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無法磨滅的心意
誰也不曾說話的室內，氣氛奇異的沉了下來，夾帶著時不時吹進的冷風，呼嘯的吹舞著，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受了傷的人，抵抗寒意的體質弱了許多。張曉晴和程昱皆不期然的打了個寒顫。
沐穀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確定該不該開口，最終隻是將視線移到了張曉晴身上。她覺得，就算要開口，也隻有張曉晴是合適的那個人。
唐禦風不說話，他隻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大家，不急也不惱。
對視一眼，張曉晴這才咳嗽了聲，算是清了清嗓子般，道起了事情的原委。
唐禦風聽聞，眉頭不悅擰起，神色跟著沉下來，森然道：“下次再發生這類的事情，記得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們兩個不要再這麽冒險了知道嗎？”
見事情已經過去，唐禦風之所以麵色難堪，也是因為擔憂她們兩個的安慰。張曉晴連忙溫順的點頭，應屬下來他的話。
沐穀心本身心虛，此刻更是點頭如同拌蔥似的。
見她們兩人點頭，唐禦風的神色這才好了一些。他邁開步伐朝著沙發走了過來坐下，連忙側目望向張曉晴問：“知道是那些人嗎？”
“恩。”張曉晴輕輕點頭接口：“不是什麽大人物，都是些小角色。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的，你就放心好了。”
見張曉晴不打算讓他插手，再加上對她現在的能力，也有所了解，唐禦風也便安心下來點點頭。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悄然的爬向了晚上8點。
若是平日，早過了吃飯時間，可是源於今天特許那麽一點點，於是，拖到了現在，幾人還沒有用餐。傭人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感覺氣氛不對勁，便也不敢上前來打擾。
唐禦風望了望時鍾，了然般站起了身子，往左邊的方向走進了後廚。在對著傭人們，簡單的交道了一聲後，便直徑的上了樓。那背影看起來格外的落幕。
沐穀心專注的看著他上樓的背影消失，默默的垂下了眸子，心裏很不是滋味。喉嚨處有些酸楚，卡得難受，又咽不下去…
張曉晴側了個身子，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幕。
聽從唐禦風吩咐的傭人隨後將晚餐一一擺上了桌麵。領頭的這才走到了三人麵前，畢恭畢敬道：“該用晚餐了。”
沐穀心聽聞，抬頭唐禦風剛剛消失的方向，不說話，也不行動。
張曉晴了解般代替沐穀心開口問：“唐禦風呢？”
傭人聞言，如實回道：“風少爺剛剛已經吩咐過我們了。他說他吃過了，讓我們不要去喚他！”
晚上吃飯的時間一直是7點半左右，唐禦風是知道的，不可能沒有提前打電話，吃過才回來。很明顯說吃過的話是在說謊，連傭人都疑惑的看不過去。更何況是他們。
沐穀心不說話，默默的站起了身子，小聲道：“我也吃過了，你們慢用。”
傭人不解的擰起了眉頭，可是，即使知曉唐禦風和沐穀心是在說謊，但以一個下人的身份也不好多問。隻得告辭了聲，默默退下。
張曉晴咬了咬牙，看著沐穀心走遠，終是沒有出聲喚住她。而是站起了身子，招呼起了身旁同樣疑惑的程昱：“走吧，我們一起去用餐。”
他看張曉晴一眼，疑惑的擰了擰眉，也沒有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輕輕點起了頭。
一頓飯吃完，氣氛還算可以，隻是許久不見，分外生疏了起來，不說話，難免有些沉悶。
不是沒有話可說，而是太多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故而，隻得沉默。
張曉晴輕輕側目，小心翼翼的打探了旁邊的他，眉頭忍不住輕挑起，她還以為，他會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問她的才是。隻是他卻什麽都沒有說的沉默了，這種不期然的態度，難免令張曉晴有些疑惑。
吃過晚飯，令傭人收拾完桌子。
時間還早，他們便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張曉晴突然想起來什麽，側目看向他說：“你不回去沒關係嗎？”
程昱愣了下，還以為她要趕他走，眸子沉了沉，便站起了身子，徑自道：“也是，那麽，我便告辭了！”
見他作勢要走，張曉晴頓時知曉他會錯意了，連忙起身喚住他，有些結巴道：“程，程昱，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你今晚還是住下比較好。”這樣，她也比較放心。放他回去，她今晚隻怕就別想睡了，一整晚上還得擔憂他會不會有事。
前麵的他轉身，盯著張曉晴看：“那是什麽意思？”
或許是因為之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所以程昱的眼神難掩有些控訴。
這直接的目光，盯得張曉晴有些全身有些發麻。
她盡量平靜的麵對，雙手無聲的緊握成拳，扯開嘴道：“我隻是想著已經不早了。所以想要問你看看，這麽晚不回去，需不需要打個電話給家裏說一聲。晚上那事出來，估計明天會上報紙頭條，抱個平安比較好吧？”
心情緊繃的程昱聽聞，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他靦腆的笑笑，有些不知所措道：“抱歉，我還以為…。”
張曉晴卻已經徑自的打斷了他的話。
“沒事，打個電話回去吧！”她坐回沙發，很隨意的揮了下手，原本懸起的心也安心了下來。看著程昱有些尷尬的神色，張曉晴多少還是有些自責的。畢竟，如果不是上次她突然什麽都不說清楚把他從這裏趕出去，或許程昱也不會因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這麽的敏感。
不想表現出扭捏的一麵，雖然心中仍舊有些糾結自己太過神經質。程昱表麵上看起來，還是比較自如的。點了點頭，他在沙發上坐下伸手掏出了手機，便給家裏撥打了電話。
其實，平時他不太常回去那個家裏。但是，剛剛張曉晴的話確實點醒了他。地下室發生的爆炸事件不小，會上明天的頭條也在情理中。報紙本身就愛誇大其詞，難保會寫成如何。畢竟他還是他們的兒子，提前讓給他們抱個平安，也好給他們墊墊底。
通話很快被接聽，是傭人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找誰？”
程昱握著手機，側目看了眼張曉晴，連忙道：“我是小程，我爸他們在家嗎？”
“哦，是少爺啊！在的，在的。我讓老爺過來接電話啊！”
傭人的聲音有些難掩激動。
程昱扯了扯嘴角，默默舉著手機，突然想起，這似乎是自上次和家裏鬧翻後，給他們打的第一通電話。想起，他以不讓他們管他為由接下了公司的事情之後一直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賭氣的不回去，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打回去。
程昱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不管怎樣，他們還是養育了他10幾年的親身父母。
通話中傳來很長一段時間沉默，許久，電話中才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顯然是話筒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中，於是，這個人開始說話，是程昱媽媽的聲音。
“昱兒，你終於想起給家裏打個電話了啊！什麽時候回家啊？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聚聚了！”程媽媽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激動。
程昱心中握著手機，聲音不覺有些心虛：“等我有空了再說吧。最近一直挺忙的，發生了不少事情。不過，我自己能夠解決。打電話給你們，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不要那麽在意。”
程媽媽聽聞，頓時感覺到不好的預感，程昱這話乍聽下來沒什麽特別的意思，不過就是報個平安而已。細聽下來，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般，所以才會打來提醒她們一聲。
她握著話筒的手，忍不住微微加大了力氣，聲音有些壓抑的沉下，問：“怎麽了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這件事情有些複雜，程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再加上不想讓她們擔心，幹脆什麽都不說。隻是簡單客套了兩句：“沒什麽，能有什麽事情啊。隻是好長時間沒打電話回來，打個電話回來問問而已！沒其他的事情，那我先掛了啊，我還有工作要做！”
還不等那頭回答，他便已經匆匆掛斷了電話。
張曉晴側著眸子望著他，輕輕開口道：“其實，你應該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們的，畢竟是家人！”
雖然聽不太真切，他們的對話。但三言兩語中，張曉晴或多或少還是了解點的。並不是很清楚，程昱和他們的關係如何，但張曉晴想，有父母在身邊總歸是好事。哪像她現在，求也求不得。
想要父母，張曉晴難免會有些心酸。
掛斷電話的程昱，顯然是沒有想到張曉晴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他難免驚訝的微微的愣住了。緩了半響，才低頭歎息道：“我也不是不想回去。隻是，上次他們那個情況，你也看見了。我不想回去跟他們嘔氣！”
聽聞這話，驚訝之人卻是換成了張曉晴。
她睜大著眼睛，望著程昱問：“怎麽，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完嗎？”斂下疑惑的眸子，張曉晴麵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沉了下去，她還一直以為，自她那天把程昱送回去時，這件事情便已經結束了呢。畢竟，他父母反對的一直是她，她自動退出，便能夠什麽都解決了。
想不到，似乎又是她想錯了。
程昱不說話，隻是抬眸深深望了她眼，而後才默默的低下了頭。顯然不打算將他回去之後，與父母大吵一架的事情，堅持非她不娶和父母鬧翻的事情說出來。
其實，他這麽努力工作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在他的堅持中，父母最終妥協，隻要他有能力了，搞得定一個公司，他們也就試著接納張曉晴。估計他們是這樣認為的，隻要他有能力搞的定一個公司，必定能搞的定一個女人。
他隱約覺得，他父母不接納張曉晴，並不是看著她就討厭那種類型，而是因為某種誤會，才會認定了她是那種會騙人的壞女人。雖然他也不太清楚，這種觀念是誰造成的。
隻要，他們能夠堅守那個，他搞的定一個公司，答應接納張曉晴的話，要他做什麽都可以。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麽拚命的工作，幾乎不眠不休。
一方麵安慰自己，做成了，他與張曉晴之間變少了最大的障礙。一方麵麻痹自己，暫時不想張曉晴為何突然不聲不響讓他回去，不再聯係的原因。
對於張曉晴，他一直是沒有底的。
可是，今天她因為他的安危出現了。甚至在那麽危機的關頭，不顧自身安危的伸手拉了他一把，救他與危難之中。令心中一直沒底的程昱恍然明白，她也是在乎他的。分開，怕是因為某種不得已的原因吧!
半響沒見他回話的張曉晴有些無趣，猜測是自己管的太多了，便不再看他，認真的去看起了電視。雖然思緒有些飄遠，但視線卻是一直盯著屏幕的。
以至於，當程昱思緒千回百轉，轉過神來看向她時，便是她安靜望著電視機，怡靜的樣子。
張曉晴不是那種豔麗的美女，真要算的話，也不是很美。隻是多看，你會發現，她是那種越看越好看之類型。程昱是在她一次傷感落寞的神色下，被她煞住的。於是，越來越喜歡。
程昱一直有很多話要說，可話到了嘴邊，卻偏偏又說不出口，故而隻得沉默。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越下越大了，夜裏的風更是呼嘯的寒冷，氣氛跟著拉低了許多。
程昱不知道張曉晴在想些什麽，見她麵無表情的盯著屏幕看，難掩疑惑的眯起了眼睛。他拉了拉身上單薄的衣服，感覺到寒意，看她，就像是失了神智般，呆坐在沙發。攏起眉頭思索了下，這才喚來傭人道：“麻煩再將暖氣開大一點。”
“恩。”他們得令的退下。
程昱便是默默的坐在沙發的一旁無聲的陪著她。
許久不見，即使見麵不說話，隻是望著她，他也是滿足了。
前麵的張曉晴思緒越飄越遠。
她想起了很多，包括父親還沒有出世之前的事情，更多的卻是程昱。明明這個人就坐在她旁邊，可是她卻不敢輕易去與他交談。並不是擔心他不理會自己。
張曉晴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她，程昱和沐穀心也會是那麽兩個例外。
她隻是不敢去與他交談而已，單純的因為害怕自己陷進去。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心情複雜的時候，很有可能做出不理性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情緒失控泄露心悸，頭腦發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他在一起。害他也跟著卷進這場不需於自己的漩渦中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溜走，程昱望著張曉晴，而她卻是失神的望著停台的電視屏幕。掛在大廳中的那支鍾走向淩晨12點時，不期然的響起了滴滴滴的三聲。聲音不大，卻愣是起到了令大廳內的兩人回神的效果。
張曉晴這才發現，電視已經停台了都。她苦笑的揚起唇，伸手抓起遙控器關掉，測過身子頓時有些失神的呆愣了下。似乎沒有想到，程昱還在這裏，看著他的眼睛，難掩驚訝的睜大。緩了許久，才扯著笑，平淡著問：“怎麽還不去睡？”
程昱無奈的搓了下肩膀，一句話不說。
想通了後的張曉晴頓時有些尷尬，她手腳無措的望著程昱，小聲道：“抱歉，我忘了告訴你，你還是住你之前的那個屋子。他們一直有打掃！物品照舊。”
程昱點了點頭，眼神卻移也不移的望著她，不自覺便出了聲問：“你剛剛在想什麽？”
張曉晴又是愣了愣，而後才笑笑：“沒什麽。”
見她不打算說，程昱自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追問。
他從沙發站起，視線不著痕跡的圍繞張曉晴全身一圈，叮囑了下：“睡覺的時候，注意下身上的傷。”跟著轉身走遠。
張曉晴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望著他的背影，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打探他。因為在背後打探，才不會被他發現。
讓他知曉，她的心意。在張曉晴認為，隻會造成他的困擾，讓他對她無法端得幹脆。她還依然不懂，她不顧自身安危的行為，其實已經以行動訴明了很多。
這個夜，似乎注定是無法平靜的。
張曉晴從電梯上來，熟門熟路的走向自己的房間。因為三人的房間矮得很近，再加上彼此之間很熟悉，也便沒有設置隔音效果。以至於此刻她清楚的聽見了隔壁房間內，唐禦風所說的話。
“隻要我沒有說，你沒有資格留在我身邊，你就是有資格的！”
不知道沐穀心說了些什麽，惹來唐禦風這麽一大聲咆哮，隔著房門，聲音小了許些，卻依舊傳進了張曉晴的耳中，她行動的步伐，愣在了原地。
隔了許久，唐禦風的聲音才軟化的響起。
“小心，如果你當真想要為我好，就不要提沒有資格留在我身邊，和要離開的話。就留在我的身邊不好嗎？我想要的，隻是你留在我身邊啊！”
那聲萬千憂愁的歎息，飄渺的傳進了張曉晴耳中。她淡淡的歎了口氣，心中雖不如同往日般，被掀起了傷感，和心酸。對於唐禦風，多少還有著點同情的。
就算他真被證實是殺害她父親，以及沐銳的凶手。誰也沒有資格磨滅掉，他是真的愛沐穀心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