擒來之事。

程嶽確實有這個本事,也有這份自信。

聽說寧琅想來請教,痛快應了。

至於戴良的差事問題,隻要不是要求太高,他也能搞定。

而齊瑞華,齊瑞華啥也沒求。除了在家教順哥兒讀書,隻是安心養身體。

夏鸞兒挺著急,“你看那些親戚比咱們遠的,都求到王府去了,你怎不去?”

齊瑞華頗不耐煩,“我的事自有主張,你安生呆著吧!”

解釋得多,他也不耐煩了。

寧琅是馬上要去殿試,戴良是要求官,都是短期事件。而他是打算留在京城,三年後再考的,這時候跑去與人家爭什麽?難道還要請程小王爺給他當三年夫子不成?

從前在金陵,家裏事事有母親作主,尚不覺得夏鸞兒資質差了點。隻覺她雖沒什麽主意,卻也柔順乖巧,如今看來,這媳婦委實不行。

但自家畢竟花用過人家的嫁妝,齊瑞華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想想便去找寧四娘,委婉的略提了提。

這門親事原是寧家保舉,且夏鸞兒也在寧四娘跟前學過規矩。寧四娘一聽,頓時會意。

“鸞兒這孩子本質是好的,隻到底寡母養大,於見識上略差了些。你安心忙你的吧,她就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