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闖禍

至於宋小姐,盧家也挺同情。

這樣的女孩一看就不是妖冶賤貨,指不定怎麽被八皇孫欺負,才逼得要出家的地步。所以事到如今,盧小姐倒情願叫她進門,還給個側妃之位。

可宋小姐卻不願意。

她是寧可被賜死,也願不嫁八皇孫的。

這倒也好理解,除非是有些被洗了腦的女孩子,否則誰願意嫁給強暴自己的犯人呢?

太特麽惡心人了。

可皇家又不能真的賜死她,怎麽辦呢?

正為難著,救星來了。

慶平公主打發人進宮送了個信,聲稱自己在家獨自禮佛,時常覺得無人討論,難以進步。若宋小姐也有此誌,不妨到她府上作個伴,一起參研佛法便是。

六皇子大喜過望,連讚慶平公主有情有義。

永泰帝也覺得,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於是還給宋小姐正經封了個居士,讓她去公主府修行。每月也給一定的供奉,算是皇家對她的小小補償。

事情辦妥,慶平公主望寧芳笑道,“你要做這好人,怎把人情賣我?”

寧芳隻是歎息,“我隻是可憐宋小姐罷了,好好的千金小姐,結果弄成這樣。真若出了家,一輩子算是毀了。如今隻是修行,等過上幾年,風浪平息,說不定還有轉機。”

慶平公主卻笑,“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什麽不好,總好過嫁給那種臭男人,日後還不知要怎麽被矬磨呢!如今跟著我,好歹活得清靜。至於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寧芳道,“也是。不管嫁不嫁人,隻盼你們皆能平安喜樂才好。”

慶平公主哈哈笑出聲來,摸摸她的頭,“小丫頭,這話是你該給我們說的嗎?若沒記錯,你才是最小的。還沒及笄的毛丫頭,裝什麽大人?要說這話,起碼等你生下一兒半女再說!”

寧芳的臉刷一下紅了,“不跟你說!”

扭頭走了。

可心中卻如揣著隻小兔子,嗯,就跟她此刻手中揣著的一樣,七上八下的。

那日自她受驚,程嶽陪睡一晚後。

竟,竟是不走了!

雖然每晚二人分被,且並無逾越,可這天長日久睡一張**,傻子也知道早晚出事。

可如果要趕人走,可要怎麽開口呢?

唉!

煩惱了幾日,被接到慶平公主府,安頓好了的宋小姐,親自來道謝了。

想是慶平公主跟她說了,要不是寧芳去說,慶平公主也不會出手管這檔閑事。

“兩番相助之恩,無以為報,隻好日日在佛前替王妃多念一段經文,替您積福了。”

寧芳才想客氣,卻聽人冷笑,“我就說此事來得莫名其妙,原來竟是英王妃的功勞!真不知你這樣毀人好事,會不會遭報應!”

寧芳錯愕。

抬頭就見失禮的突然闖進來,還出言不遜的八皇孫,和跟在後麵,一臉氣憤的管家程全,基本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皇子要進門,誰攔得住?

寧芳臉色也冷了下來,“殿下這話就錯了吧?我竟不知我毀了誰家的好事,還要遭報應。倒是有些人,因著自己無能,害了那些無辜的嬰孩,也不知蒼天看不看得見。”

“你說什麽?你敢再說一遍!”八皇孫給踩中痛腳,直氣得暴跳如雷。

皇莊裏丟失孩子的事,越鬧越大了。就算皇上已經派了禦林軍去彈壓,仍是蓋不住,滿京城都傳遍了。

甚至還有人暗中傳說,是皇家要童男童女去陪葬皇陵,才對災民孩子下的手。

謠言的影響,一向是極其巨大和惡劣的。

要不然,八皇孫也不會拖著尚未傷愈的身子,找上英王府求助。

隻是他心裏有疙瘩,進門時又恰好瞧見宋小姐,便即刻生了疑心,尾隨而來。

聽了半句話,就疑心是寧芳教唆宋小姐出的家。

否則,他堂堂皇孫睡過的女人,居然還敢嫌棄他,這實在是讓八皇孫的自尊心無法接受,是以不管不顧的發作起來。

寧芳卻不理他,低頭悠悠吹去茶麵浮沫,淡然道,“雖說殿下身份尊貴,可這到底不是皇宮,我也不是您的奴婢,很沒必要聽您的大呼小喝。管家,送客!”

八皇孫眼睛都紅了,忽地上前,就想動手打人。

這一下,寧芳也驚到了。

可才抬眼,她又放鬆下來。

八皇孫正覺得不對,卻隻覺得肩膀一陣劇痛,身後竟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剛抬起的胳膊也無力垂了下去。

“誰?”

才想發火,可轉過頭來,有人臉色比他更凶。

“女眷不便招待外客。八皇孫來了王府,不來見我,卻闖到我王妃待客的院子裏來是何意?”

八皇孫又急又痛,吼了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程嶽,不管你的出身如何,記住!你現在姓程,你就隻是個臣子,是我高家人跟前的一條狗!你居然敢對我對手,簡直是以下犯上!”

程嶽臉罩寒霜,渾身氣勢駭人,但聲音卻是極輕,卻猶如炸雷般在八皇孫耳邊響起。

“我是臣,請問你是君麽?說我以下犯上,你也配?”

八皇孫心中頓時慪出老血三升,卻不敢回嘴。

就算他是皇子皇孫,可在皇上麵前,他們也全都是兒臣。

兒臣與臣,又有多大區別?

八皇孫隻得狠狠撂下一句,“你等著!”

扭頭走了。

寧芳這才急問,“我不會給你惹禍吧?”

但氣場全開的英王爺少見霸氣的道,“便惹禍了又如何?”

寧芳,寧芳說不出話來了。

宋小姐萬分抱歉的賠罪,“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府上……”

程嶽大度打斷了她,“宋小姐不必客氣,不關你的事。倒是令尊那兒,你有沒有信要送去?若有,倒可以送來。”

宋小姐頓時眼圈紅了,垂淚道,“我一直想給父親送信來著,隻是苦於沒有門道。”

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哪個女孩心裏能好受?

偏偏之前在家一直被叔嬸盯得極嚴,竟是半點法子也無。且事關皇家,若不是信得過的人,她也實在不敢把信交給人家。

如今程嶽答應送信,於她,真不異於雪中送炭。

程嶽應承下來,便先走了。

寧芳這才又跟宋小姐賠了個不是,“方才我說八皇孫的話,可不是針對你,宋小姐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那句“害了許多無辜的嬰孩”,雖不是指他們打掉的孩子,畢竟有影射之嫌。

宋小姐道,“王妃放心,我心裏都明白的。我在鳳鳴庵裏,也為那孩子念了幾天的往生經。但我,不悔!”

晶瑩的淚珠從宋小姐白皙的臉龐落下,卻不覺柔弱,反有一種奇異的堅強。

“這孩子本不是我願意要的,是誰作的惡,老天自然看得到!就算要罰,我就認了。卻不至於拖著個無辜的孩子,一起遭一輩子的罪!”

能說出這樣的話,足見宋小姐是個極明白的女子。

別說什麽孩子都是無辜的,懷上就該生下來。

那不是善良,是愚昧。

首先,跟個強暴自己的人生活一輩子,有意思麽?

再說,若真的未婚先孕,生下庶出子女,一來埋下日後妻妾相爭的禍根,二來孩子將來遭人白眼,也未必不會怨她。所以反不如早些處理幹淨,一了百了。

送走了宋小姐,寧芳急急去找程嶽了。

雖然他說得罪了八皇孫也不要緊,但怎麽可能不擔心?

程嶽手中毛筆不停,回她道,“放心,不會有什麽大事。皇上如今正討厭他呢,頂多罰我們去替他收拾爛攤子,救濟災民了。”

就這麽簡單?寧芳有些不信。

可傍晚,宮中就發下聖喻。

因為程嶽“放縱家人”、“驕橫無禮”,現罰他去賑濟災民,將功補過。

並限令他這個正三品的都察院副使,去協助七品刑部主事謝雲溪,速速偵破災民孩子丟失一案。

前麵倒也罷了,這後麵一條讓寧芳又有些坐不住了。

“怎麽還要你去破案子?且限期一個月內,這天大地大的,要上哪兒找人去?”

可程嶽卻是半點沒放在心上,隻提起筆歎惜,“這樣功勞,又要平白便宜你那師兄了。”

呃?這話他已經有線索了?

可程嶽卻小氣的不肯說了,“萬一你告訴你師兄怎麽辦?總得讓他來求我。”

寧芳瞠目。

這還是她家那個睿智儒雅的王爺麽?跟個市井裏小肚雞腸的男人有什麽分別?

“別看了,再看我也不會告訴你。去把這些帖子送了,回頭辦你的正事要緊。”

寧芳怒視。

低頭一看,卻見他寫的是一些求助帖。

都是給前些時曾在王府蹴踘義賽時慷慨解囊的王公親貴們,表示英王府實在救濟不了這麽多災民,請大家有糧出糧,有衣出衣,總之拉他們王府一把。

家裏的存糧又不是已經告急,他為何要哭窮?

寧芳想想,便明白了。

“你是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拉著大夥兒一起來做善事?”

程嶽道,“不,我隻是劫富濟貧。”

然後意味深長的瞅了她一眼,“如今才知,養家糊口,大為不易呢!”

他,他怎麽變得這樣油滑無賴?還一副雲淡風清,理直氣壯的模樣。

寧芳很想反駁幾句,又怕掉進人家坑裏,隻得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