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越來越糟

唐禦風的話音,如同一顆悶雷般,在藍少侑腦海炸開。他保持著那個動作,許久都忘了該如何反應。

他以為,沐穀心早就回去了。其實不然,

如果她不回去,那她能去哪?

通話中持續不斷的傳來唐禦風的問話。進入他的耳中卻變得朦朧起來,模糊不清。他一顆心思,此刻全掛在了沐穀心的身上。

自責而擔憂著!

那裏還有心思去聽唐禦風在說些什麽。

他木訥的伸手掛斷電話,臉上麵無表情,行動卻絲毫不延遲。起身拿車鑰匙,直接朝著屋外跑去。

東大街的人行道上。

沐穀心宛如落湯雞般,坐在被雨水洗刷成泥土的地麵。原本耀眼的酒紅色發絲,經雨水打濕,變得黯淡,濕搭的貼在臉頰,雨水順著臉頰從輪廓滑下,滴到同樣濕淋淋的衣服上,緊跟著消失不見。

街道上,早已經沒了形人。隻剩下,過往的車輛,路過看見時,會偶爾放慢速度。更多的時候,是決楊而馳。

沐穀心靜靜的坐在哪裏,感受著從心底湧上來,比身體上更冷的寒意。她覺得,她大概是瘋了。從遇上藍少侑的那顆,便瘋了。

不止為他改變得不像自己,甚至,還傷害自己…

街道中不少來往的車輛,如若抬頭,她會發現有一輛車子急速閃過,而又不顧交通規則與自身完全,匆匆打轉,來到她的麵前。

緊跟著,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周圍不少被他突然打轉嚇到的司機,紛紛停下車輛,忍不住咒罵起來。那罵聲,簡直不堪入耳。

但藍少侑卻充耳不聞,他的目光,是緊緊的鎖住坐在地麵的沐穀心,那狼狽的摸樣,與不愛惜自己的行為,像根針,無預告的的刺痛著他的心。

他沒有想到,原來他失控所為,會令她這麽痛苦。

如果早知,就算廢了自己,他也絕對不可能碰她。

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沐穀心,這樣的她,令他心痛。

他望著她,臉色痛苦與掙紮交叉,在知道,纏著她會令她痛苦,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該依言退出她的生活? 雖然心情複雜無比,但他的行動卻沒有絲毫的遲疑。

幾個大步便走上前,將她從地上拉起。

“是你。”沐穀心看著他,嘴角閃過一抹譏笑,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她蒼白的小臉,印在他眼中,磕著心痛。

“別這樣,好嗎?”

藍少侑輕輕開口,聲音帶著祈求,眼神直直的望著沐穀心。仿佛在說,要他做什麽都可以,隻要她不再傷害自己!

沐穀心仿佛懂了他眼中的柔情與哀傷般,輕輕的撇過了頭,咬牙一句話不說。

他見狀,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那刺骨的寒意從她身上傳遞而來,讓他也忍不住哆嗦了下。

該是怎樣痛苦,才能讓她承受得了,這麽重的寒意?

藍少侑不敢想,他也害怕想。他隻是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希望能讓她感覺到溫暖。

街道不經意間停下了幾輛車,大家都奇怪的看著雨中相擁的兩人。當然,也有不少人,覺得浪漫。隻是,接觸到這樣的寒意,想要去試下浪漫的心,也隻得作罷。

天空上飄揚的雪混合著雨水,越來越大。

他們就這樣擁著,站在敞篷的天空下。

老天似乎一點也不憐憫他們,反而還大有擴張之勢,氣氛比之前,更冷了。

沐穀心被動的被他樓在懷中,即使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感覺到了溫暖。

她不明白,為何是這個人不可?就如同她控製不了感情一般。

藍少侑臉色灰沉,低暗,好像在壓抑著什麽一般。

即使看不懂,但沐穀心心中卻是清楚,明白的,他在痛苦。即使,對於他的感情存在質疑,但沐穀心卻無法否認,他的心意。

她沒有伸手回抱他,而是輕輕推開。

因為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隻是,看到他痛苦,陪伴她雨中挨凍。愛慕他的那顆心,還是有著不忍。

被她推開的刹那,藍少侑的臉上清楚的劃過一抹憂傷。

沐穀心拒絕去看,輕輕撇過了頭,冷清著聲道:“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藍少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想要牽她進車。卻被沐穀心拒絕,她徑自朝著車子走去,拉開了後麵的位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可否認的是,藍少侑確實被傷到了。

他黯淡的垂下眸子,看著被甩開的手,苦澀一笑,最終認命的走到駕駛座上。

車子在街道上緩緩行走。

即使是開了暖氣,他卻還是擔心沐穀心會冷,而時刻的仰頭看向後視鏡。

坐在後麵的她,如同一座碉堡般,靜靜的觀望著窗外,眼神迷離。

明明這麽近,卻令他感覺那麽的遙望。

他握住雙向盤的手指,不自覺微微加大了力氣。心中卻難掩悲涼之感。

車子在醫院停下。

藍少侑陪伴她一同下了車,沐穀心卻始終下意識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藍少侑不動聲色的收入眼中,苦澀的笑著。

兩人以落湯雞的形象出現,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觀看。

藍少侑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是她會冷,會感冒。

當沐穀心進入病房時,他便已經悄悄的打轉離開。

她看了一眼,一句話沒說,默默關上房門,礙著沉睡的沐銳坐了下來。

害怕自己會凍著他,所以,她不去碰他。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忍不住輕輕扯動了唇瓣:“爸,我好像把事情,越弄越亂了!”

想起,發生在身邊的一切,她的聲音難掩哽咽,目光直直的望向病**的人,期望著,他能給予她正確答案。

隻可惜,麵色平和,躺在**的人,卻仿佛聽不見般,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

沐穀心控製不住的哭了。她爬在床鋪邊,忍不住輕輕抽涕,像是害怕被人聽見般,壓抑住了聲音。

藍少侑的步伐,硬生生的停在了門口。

他有些悲鳴的睨了眼關閉的房門,跟著,將剛買來的換衣衣服,還有抑製感冒藥,一大袋子的東西,放在了門口。這才伸手,輕輕敲響了房門。

屋內哭泣的沐穀心聞言,愣了下,連忙擦掉了眼淚,這才起身開了門。

門口,除了一袋雜貨,沒了半個人影。

即使如此,她也懂得是他回來過。

她猶豫了下,才伸手撿起東西,走近了房內。

躲藏在走廊一角的人見狀,這才放心下來的離開。

他慶幸,還好,她沒有將那袋丟掉!

掏出手機給唐禦風打了電話,告訴他沐穀心的所在。他這才步伐沉重的走出了醫院。

即使他不願,似乎,也不得不放棄了。否則,夾在中間的沐穀心,隻是更加的痛苦。

藍少侑想的很周到,幹淨的衣服,吹風機,甚至還有溫熱的咖啡等等。

打開袋子,從裏麵掏出一樣樣東西時,沐穀心即使擰著眉頭,神色平淡,但心中卻難掩有些感動的。

她忽然想,如果回到那天,她闖進婚禮不是搞破壞,而是搶新郎,一切,是否會是另一番摸樣?

再差,也差不多如此吧!

她苦澀的笑,隻可惜那時的她,太過要強了。

唐禦風匆匆趕到醫院時,沐穀心已經換好了幹淨的衣服。即使心情還有些亂,不過,比較起之前,要好了許多。

隨著房門被人開啟,唐禦風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小心,你沒事吧?”

坐在床頭的沐穀心輕輕側目,淡淡搖頭:“沒事。”

看到沐穀心安靜的坐在床頭邊,完好無損的摸樣。擔憂不已的唐禦風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緊緊的,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她還在他身邊一般。

沐穀心不說話,隻是任由他抱著,也不反抗。心中卻止不住的疼痛,為這即將脫口而出,會傷害到他的話。

她伸手,同樣緊緊的抱住了唐禦風。

如果可以,她最不想傷害的,就是這個人了!可是,卻往往傷害的最多的,也是他!

她想,她下輩子一定會下地獄,永世不得投胎了吧!

因為這輩子,她一直在傷害,一個好男人的心。

“你下午幹嘛掛我電話?而且還不開機啊?”感受到她的存在後,唐禦風才擰眉,開口責備。

沐穀心的眸子,不察覺的忽閃了一下。頓時有些了然。怕是他打來時,被藍少侑掛斷了吧!

“沒電了而已。”她淡淡接口道,目光直直的望著他。

唐禦風看著,這樣安靜站在麵前,神色淡然的沐穀心,難掩有些疑惑的蹲了下來,伸手撫摸上她的臉蛋問:“你真的沒事吧?”說不上來的感覺,他隻是忽然覺得沐穀心怪怪的。

“恩。”她輕輕點頭,伸手握住唐禦風的手,緊緊的捏在手心,有些用力。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沐穀心神色平淡的望著他,目光忽明忽閃,“禦風哥,你再讓我任性最後一次好嗎?”

她的眼神直直的望著他,那麽的明亮,有種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感覺。

唐禦風卻一瞬間蒼白了臉,僵直在了原地,隱隱的,似乎已經猜測出了何時。

緩了許久,他才艱澀的開口:“什麽事情?”

她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有些堅持。

“婚禮,取消了好嗎?”

那飄渺的話語,忽然之間,刺入了唐禦風的心中。

他望著她,心中一時百感交集,許久,才艱澀的扯唇道:“小心,你真的是,太任性了!”

看著他受傷的摸樣,沐穀心的心,也在微微抽痛著。

她苦澀的扯開笑,輕輕點頭道:“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了。禦風哥,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已經,沒有資格繼續守著這個位置了。”

“又是因為藍少侑?”他問,聲音有些沙啞,臉上的憂傷更甚。

沐穀心咬著牙,猶豫半響,才輕輕點頭。

唐禦風猛的伸手,大力抱住沐穀心問:“為什麽,非得是他不可?為什麽?”

這個答案,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任由他抱著,輕輕低喃,像是說給他聽,更像是說給自己:“我也不想。可是,我試過了。卻還是做不到。對不起,禦風哥!”

唐禦風抱著沐穀心的身體,越來越緊,似乎想要與她揉成一體般。磕得沐穀心生疼,她知道他的心痛,故而,一句話不吭。

忽然,唐禦風大力的推開了沐穀心。背對著她,站立在門前。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卻仍舊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他的無奈,與堅持,以及隱藏著的苦痛。

“小心,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辦法做到那麽偉大,瀟灑,幹脆的放手。唯有這一次,我不會聽你的。”

他說完,便跑了出去。

沐穀心歪斜的倒在地上,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

事情,似乎,越來越亂了!

她側目看向那依舊安詳躺在**的人,此刻,特別的希望,躺在上麵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父親。

她從地上爬起,牽起了沐銳的手,放在心口,輕輕開口道:“爸,你那麽痛我,讓我們換下好嗎?”一滴淚,順著沐穀心的臉頰化下,滴落到了沐銳的眼角。

沐穀心朦朧的雙眸並且看到,他的眉睫,輕輕的眨了一下。

煙霧彌漫的酒吧內。

晴紫正醉的不省人事。自下午從那裏跑出來時,她便一頭鑽進了這間酒吧。喝光了幾瓶後,終於醉倒了。而後,被許邵晟找到。

他看了眼麵前醉的不省人事的晴紫,忍不住微微挑高了眉,埋怨起了藍少侑。

每次都讓這樣的事情交給他來做。麻煩死了。

跟酒保要了間包房,並讓他幫忙把醉倒的晴紫扶了進去。

許邵晟意外的發現,她的手上戴著那枚被飆到天階的戒指。

他將戒指取下,仔細端詳了一番,覺得沒什麽特別的地方,隻是比一般的戒指精致了點而已。在望向晴紫時,眉頭卻忍不住的挑起。顯然是疑惑,這戒指,她是如何得來。

酒保見沒自己的事後,告辭著離開。

許邵晟拿著戒指,猶豫了半響,似也在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剛欲起身,卻被醉倒後的晴紫大力的拉住了手。房門在這時,意外開啟。他側目望去,意外的看到一個穿著豔紅色衣服的女人,化著濃厚的妝容,摸樣精致,看起來豔媚之極,不自覺失了神。

正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熟悉時。

醉倒的晴紫,突然不知怎麽回事,拉著他的手,如同八爪魚般,纏在了他的身上,湊上了紅唇,熱情的親吻。

許邵晟愣了下,才擰著眉,將她推開。

耳畔卻忽然傳來那人的笑聲:“許邵晟,你好雅致。再見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緊跟著,房門又關上。現場哪裏還有那人的存在。

許邵晟擰了下眉,連忙推開晴紫,追了出去,卻依舊不見蹤影。

她認識他!

他想了許久,隻覺得那人有些熟悉,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剛欲轉身打道回去,那抹豔紅色的身影,忽然拐進了前麵。許邵晟猶豫了下,連忙追了上去。身後卻有著幾個人,畏畏縮縮的鑽進了他出來的包間。

待許邵晟一無所獲回來包房,房間內,哪裏還有晴紫的身影。

他頓時暗叫不好,急忙給藍少侑打了電話過去,那頭卻一直傳來關機的機械聲。他連忙出了酒吧,開著車子,急速的朝著藍少侑家走去。

他雖不常來,卻也不是從不來。

門衛對他,多少有些印象。於是也沒有阻攔許邵晟便讓他進去,隻是臨時囑咐了一句:“藍先生的心情,好像不怎麽好?”

許邵晟疑惑的走進去。先是伸手按了按門鈴,得不到回應後。才無奈的從門簷掏出了鑰匙開啟了大門。

隨著咯吱的鐵門拉響,屋內頓時附合的回了道:“啪。”的響聲。

因眼前漆黑,看不清事物,許邵晟隻疑惑擰起了眉,小心翼翼的抬步走進去,卻意外的踩到了一個酒瓶,差點摔倒。

許邵晟有些氣結,連忙忍不住大吼了句:“藍少侑,你到底在搞什麽?”

回應他的,隻是被夜色掩蓋中,一醉鬼的酒嗝而已。

許邵晟擰著眉頭,連忙摸索著開啟了燈。頓時被眼前一幕,驚得睜大了眼睛。

滿室的酒瓶,歪斜的倒著,藍少侑坐在沙發前的地麵,手上還拿著一瓶,猛灌。這樣的畫麵,立即讓他想起了,從前被情傷的伊晟。

想不到,一向冷清於世的藍少侑,竟也變得如此頹廢,落魄。

他看不過去的直接截過藍少侑手中的瓶子,溫怒的問:“你是否應該告訴我下,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藍少侑看也不看他,沉聲道:“把酒給我。”

許邵晟氣結,直接將手上的酒瓶丟出老遠。

“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他卻仍舊不解氣,一把將藍少侑從地上提起,丟到沙發上吼道:“你她媽能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嗎?我放著正事不做,去幫你安撫晴紫。你倒好,給我整這出?有什麽事情,你不會找我們?告訴我們,好一起商量對策?喝酒能解決問題嗎?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藍少侑眨著朦朧的眼睛望向他,緩緩的搖了下頭,“我沒事。”

“你這叫沒事,那什麽才叫有事?”許邵晟氣急的望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