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一夢,伏秋蓮之73,前夕

陳洛北聽罷這話,雙眼發亮,想也不想的就開口道,“謝謝娘。兒子多謝娘。”他扭頭,一臉激動,欣喜的握了月兒的手,高興的唇都抖了起來,“月兒,月兒你聽到了沒有,娘答應了,嗬嗬,娘同意你嫁給我了,月兒,咱們可以成親了啊。月兒,嗬嗬,真好。”

月兒卻是整個人都僵住了。

成親?

她真的要嫁給陳洛北?

心底滿滿都是澀意,她喜歡著的是別的男人嗬。

如今,卻是要嫁給這個病秧子了嗎?

抬頭看著陳洛北的臉,她下意識的張嘴就想反駁,她不要嫁!

可眸光閃過,她撞入陳老太太眼底那一抹犀利,心頭猛的一跳,滾到嘴邊的話咽下,她低眉,斂去眼底澀意,再抬首,已是笑意溫婉,“嗯,能嫁給二表哥,是月兒的福氣。”她故作嬌羞的笑,垂眸間斂去她眼底心頭的苦澀,悵然,她朝著陳洛北抿唇一笑,“月兒真的很開心的,二表哥。”

“規的很好,月兒,我真的很高興。”

陳洛北握著月兒的手,激動的把幾句話來回反複的說。

月兒的手腕都被他給握的疼了,她是強忍著沒有疼呼出聲,隻是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溫婉可親的笑。

椅子上,陳老太太自是看的分明,可卻沒有出聲提醒陳洛北。

她為什麽要提醒?

自己的兒子喜歡她,那是她的福氣!

半響,足足把手裏的茶都飲盡,她方輕輕咳了一聲,“北哥兒,你的力氣大,抓痛月姐兒了。”

“啊,有嗎?對不起啊月兒。”

“月兒,我真不是故意的,月兒你沒事吧?”

“啊,都紫了,月兒對不起呀,來人,快來人。”陳洛北握著月兒的手不放,又扭頭怒斥一側的丫頭,“還怔著做什麽呀,趕緊的去拿藥膏啊。真是的,一群沒眼色的東西。”他抬頭,很是理直氣壯的看向陳老太太,“娘,你看看你這裏的丫頭,怎麽都這般的沒眼色呀,哎,真是笨死了。娘,你明個兒該挑幾個好用的啦。”

“好,娘明個兒就換一批。”陳老太太對著自己的兒子還是很有耐心的,沒辦法,寵兒子寵習慣了,再說,她也是真心疼陳洛北,所以,哪怕這會老太太看著他身邊的月兒不順眼,還是和顏悅色的,隻是語氣多了兩分的不耐煩,“好了,不過是力道稍大了些,女孩子的皮膚總是嫩了點,不礙的,你也不用這般大題小作。”

“娘您說哪裏話,月兒的手都青了。”

陳老太太看著這般沒出息的兒子,終是惱的罵了句,“沒出息的東西。”

陳洛北隻是笑,傻笑。

他才不理這些話呢,他隻想著好好的待月兒!

藥膏拿來,陳洛北親自幫著月兒塗好,動作仔細而溫柔,椅子上,陳老太太終是看不過眼,手裏的茶盅直接砸到桌子上,語氣也不好了起來,“得了,趕緊說正事,你們兩個到底聽不聽我說話,不聽的話我可不管了,你們兩個就給我出去。”

陳洛北倒是想拉著月兒直接出去。

可腳步抬了抬,他猛的想起一件事,又停下了,“娘您說,兒子聽著呢。”

要說成親的事呢,他走了,娘要是反悔可如何是好?

而且,他和月兒的婚禮,他一定要辦的降重,盛大,周周全全!

“娘,您說,兒子聽著呢。”他靦了臉笑,對著陳老太太一臉的伏低作小,看的陳老太太又氣又惱,忍不住伸手在他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壞小子,就知道惹娘生氣。媽是想聽,給我坐到一邊好好的聽著去,再不許插嘴打斷我,不然,我可真的要惱了。”

母子兩人言笑盈盈,看的旁邊月兒卻是暗自撇了撇嘴。

大表哥那樣子才是真男子。

看看眼前這個,明明就是一婦人所為!

陳洛南覺得自己搬家真是搬的對了。

自打搬到這裏之後,夫妻兩人可就沒有分開過。

他抬眼就能看到自家嬌娘子,喜笑怒罵,哪怕是看著她對著自己瞪眼呢。

陳洛南覺得也是甘之如怡!

這樣平淡,卻溫馨,抬眼就能看到他所喜歡的人,想著即將要出世的孩子。

這是他夢裏多少回所夢到的生活?

這是他之前的夢想!

抬頭可見的人,抬頭可見的……幸福!

他抬頭,看到正扶了素淺的手在院子裏隨意走動的文蓮,女子眉眼溫婉,眉梢眼底透著神彩飛揚,有陽光沐浴在她的肩頭,發上,奇異的給她鍍了層金紗一般,映照的整個人都跟著模糊不清起來——明明,她的人就在他眼前不遠處幾步遠的地方!

怎麽會模糊不清?

陳洛南用力的搖搖頭,拋開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

他果然是太閑了嗎?

又陪著文蓮散了會步兒,不遠處有小廝的身影一閃而過。

陳洛南扭頭對著坐在樹蔭下的石桌上愜意而笑的文蓮安撫幾句,起身向前院走去。

小廝看到陳洛南出來,乖巧的行禮,“見過老爺。”

“起吧,有什麽事不成?”

小廝是他自陳府帶過來的,打小服侍著他,喚長壽。

原本他也沒想帶他過這邊來的。

畢竟他這裏再不是什麽陳府,沒有以前的風光。

他怕跟著自己會誤了長壽的前程。

哪知道長壽是從頭到尾隨在陳洛南的身側,曉得他們搬家,並且把府裏那一出的鬧劇看在眼裏,表麵上不聲不響的,臨到最後,卻是直接跪在陳洛南的身側,隻求隨著他出來,陳洛南沒辦法,也隻能應他——好在,之前他是陳家大少長,貼身小廝的賣身契都放到了自己的手裏,不然也是一番麻煩。

主仆兩人邊往二進院子的書房行去,邊說話。

“老爺,奴才聽到了一個消息,是,是關於陳府那邊的——”

陳洛南默了一下,看了眼長壽,“我不是說那邊的事情不用再來報嗎?”

“奴才記著呢,隻是,他們那些人太過份,明明是二少爺想娶那位表姑娘,竟然說,竟然說大少爺您對表姑娘心懷不軌,卻被二少爺當場發現,二少爺英雄救美……明明事情不是這樣的,奴才剛才在街上聽著都要氣炸了肺,少爺您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講道理,顛倒黑白的人啊,真是太可惡了。”

長壽跺了下腳,小臉上盡是憤慨,“大少爺,奴才找幾個人去街上給您辯解去。”

“無妨,隨他們去。”

“大少爺,他們說的,您分明沒做啊。”

“這種時侯越描越黑的。”

“可是……”

“謠言止於智者,再說,我和大少奶奶都不在意這些,你也別太在意。”陳洛南伸手在長壽額頭上輕輕彈了一記,看著他疼的抱著頭直咧嘴,他則哈哈笑起來,“有這個功夫呀,好好的幫我管著這個家,以後呀,這個家可是要交給你管的,你可別小看現在才幾個人,若是真的讓你管起來,事情可沒那麽容易上手。”

“少爺您放手吧,奴才一定會好好做事的。”

打發了長壽,陳洛南一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沉思。

腦中回想的是長壽剛才的話,他的眼底湧上的全是澀意。

說不在意,那是隻針對謠言本身的不在意。

但對於這謠言背後的主使人,想也不外乎就是那麽一個。

陳洛北嗬。

他就這麽的想把他的名聲給弄臭,想把他徹底的踩到腳底下?

想起以往十幾二十餘年的兄弟情深,他眉毛挑了一下。

他以為是幸福,是手兄親情。

原來,在別人的眼裏全是糟蹋,是踐踏!

罷了,就這樣吧。

時間流逝,轉眼就是十天過去。

月兒站在窗前,看著外頭搖曳有致的花葉,似是有所決定般,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淩厲。

扭頭,月兒輕喚,“來人,幫我梳洗。”

“姑娘您這是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嗎?”

請什麽安呀,現在老太太可是看到她就煩!

她輕輕的撇了下嘴,笑盈盈的看了眼剛才出聲的小丫頭,“我出去挑些絲線,幫二表哥繡個荷包,打個絡子。”

這樣的理由,足夠她出府!

果然,陳老太太一聽小丫頭傳過去的話,嘴角輕輕的翹了翹,眼底多少有了抹笑意。

總算是她識相!

擺擺手,“讓她去吧,和她說,早去早回。”看看,女人還不就是這樣?之前口口聲聲喜歡誰,現在轉眼她一發話,不想嫁?不想嫁也得給我嫁!不然,你就給我滾蛋!老太太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冷笑,月兒不是沒有家,可陳府大把銀錢的生活過慣,讓她回去再恢複小康生活的狀態?她肯定不甘心!

月兒出了府,吩咐馬車去了銀樓幾處,最後,停在一間茶樓。

“這是一角銀子,你也去喝杯茶,我一會就出來。”

車夫自是樂得逍遙自在,忙忙的道謝。

這可是馬上就要進門的陳府少奶奶,未來陳府的女主人。

他多順著些準沒錯兒!

茶樓,三樓。

月兒攜著丫頭走進一間廂房,扭頭看向身側的小丫頭,“你可打探清楚了,真的是這裏?”

“回姑娘話,奴婢之前親眼看著大,看著那女人進了這茶樓的。”

月兒點了點頭,眸中冷冽輕滑,“去把夥計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