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一夢,伏秋蓮之64 賠命

“混賬東西,你這是怎麽和我說話呢?”陳老太太一臉的怒氣,陰鷙的眼神裏帶著幾分的狠戾,“文氏,你文家也歹也是書香世家,你父母若非早逝,我定要把他們請過來問問,是如何教的女兒!”頓了下,她看著文蓮,眼底帶著諸多複雜,以及幾許難以言說的快意,“我已經把你昨晚的行為和黃家的人說了,你即是體會不到我的好心,那便去和黃家的人解釋吧。”

文蓮看著這樣的陳老太太,突然的就笑了起來。

這老太太,得有多希望自己出事啊。

讓黃家那些人找上自己。

尤其是現在,自己還懷著身孕,稍一不主意便是兩條命。

這該死的老太太竟然讓她去和黃家的人糾扯這些。

她冷笑著看了眼陳老太太,幹淨利落的轉身。

走人。

和眼前這個老東西再多說一句話就覺得煩!

隻是,才走了兩步,門外響起一陣陣的嘈雜聲,跟著就是吵鬧,爭執。

隱隱的字眼帶著‘中毒’‘凶手’幾個字,再聽的那道潑婦般的高嗓門,她心頭微微一動。

略頓了下,她果斷抬腳轉身。

直接坐到了一側的椅子上,手指微屈,輕敲兩下,文蓮抬眸,對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小丫頭微微一笑,“幫我倒杯紅棗茶。”

小丫頭屈膝應是,轉身去泡茶。

外頭,有婦人高昂的聲音響起,“你們陳家真以為能一手遮天啊,明明是你們害死了我家小姑,現在竟然說是什麽意外,我呸,一群不要臉的,快點把凶手交出來,我告訴你們,別以為我們黃家人微力薄,我們就是死也要給姑奶奶出這口氣,大不了,大不了咱們拚了,上衙門討個公道!”

“姓陳的,你們快給我出來,我要給我們姑奶奶報仇……”

屋子裏,文蓮聽著這些話眸中閃過一抹譏諷。

不過她卻隻是眼珠轉了轉,沒出聲。

“大少奶奶,您的茶。”

“給我吧。”

文蓮接過茶喝了兩口,眉眼溫柔,一臉的平靜。

不遠處,半靠在大迎枕上的陳老太太看的牙根直癢癢,都快要死了,竟然還這般的不在意。

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她另有依仗?

想到她的依勢是陳洛南,那個之前事事孝順,如今卻事事要違逆於她。

甚至敢對陳洛北斥責。

陳老太太就恨不得把陳洛南抓過來一通狠虐。

門外的爭執聲越來越大,陳老太太的思緒被一道尖銳女聲給喚醒,她回神,就看到屋子裏多了個中年婦人,一身的肥胖,身上著了件百花穿蝶的錦裙,隻是衫裙有些瘦小,穿在她身上緊繃繃的,腰上的贅肉太多,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仿佛是遊泳圈,文蓮隻看了一眼便迅間移開了眼——這女人,太難看!

陳老太太也想移開眼,可地下的婦人卻不幹啊。

對著陳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婦人冷冷一哼,“你就是陳老太太?我是英兒她嫂子,我家姑奶奶嫁到我們家服侍夫君,孝敬婆母,她哪點做錯了,卻得落一個橫死的下場?別以為我們黃家沒落,就沒人討這個公道,我告訴你,快點把凶手交出來,不然,我和你們沒完,出門就去衙門,我告你們陳家謀財害命!”

“堂堂的陳家二少爺殺妻,哈哈,這罪名,肯定衙門會有人管的。”

“你,你……你胡說,我兒才沒有殺她。”陳老太太氣的眼前發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胸口又是揉又是捶的,好半響才喘過來這口氣,她連咳了好一陣,看著黃家大嫂氣的全身發抖,“你個潑婦,好歹也是婦道人家,又是撒潑又是罵街,真真是……”陳老太太看黃家大嫂嫌棄的移開眼,卻是伸手一指文蓮,“你不是要凶手嗎?她在你家姑奶奶死前的一晚去看過她。”

“聽說,還送了吃的呢,你自己去問吧。”

這就是把文蓮當成凶手或是嫌疑犯,直接給丟了出去。

文蓮嘴角的笑始終掛在那裏。

陳老太太這行為,在她眼裏才是正常的啊。

黃家大嫂一聽這話直接就炸了,“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害我家姑奶奶?我們家姑奶奶哪點礙到你了,大少奶奶,好歹你和我家姑奶奶也是妯娌這麽些年,我家姑奶奶性子綿軟,素來與人為善,回家一趟總說您的好兒,如今我們姑奶奶落噢,您不幫忙也就罷了,竟然還去落井下石,且還謀了她的命,大少奶奶您這心是怎麽長的?黑心肝,沒天良哦。”

“陳老太太,她就是殺害我們姑奶奶的凶手啊,您可是一府的老太君,可不能包庇凶手啊。”

“陳老太太您可要給我們姑奶奶主持公道,不能讓她白白的冤死啊。”

陳老太太被她嚎的頭暈腦漲,忍不住就多了幾分的焦躁。

她伸出兩指用力的揉按了兩下眉心,忍不住一聲低喝,“成了,你給我閉嘴。”

被她這麽一吼,黃家大嫂不由自主的就哆嗦了下,眼神微縮,下意識的就想轉身逃走。

可下一刻,她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挺身,往前逼了兩步,兩聲幹嚎之後,她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又是拍腿又是捶胸的扯著嗓子喊起來,“沒天理的啊,你們害死了我妹妹,竟然還包庇凶手,現在還敢凶我,你們陳家上下沒一個好人,難怪我家姑奶奶死的這麽慘,原以為她嫁到了陳家會是掉到了金窩窩裏,沒想到卻是掉到了狼窩,現在連命也給狼崽子吞了掉……”

陳老太太氣的全身直哆嗦,“來人呐,來人,把這個女人給我趕出去。”

黃家大嫂一聽這話,卻是嗷老一嗓子,從地下跳起來,對著不遠處的文蓮就撲了過去,“你就是害死我家姑奶奶的凶手吧,我今個兒和你拚了,你個黑心肝的,你個惡毒的女人,我——啊——”下一刻,她胸口印上一隻三寸金蓮,繡花鞋鞋尖上的東珠閃的人刺眼,黃家大嫂就覺得胸口一痛,話還沒說完呢,一陣劇痛襲上胸口,她啊的一聲慘叫,人咕嚕一聲仰頭摔在地下。

文蓮吃的一聲冷笑,慢慢站起身,輕輕的拎了拎裙角。

撣去裙擺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她慢條斯理的看著地下狼狽爬起身的黃家大嫂,“這是打哪來的瘋狗,你們怎的還不打她打殺出去?”最後一句說的卻是門口兩側侯著的婆子丫頭們,一句話罷,文蓮已是一步步走向前,最後站在站起身卻吡牙咧嘴覺得全身都疼的黃家大嫂跟前,伸手,啪的一聲脆響,一個力道十足的耳刮子摔在黃家大嫂的臉上。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可是陳家大少奶奶,你又算是哪根蔥,敢在我麵前發潑?簡直是找死!”

“我,我……你,你……”

“什麽我啊你的,連加個話都不會說,還敢裝什麽大瓣蒜,滾開!”文蓮一瞪眼,抬手去拂自己的衣袖,她的身側,黃家大嫂還以為她又要甩她耳光,嚇的身子一哆嗦,咚咚往後退了兩步,“你,你要做什麽,你再敢打我,我我就真的去報官了啊。”

“報官?你去呀,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衙門敢胡亂判我官司!”

她一番連威脅帶警告的話出口,嚇的黃家大嫂臉子都白了。

若非是心裏想著別的事兒,她哪裏需要腿都嚇軟了,還得強撐著一口氣站在這裏裝作不害怕?

看著文蓮這般站在她的麵前,一臉不服你能怎樣的強勢,黃家大嫂憋死了。

她真想大喊一聲,那些銀子我不要了,這事咱不幹了能成嗎?

可也就是想想罷了。

那可是五十兩的銀子,有了這些銀子,她能給兒子聘個好女子做媳婦。

還可以給女兒置辦幾樣好的嫁妝……

怎麽能不要?

咬了咬牙,她硬著頭皮上前,“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少奶奶,陳府怎麽會娶你這麽個黑心肝的?我看陳大少爺就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你,你就是凶手!你還我們姑奶奶的命來……”她越說越順溜,到最後一句已是有了幾分的理直氣壯,隻是,她所有的話卻被文蓮一個輕飄飄看過去的眼神給嚇的都縮回了嗓子眼,並且還咚咚又退了兩步,滿臉的警惕,“你,你要做什麽?”

文蓮看著她撇了下嘴,招呼著素淺向外走,“素淺走了,咱們回去。”

站在這裏真是白白浪費她時間!

身後椅子上,陳老太太一聽就急了,她要是走了,這戲怎麽演?

文蓮看不到的地方,陳老太太對著黃家大嫂投去一個狠戾,警告的眼神——

想要銀子的話,趕緊給我動手!

黃家大嫂被這眼神看的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好像被條毒蛇給盯下,她一狠心,一咬牙,往前伸手,拽住了文蓮的袖子,“大少奶奶你別想這麽就走,你害了我們姑奶奶,您得給我們黃家,給我們姑奶奶一個公道,我告訴你,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的聲音都帶著輕顫。

和文蓮的眼神撞在一起,嚇的全身一個激棱,立馬移開。

可就是這樣,她卻仍是死死的站在那裏,對著文蓮做出一副狠戾的樣子,“你個殺人凶手,你還我們家姑奶奶的命來。”邊說,她邊一頭對著文蓮猛的撞了過去,“黑心肝的,我今天和你拚了,你賠我們家姑奶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