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三個人的悲傷

當一切塵埃落定,望著躺在沙發上睡得暈迷不醒的人,藍少侑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下,頭痛的伸手拍了下額頭。他的自製力一向很好,卻偏偏落到她的身上,就行不通了。

他扯著嘴角,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累得睡過去,眉頭微微皺起的沐穀心。連忙起身將她抱進了房間,放在了**,蓋好被子,才懊悔的走出的房門。

日頭漸漸西落,時間接近傍晚6點。

躺在床頭的人兒,才翻了個身子,呻鳴了聲後睜開了眼睛。

剛醒過來的沐穀心顯然,還有些迷茫。她眨巴著大眼睛,環視了下四周,頓時覺得熟悉無比。但細想,腦袋便有些疼痛。

屋外的藍少侑聽見了細微的聲音,連忙端著杯煮好的醒酒湯走近。

沐穀心看他一眼,忍不住伸出了手指,仍舊茫然,輕喚了下他的名字:“藍少侑?”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藍少侑輕輕點了下頭,跟著端著醒酒湯走近,伸手遞給她:“你喝醉了,喝點這個,會好一些。”

她睨了一眼,伸手接過,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藍少侑輕輕搖頭,忍不住苦澀的勾起了嘴角。看沐穀心一副迷糊的摸樣,便知道她並沒有想起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似乎,已經能夠想象,等下她想起時的樣子了。

沐穀心端著杯子,一口喝完,才伸手遞還給他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伸手邊揉著微痛的額頭,邊不解的問向他。

“你喝醉了,所以我帶你過來的?”藍少侑雙手緊緊握住水杯,有些慚愧的垂眸不去看她。

“哦。”沐穀心呻鳴著聲,應了下,才看向他道:“可以幫我去倒杯水麽?我有些口渴!”

本來等著挨批的藍少侑聽聞,頓時無奈笑著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內。

沐穀心依靠在床頭,伸出兩隻手揉著太陽穴,邊冥思想著,自己為何要喝那麽多酒。思緒久久回繞,視線在接觸到床頭邊,櫃台上那一盒香煙時,頓時有些不解的擰起了眉。

印象中,藍少侑抽煙嗎?

她有些疑惑了。

她起床,走到窗戶便,拉開了厚重的窗簾。窗外的霞光,一瞬間照進了她的眼睛。那刺目的光線,令她不適的眯起了眼睛。可也就是這個瞬間,那些暫時被她遺忘的記憶,忽然之間卷席腦海。

她震撼的愣在了原地,臉上的神色錯綜亂雜,她輕輕垂眸望了望身上幹淨的睡衣,眸中一閃而過驚愕,臉色瞬間刷白。

藍少侑此刻正從門口緩緩走近,輕輕的腳步聲,卻如同雷鳴般,震**在沐穀心的腦海。

她控製不住的大吼一聲道:“給我出去!”

藍少侑愣了下,而後在看見沐穀心望著他,那寒栗的眼神,還有氣得渾身發抖的摸樣。頓時便知曉,她是想起了整件事情。他無奈的扯了下嘴角,跟著放下手上的水杯,退了出去。

此刻的她,需要一點時間。他知道。

“碰。”的一聲,帶有怒意的發泄,開啟的房門,在他身後關起。

隔著房門清楚的響起,沐穀心怒火中燒的咒罵。

“藍少侑,你混蛋。”

藍少侑的步伐頓下,冷峻的臉上劃過一抹受傷苦澀的笑。

沒一會兒,房門再次開啟。沐穀心已經穿著完畢的走了出來。

藍少侑並未走遠,他隻是站立在了房門不遠去。

她看著他,眼神冰冷,咬字生硬,一字一句道:“你竟然對一個喝醉酒的人做這種事情?藍少侑,罵你混蛋是抬舉你。你他媽的,跟禽獸有什麽區別?”

沐穀心有些歇斯底,畢竟這件事情,對她打擊太大。

“我…。”他有些不忍的看著沐穀心痛苦的神色,剛想開口,卻發現,他沒話可說。

沐穀心的爆轟跟著響起:“你什麽你?你想要狡辯些什麽?如果你沒有那個心思,幹嘛不直接送我回去,或者讓別人來接我。而是,帶我回來這裏?”

她的聲音說到這裏,有些艱澀的哽咽起來。

藍少侑安靜的站在她麵前,默默地承受著她所說的話。也不反駁,隻是心痛,歉意的望著她。

咆哮過後,沐穀心的聲音低沉下去,她看著藍少侑的眼神,透著一層疏離的寒意。仿佛冬日的冰雪。

“我早該看清楚你的真麵目。也就不會因為你,一再的傷害唐禦風了!”她自責的說。

藍少侑看她一眼,雖然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唐禦風,他不一定是你以為的那種好人。”

沐穀心看他一眼,視線忖著恨意,歇斯底裏的吼:“就算他不是好人又怎樣?最起碼,他不會像你一樣,趁我喝醉,強jian我!”

藍少侑頓時如同被電擊般,僵直了身子,愣在原地。

她卻看也不看他,轉身走出了大廳,從沙發上找出掉落在上麵的手機,視線微微停留了幾秒。這才捏緊手機,匆匆的朝門口跑去。

屋內的藍少侑就像是定格了一般,保持著那麽動作,許久許久,才緩緩回過神來。嘴角勾著苦澀的笑,眸中劃過一抹憂傷,臉上悲鳴一片。

他想過會被批評,責備的話。卻唯獨沒有想過,沐穀心竟會用那麽尖悅的一個詞:強jian。來形容他的自製力失控。

這個詞,太過嚴厲。如同一張帶刺的網,將他困在裏麵,即使不動,也會疼痛。

他挫敗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伸手捧住臉頰。黯淡沉下的光線,透過窗戶招引在他晦澀的身上,印出了一道,傷感,落寞的畫麵。

屋外,沐穀心匆匆跑出。

門口的門衛見狀,客套了一聲:“沐小姐…。”

話還未完,沐穀心便已經匆匆的跑了出去。

門衛伸長的手,頓時僵硬在了半空中。他尷尬的扯了下唇角,這才轉身看向門口外麵,沐穀心早已經跑遠。眉心忍不住擰起,心裏難掩疑惑。

他抬頭望了望眼前那棟浩大的宅子,談談的搖了下頭,終是一句話沒說。轉身,走進了門衛室內。

雖然疑惑,但他顯然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什麽當管,什麽不當管。

街道的人行道上,沐穀心瘋狂的奔跑著,長長的卷發在風中張揚的飛舞,落在眾人眼中,自是一道華麗的景致。

隻有她明白,她在恐慌著什麽。

對的,是恐慌。不是哀怨,也不是憤怒,隻是恐慌。她想起了很多,更想起了自己的主動。雖然是醉酒,但其實她心中,也是那樣想的吧!

隻是因為醉了,於是將她膽怯的一麵放大了。

如果藍少侑是禽獸,那麽她,隻是更加的卑劣。

自己做的事情,不願意承認,卻還去指責別人。

她沐穀心,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那麽的自私,那麽的卑劣。不惜傷害別人,也在維護著自己?

想到這裏,她再也沒有力氣跑下去了,隻得就近依靠著牆壁慢慢蹲了下來,無助的伸出雙手環抱住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童般,那麽的茫然。

她將臉埋進敞開的雙手中,祈求得到一點安定。

可惜,沒有。有的,隻是慌亂的回應。

一切都亂來,似乎是早就亂了!從藍少侑將那枚戒指放到她手心的同時。

她,沐穀心的世界,便再也不可能平靜了。

她越發的不懂了。如果這就是愛情,她情願從一開始便也不懂。至少,她還是那個,直率,爽朗,的人。而不是此刻這個,因為不敢麵對,而嚴厲去指責別人的人!

藍少侑有什麽錯?

她其實懂的,他沒有錯。雖然醉了,但她並不是沒有意識。反而還更加的清晰。是她拉住了他不讓走,是她主動的吻住了他,才導致他的失控。

他,又有什麽錯?

如果,這也算強jian的話。那麽,她隻怕該是那個誘奸的人了。她憑什麽去指責他?

可是,她不敢去承認這一點。所以,才會那樣指責他的失控。她越來越不幹脆,從認識藍少侑開始,便慢慢的失去了自我。

她開始討厭現在的自己,那麽的討厭。恨不得,生生切掉,即使像割肉一般的痛,她也情願。可是,時間永遠都不會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

她將自己抱得更緊,不再是蹲著,幹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麽的茫然,那麽的挫敗…

路過的人,偶爾會停下觀望一眼。在這個城市裏,每天上演的悲歡離合不少。自然沒有多花心思用來打探她的身上。也隻是站了那麽一會兒,多看了那麽幾眼,便轉身走開。

天空忽然刮起了一陣冷冽的大風,寒意刺骨,氣氛瞬間降下很多。

隨後,便開始沒預告的下起了小雨,伴隨著雪花,如同舞動的精靈般,飄揚而落。

沐穀心不知道她到底坐了多久。隻知曉,卷曲的腿早已經麻木,沒有絲毫的知覺。

她抬頭,仰望著天空,淡淡的扯出一抹笑,那麽的蒼白無力…

此刻,她多少希望有個人出現,告訴她,到底該怎麽做?怎麽做,才不會錯?

可是,迎來的隻是路人錯愕的目光。

他們停下一會,望了她一會,最終受不了寒意離開。

偶爾會有一兩個老奶奶,上前喚:“小姑娘,回家吧。雨大了。”

不知何時,原本飄揚的小雨,不知不覺提高了聲勢,越來越大。

沐穀心隻是茫然的抬頭,呆呆的發愣。

老奶奶見狀,搖了搖頭,匆匆離開。

她這才蒼白的扯出一抹笑容,心下卻開始揣測起了,“家”這個字意義。

都說它是歸宿,都說它是避風港。

可是,她卻失去了擁有一個家的資格。

即使是再平凡不過的家,對於此刻的她來講也成了奢侈。

假給唐禦風是她的選擇,可在選擇了他之後,她卻仍舊與藍少侑糾纏不休,甚至還發生了關係。她的行為,早已經無聲的背叛了那個家。

即使,那裏一直有她的位置。但她又怎能抬得起腳步走進去呢!

那顆叫良知的心,如同鋒利的刀子般,一遍又一遍,毫不留情的刮著她的心頭。那麽的疼痛,卻依舊不及對唐禦風的愧疚來得滲入。

這段婚姻,似乎,還來不及等她愛上他,便要結束了。

即使她不忍傷害他,隻怕,不得不這樣做了。她哪裏還有什麽資格,留在他的身邊。

沐穀心想,或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當初,根本就不該自私,打著給唐禦風一次機會,並斷絕自己後路的念頭,徑自決定了結婚這麽重大的事情。

現在,是否到了,不得不糾正錯誤的時候了?

她仰頭望向下著雨的天空,那些灑下的雨珠,從沐穀心麵上滑下,眼角。就像是她在哭一般,花了整張臉。

雨勢越來越大。

整個世界,置身暈蒙的霧氣中,顯得那麽不真實。

她望著麵前那顆被籠罩在霧裏的大樹,有那麽一瞬間,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她就靜靜的坐在那裏,如同一隻悲傷的布娃娃。不再痛疼,沒有知覺,隻剩下麻木。

二十層樓的辦公室內。

唐禦風臉色陰霾的坐在真皮沙發上。

辦公秘書則戰戰赫赫的站立在他麵前的,小心翼翼的抬眸打探了下他陰沉的臉色,心下頓時暗叫不好,卻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問:“請問總裁,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唐禦風雙手握拳,眉頭輕佻,漆黑的眸子帶著寒栗輕輕的掃了她一眼。秘書頓時感覺周身,如置於冰窖般的寒冷。

“小心回來了嗎?”

陰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讓身前的人猛然一驚。

秘書臉色一變,麵露難色,猶豫半響,才膽怯道:“還,還沒。”

“打她電話了嗎?”他的聲音,不溫不熱。

卻仍舊令秘書寒栗的抖了下。正因如此,才讓她一瞬間有了種,暴風雨來臨前平靜的預告。她捏了捏拳,手心頓時有了濕意。不止如此,秘書清潔的額頭,在這寒冷的冬季,也微微泛著晶瑩的汗珠。

她硬著頭皮接下話:“打了。可是,沐總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唐禦風眼中的眸子,刹那閃過一絲危險的光線。

氣氛一瞬間,變得更加的緊繃。

秘書一句話一說,隻是膽怯的站在原地,腿腳卻忍不住有些哆嗦。

唐禦風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落地窗邊,窗外的雨灑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令透過窗戶看世界的他眼前,一片朦朧。

感受著胸膛處傳來的悶沉,唐禦風下意識緊緊握住了雙手。

猶如記得,下午打電話被掛斷,再打過去,便是關機的狀態。那邊的狀況,到底如何?他無法得知。可是,隻要想到是跟藍少侑在一起,他便無法安下心來。隻是願意相信她,所以,才讓她去。可是,照現在看來,她隻怕,又要讓他失望了吧!

他輕輕的勾起嘴角,那抹笑,無力卻難掩苦澀。

秘書不敢打擾他,隻敢小心翼翼抬頭觀望。唐禦風堅硬的背影,印在她眼中,卻意外的令人感覺傷感。

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令秘書有些意外。

她不自然的顫栗了下,才連忙扯著嗓子道:“總裁,你不要那麽擔心。或許沐總隻是有事耽擱了下而已。等下便會回來了。”

她不懂他身上為何散發著令人動容的悲傷氣息,隻能按自己所以為的想法來安慰他。

唐禦風背著她,握拳手掌,輕輕點頭。

“知道了,你出去吧!”

秘書聽聞,原本該是如負重釋的心情,卻在望到那人的背影時,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可是,源於她根本不懂唐禦風所想,再來又隻是個小人物。故而,隻能聽話退下。

當房門關上。

站立在落地窗邊的唐禦風,這才緩緩轉過身來,麵上的神色壓抑得沉悶,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般,那麽的複雜。

他起身來到辦公桌前,終是忍不住撥打了藍少侑的電話。

那頭傳來秘書回應:“藍總自上午出去,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如果是重要的事情的話,我盡量打去他家裏看看。”

乍然聽到這話,唐禦風心中的不祥預感,頓時更甚。他陰沉著一張臉,感受著心中忽然湧起的怒意,還有妒意。雙手緊緊握拳,似是想要毀了手中的電話機般,那麽用力。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沐穀心沒有回來,藍少侑又怎會回去。

他又是苦澀的扯了下嘴角,從秘書的口中套來藍少侑家裏的電話。便急不可耐的撥打了過去。

另一間房間內,同樣暗傷的人,挫敗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捧住臉頰,聞見電話聲,僅是微微愣了下,卻沒了反應。

暈暗的光線照在他捧住臉頰僵硬的雙手上,反射出了一種壓抑的氣息。如同這間,被暈暗光線所籠罩的屋子,那般的沉悶。

可電話聲卻特別的有耐性,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在這寧靜的屋子裏。

被捧在手掌裏麵的麵上,化過一道複雜的神色。很半響,那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的人,才慢慢有了動作。

藍少侑坐著的身子,未移動半分。伸手,卻是一把接起了電話。

還沒來得及問是誰。那頭便刺咧咧的傳來了唐禦風的聲音。

“藍少侑,沐穀心在不在你那裏?”

問出這句話時,唐禦風雙手是緊緊的握著拳的,聲音難掩晦澀,語氣自然說不上好聽。畢竟,身為丈夫向另外一個人追問妻子的下落。普天之下,怕也就隻有他了。

沒有人懂得他心中的那份晦澀,隻有他自己懂得,這其中的壓抑。他必須很用力,才能保持冷靜,才能不抓狂,才能不架著把槍,直接過去把那頭的人了斷了。

其實,他真的很。可是,他不忍去造成與沐穀心之中難以挽回的畫麵。想到她,他才會一再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