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食屍鷲的叫聲,喚醒了昏迷中的林達。

勉力睜開眼睛,迎目便是一團燦爛紅日,那光芒把林達刺激的腦中一暈,又差點昏厥過去,他急忙振奮精神,心中告訴自己要清醒,又過了一會兒,這才敢張開雙目。

碧藍色的天,黃燦燦的沙子,林達仍在無盡的沙漠中,可是樓蘭古城已經不見了蹤影。

自己到了哪裏?

林達心中有了這樣的疑惑。

黃沙被太陽曬得滾燙,讓林達感覺自己好像躺在火爐上,他呻吟一聲,想要翻身,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用盡力氣也沒辦法屈動一根小指,於是,暈迷前的最後記憶又浮現在眼前,那七彩的光芒是法寶的光,匆忙間林達能分辨出的隻有聞仲的禁鞭與白斯文的流光霹靂。

黃泉仙人與天妖聯手?

得到這個認知之後,林達有想要苦笑的衝動,看來那名為燭陰的魂魄,來頭恐怕不小,竟然引來仙人與天妖的聯手挾擊,而他自己,便是城門失火遭到殃及的那條可憐池魚,被仙器的餘波所傷便成了這副模樣。

那燭陰身上,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傾城最後所言‘你我皆是棋子’,又指的是何事?而最最重要的一點,傾城現在在哪?

無論哪個疑問,躺在這裏都是沒辦法解答的,林達開始驅動體內元氣核以吸納火極氣,以圖盡早恢複體力,極西之地火氣本就旺盛,正適合修煉,林達方一行功,便覺比平日裏強大千百倍的火氣湧入體內,迅速補充著體內流失的元氣。

這是很舒服的感覺,林達閉目,片刻後便進入了無所思的靜功之中。

精神中的世界,一刻即是永遠,永遠也即是一刻。

閉目行功的林達,進入了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中,原本應該無所思的靜功,忽然有了雜念,眼前有諸多的景致一閃而過,有時是撲天蓋地的火,有時是一團明焰,他還能看到自己,那時的他,正在一麵破碎的晶壁之後,臉上全是驚愕……

若是普通修真遇見這種狀況,恐怕是魔障的征兆,輕則靜功全廢,重則五息受創,而在林達來說,這些雜念卻也隻是平常事,他甚至知道這些魔障何來。

‘神女,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林達默默的將這個疑問放在心裏,不住的重複,他知道,神女的意識已經清醒,眼前這些雜念,正是神女意識中的殘片,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神女的意識會碎裂到這種程度,但是,或許可以從她那裏知道一些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不斷的呼喚,在片刻後得到了回應,林達意識所見的場景開始變幻。

首先是一幕空中飛舞著許多仙器的畫麵,有龍形的禁鞭,有大可覆天的棋盤,有舞動的百花,諸般仙器,在同一時間砸了下來……

林達這才知道,原來在那一刻,並非隻有聞仲和白斯文出手攻擊燭陰,恐怕是所有黃泉仙人與天妖在同一時間出手了。

接下來的畫麵,更讓林達吃驚,此刻的畫麵仿佛距離頗遠,應該是林達的身體被混亂的元氣擊飛,但是仍能看清,那畫麵是傾城衝天而起,竟然將那些仙器一一反彈回去!

這……!

林達幾乎把持不住心念,體內火極氣一陣亂竄,他現在隻有一個疑問,那燭陰,究竟是什麽怪物!

接下來又有許多場景在林達腦中變幻,變成白晝的夜空,那輪仿佛驕陽般的燦爛球體,從空中隕落的人體……,那是傾城?是仙人?是天妖?

這場戰鬥持續了並非太久,戰場也漸漸升高,到了青冥之外,即便如此,那波及而來的強大力量,卻依然將樓蘭古城化為虛無……,林達終於明白樓蘭古城去了哪裏。

然後,林達看到了自己。

他知道了在這場始無前例的超級戰役中,他為何能夠全身而退,隻是受了重傷而沒有魂飛魄散。

有一層如同火焰般的光芒,始終籠罩在他的身體上,仿佛護罩一般抵擋了一次次攻擊,那火焰原本強盛,卻在一次次的攻擊中漸漸磨損,最終化為虛無。

林達感覺鼻頭發酸,再也沒辦法保持心思澄清,元氣核開始做不規則運動,轉換出的火極氣,開始在體內作亂,帶來了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林達卻沒有覺得疼,因為他的心,更疼。

在無法抵抗的災難麵前,神女再一次救了他啊……

‘是時候了是時候了是時候了……’意識裏響起這個聲音,是神女的聲音。

‘為什麽要救我,你、你還在麽?’林達艱難的問出這句話,卻沒有得來回答,他隻是感覺一種極為溫暖的感覺,自下丹田處湧出,開始灌注全身,這種感覺中帶著的某種願望,讓林達明白了,這是神女的最後禮贈,是她所有的、僅餘的生命精華,其中有美好的祝福與無私的……愛。

仿佛有兩個女子在林達耳邊喃喃低語。

‘雖然我不知道幸福是什麽,但是,你要幸福啊……’‘再見了,我的小老頭愛人,我將永遠陪在你的身邊,永遠……’神女和辛豔的魂魄,同時消逝了,得到這個認知後,巨大的悲哀幾乎令林達窒息,這一刻,他的意識與身體仿佛分成了兩個部分,無盡的悲哀充斥在心中,而身體上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有的四條氣脈被灌通,然後十二條氣脈與元氣核結為一體,又重歸於無,氣脈重新化為血脈,元氣核也重新化成會跳動的心髒。

築基重生,涅槃轉世,這是不滅明焰築基有成的表現,在神女與辛豔的最後祝福下,林達終於完成了他期待以久的築基,可是,這真的值得高興麽?

時間是無盡的,等待也是無盡的,日起月落,月落日起,無數個日日夜夜在沙漠上過去,黃沙將一切痕跡淹沒,卻無法掩去林達心中的傷痛。

驕陽似火,空中盤旋了許久的那隻食屍鷲,已經將林達做為獵物監視了很長時間,此刻終於決定行動,一聲長鳴後,它疾撲而下,然而就在它撲到林達身上的那一刻,這隻食屍鷲就仿佛是被火焰點燃的紙鳶一般,迅速燃燒起來,與幾十隻他的同類一樣,在瞬息後化為飛灰。

凝成實質的火極氣,在林達身體上一閃即逝。

能讓火極氣凝煉到外溢成形的程度,這幾乎是火極氣再上一層,達到‘炎熾’,這已經並非是心動末期又或者金丹初期的水準,而是已經達到了元嬰期!

之所以在修煉了不滅明焰之後,仿佛有層屏障在眼前,隻能達到金丹期的實力非不能擁有金丹期的境界,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一刻在準備,築基有成後,將會直接煉化元嬰,跨躍金丹期。

以百計的日子流逝著,林達仿佛沉眠在沙漠中,心若死灰,身體卻充斥著無邊的火極氣,那些火氣在溫養調和,屬性由其烈轉為溫和,又由溫和轉為極烈,炎火九轉之外,元嬰終於成形,其時正是烈日當空,在這一瞬間,那日頭的光芒卻是憑空一亮,燦爛到令人不敢逼視,緊接著,林達的天靈蓋處便逸出一個火紅的影子。

那影子長約半米,是個女子模樣,身姿窈窕,肩披輕羅,在從林達的天靈蓋處逸出後,便遙遙的向那火紅太陽一拜,一拜之下,那太陽之光又烈了幾分,仿佛自天空中降下了烈火一般。

這是林達的元嬰,由於是極其精純的單一屬性元氣凝成,便不似尋常元嬰一般,再加之林達對於辛豔神女的思念,仔細看那元嬰的麵目,依稀可見到辛豔的模樣。

真如同辛豔的承諾一樣,她永遠的陪在了林達身邊……

火形元嬰出世拜日,三拜之下,那當空烈日已是炭火般的暗紅色,在其籠罩之下的沙漠,更是滾燙的開始冒煙,竟然連沙子也被烤焦點燃。

林達的靈識,也在向整個世界無限延伸,整個沙漠,如同他的領域一般,一念所至,無處不在。

隱隱約約的,某種東西觸動了一下他沉寂已久的神識,一次,再一次,那是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在這種感覺的呼喚之下,林達終於從睡夢一般的靜寂中清醒過來。

那是……

在沙漠邊緣,正有兩道劍光向沙漠中央疾飛,那劍光一碧一紅,碧光速度極快,紅光卻是相對較慢,一快一慢,不時的拉開距離,前方禦劍之人隻好停下飛劍等待,這時也便能看清二人的麵目,那是兩個女修,持碧劍者穿著一身不加雜飾的淡黃色對襟流裙,長發挽成丫鬂,麵容隻能說是清秀,但有種大家閏秀的優雅氣質,而在其身後禦紅劍的女修,則是留著一頭修真中人很少會有的燙卷短發,穿著一身燙紅溜金短衫和紮腳長褲,那雙眼眸黑黝閃亮,充滿了生機,略厚的嘴唇,更給人一種潑辣、健康與陽光的感覺。

“該死的天氣,熱死了熱死了!”

那禦紅劍的女修停住飛劍,以手拭汗,不住的抱怨。

“是啊,這氣溫很反常。”

黃衫女修也皺了皺眉頭,她的額角也隱有汗漬,不過卻不像另外一女那般狼狽,二人雖然同日修真,但一因天資二因勤力,相距已然甚遠。

“要不……”碧劍女修看了看自己的夥伴,“你先回去吧。”

“那怎麽行,我不在誰來照顧你,萬一你出事了怎麽辦?”

紅衣女修言道,很有責任感的言語與表情。

“嗯,謝謝師姐。”

黃衫女修乖乖點頭。

“咱們是親姐妹,有什麽好謝的。”紅衣女修又開始抱怨,“倒是你年年來祭拜也不嫌麻煩,這裏離師尊的洞府可有好幾千裏呢,你呀,真是的,他活著的時候也沒對你怎麽好,臨死了,你何必……”

“行了!”

黃衫女修難得的發了次小脾氣,語氣激烈,再一展飛劍,徑自向前行去,看她這模樣,紅衣女修搖了搖頭,再禦劍跟上,然而黃衫女修不止修行高過她,足下飛劍更是比她的飛劍好了許多,紅衣女修追了一會兒,卻是越追越遠,不由得發聲高呼‘師妹等等’。

此言靈效,一聲即出,紅衣女修便望見了前方滯停在半空的黃色影子,她忙展飛劍,追至近前。

“師妹……”

紅衣女修正欲說些什麽,然而目光所及之景像,卻讓她接下來的話語滯在喉頭不能吐出。

“那……是什麽?”

她發出的聲音,仿佛呻吟,仿佛歎息,足見其心中之驚訝。

“好像是地行龍食屍鷲還有骨鳶……”

黃衫女修的聲音很也很茫然。

在她們麵前,是一幕很壯觀的景像,天空中飛舞著黑壓壓有若蓋頂烏雲一般的飛禽,遮日連天,地上則是黃沙滾滾仿佛破壩洪流,煙塵中更是挾雜著無數大頭小頭的妖與獸,這宛如災難臨近所有生靈同時逃難般的末日景像,震撼了她們。

“還看什麽,走啊!”

紅衣女修一聲慘叫,拉著黃衫女修便禦劍回轉,兩道劍光急馳,然而背後災難般的逃難,卻離她們越來越近。

感覺著背後越來越近的狂亂氣息,紅衣女修猛然下了決心,她劍光一停,大聲喊著:“師妹快走,我來抵擋一下!”

說著,她擎起飛劍,那飛劍餘殘影在她腳下,她手中便有了飛劍的本體,那是柄形狀小巧的淡紅飛劍,劍短柄長,像是個小巧的藝術品。

“師姐!”

黃衫女修一見紅衣女修停了下來,也急忙駐足停劍,飛回至紅衣女修近前。

“你怎麽這麽傻啊!還不快走!”

“師姐你在想什麽啊,這麽多東西怎麽打!”

二女相互喊著,聲音中透著絕望與恐懼。

下一刻,黑雲與洪流便壓過了她們。

身在其中,二女急忙展開劍光,然而修為尚淺的她們,麵對這種猶如天災一樣的野獸**,又如何去抗衡,二女的護身劍光在黑雲中明滅不定,眼看便要遭到滅頂之災,便在這時,忽有紅光綻放,那是一雙百米寬,仿佛鳳凰羽翼一般的翅膀,在鋪天蓋地的黑雲中綻放出了穿透一切的烈焰。

方圓百米內的飛禽與野獸,瞬息間化成虛無。

而幾乎想要閉目等死的二女,在這般熾炎下,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們訝然的望著那雙羽翼漸漸消失,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俊逸青年,步踏青冥,自火焰深處走出,朵朵紅蓮般的餘焰在他身周盤旋,其形飄逸至極,有若神仙。

“哥哥……?”

黃衫女喃喃自語,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是真,仿佛身墮夢幻。

“小真?”

林達惑然。

救了二女的,正是林達。

元嬰雖然有成,但是林達的靜功仍未結束,他的火形元嬰每日九拜烈日,要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後方才完成收斂火氣的儀式,但是熟悉的元氣與心靈觸動,卻早早的將他喚醒,那觸動來自何處?林達疑惑著,神識瞬間將整片沙漠巡遊一遍,發現了正處於危難之中的二女,於是便施展出剛剛煉成的大挪移術‘鳳羽天翔’在須叟間趕到,救下了二女。

即便如此,他卻也不明白,為什麽易真和小安會出現在這裏。

“哥哥!”

易真再三確認自己所見無誤,再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真的感覺到痛後,這才反應過來,俏顏上淚水汩汩而出,一縱腳下飛劍,便撲了上來。

麵對易真的熱情,林達有點手足無措,看女孩心情激**,連足下劍光也搖曳不穩,他急忙縱前扶過易真。

“嗚嗚……”

撲在林達懷中,易真哭得梨花帶雨。

林達不禁有點莫名其妙,這才幾日不見啊,為何做出這般小兒女姿態?

“小真,小真,別哭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啊?”

“師尊、師尊說你死了,魂飛魄散,爸也這麽說,大家都說你死了,嗚嗚……”

易真哭得頗為傷心。

“啊?”林達更是莫名其妙,“你什麽時候遇見爸了?你不是剛從這裏回去麽?”

“剛從這裏回去?”

小安禦劍過來,接過話頭,她望著林達像是看見了一個怪物,“樓蘭大戰,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

林達難以置信的望向小安。

其時驕陽在天,整個沙漠都因林達的元嬰拜日所引發的熾炎火氣而變得焦燥和狂亂,林達也在這時知道了一個令他愕然的消息,竟然有千餘個日子,在他不知不覺得悄悄溜走,在這三年裏,這個世界又有了怎樣變化呢?

沙漠邊緣,氣溫依舊炎熾,林達易真與小安三人,並立在一處不應出現在這裏的潭水近前,那潭水清澈透明,站在水旁能給人一種浸人心脾般的舒服涼意,完全抵消了高溫所帶來的炎熱。

潭水是林達用‘靈水蛇引’所化,達至元嬰期的他,實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靈水蛇引’這件極品靈器,在他手中,已然可以極盡變化之能事。

“從哪裏說起呢……”

當林達問及易真,那日樓蘭一戰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時,易真有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裏說起的困惑。

“傾城,還有燭陰。”

林達提醒易真,這是他最想知道的兩件事。

“燭陰?那個遠古惡靈的名字叫燭陰?”易真好像對這件事並不太了解,“師尊隻說那是一個被上界仙人封印的遠古惡靈,沒說他叫什麽名字。”

“哦。”

林達點點頭,不用想都知道此事遠非那麽簡單,是遠古的秘密沒錯,但是絕對並非是一個單純的惡靈,這種秘密,大概是不能告訴像易真這樣的後輩弟子的,她不知情,也在情理中。

“為了降服那個惡靈,嗯,也就是燭陰,黃泉仙人的王喬重傷轉世,天妖應龍也受傷頗重,幾乎被打回原形,燭陰,究竟擁有多大的威力啊……”

易真麵上現出恐懼的很情,仙人在她眼中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了,而這個燭陰,卻在仙人的圍攻下,仍有能力將一個仙人和一個天妖打至重傷不治,這簡直是超乎她理解的一種威力了。

林達點點頭。

燭陰的威力,在他預料中,從看到這個占了傾城身體的靈魂將數件仙器同時反擊回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是一個恐怖至極的存在,仙人在其手下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最後,她怎麽樣了?”

林達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這一刻他真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傾城的身軀已被仙人們煉化。

“似乎是燭陰威力太強,仙人們費盡心力,也隻能封印而不能將其消滅,後來的戰鬥很艱難,好像碧落紅塵的幾位宗主也來了,最後數位仙人合力,才將燭陰封印,再往後,我就不知道了。”易真的臉上有歉意,“在燭陰出現已前,我和小安已經被師尊用大挪移術送回了洞府,這些事都是後來聽師尊講的。”

“燭陰被封印在哪,你不知道?”

林達有點失望。

易真搖搖頭。

“我知道。”

一直在旁默然不語的小安,卻在這時開口了。

“你知道?”

林達望向小安。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小安咬了咬嘴唇,目光很倔強,“除非你先說,你打算怎麽做。”

林達搖頭笑了笑,歎息般的言道:“我又能做些什麽,那種層次戰鬥完全超越了我的能力範圍,想幹涉也有心無力,隻是想知道她的下落而已。”

“如果你發誓說你永遠不會想去救傾城,我就告訴你她的下落。”

小安又言,她直視著林達。

“師姐……”

易真在小安身邊拉拉她的裙角,低聲呼喚著。

“傻子,知道這個家夥死了之後,這三年裏你真正的開心笑過麽,你的感情注定沒結果,可是去想一個活人至少有點盼頭,要是天天對著一座墳流眼淚,那就太傻了!”

小安雖然修為不及易真,可是她為人很有主見,並且,將事情看得很清楚,這番話傳進林達與易真的耳朵,二人盡皆默然。

“林達,剛才你用的是大挪移術吧?那是元嬰期的能耐。而且你還把整個極西之地都弄得這般烏煙瘴氣,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也知道你現在恐怕是很厲害的,但就算你再厲害,遇上仙人也肯定會死翹翹,何況傾城現在是一個比仙人還在恐怖的存在,你要去救傾城,就是找死。”

小安很肯定的言道,林達看著她,沒說話。

“你死不死和我原本是沒關係的,但是我不想看到這個傻孩子每日裏為你流眼淚,所以,隻要你答應我不去找麻煩,我就告訴你真像。”

小安,這個很潑辣的女孩站在那,激烈的話語,篤定的目光,看起來……很有壓迫性呢。

林達忽然笑了笑,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有點改觀了。

“好,我答應你,不會主動惹麻煩,不會在沒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妄圖去救傾城,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保留自己的性命。”

林達有很鄭重的語氣承諾著。

“發誓。”

小安步步緊逼。

林達訝異的看了一眼她,迎目而來的卻是她毫不畏縮的堅定目光。林達不得不承認,他此刻有點怒氣在心頭泛起,不過,再看看自己的妹妹——易真那副期待的模樣,他還是歎了口氣,笑笑:“吾以吾名祭忘川,此言終生不悔。”

修真中人自然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世間亙古長存的、擁有靈魂的偉大事物,都是他們的崇拜物,比如承載魂靈的忘川河,比如支撐天地的四極天柱,這些東西,都可以拿來盟誓,一言即出,冥冥中便有無處不在的造物主將誓言記載,若是悔誓,則命途必遭缺失,或遲或早,總會有劫數來臨。

以忘川河為誓,足見林達的誠意了,所以聽到他的誓言之後,小安也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很有趣的,仿佛是黑社會大姐看著自己剛入會的小弟,她甚至上來拍拍林達的肩膀,就差說一句‘今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

看著她的表情,林達不禁莞爾。

“傾城現在被封印在碧落紅塵的白玉京。”

小安如是言道。

林達聽了,麵上笑容不變,雙手卻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之後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這三年間的變化,從易真口中說出,真給林達以隔世之感,其中包括聞仲被襲重傷,鎮妖寶塔被奪,以及姑射仙子在丹霞山開宗立派等事,都讓他感覺到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在短短幾年間,曾經顯赫一時、並且大多數修真都認為他們會一直輝煌下去的黃泉仙人聯盟,竟然顯出了頹勢。

聞仲受傷一事,發生在樓蘭古城一戰之後,自那時起,昆侖派便閉派鎖山,昆侖弟子從此不在修真界行走。

“四十日後,便是師尊丹霞開宗門的日子,你一定要來啊。”

林達元嬰之功未成,暫時離不得極西沙漠,得知此事,易真也不強求,隻是想讓林達去看看姑射仙子開宗立派的典禮,林達答應了,她仍不放心,臨走時又再次叮囑著,林達聽了微笑點頭,二女又滯溜片刻,最終小安終於拉著依依不舍的易真,二人並肩縱劍去了。

看著二女遠去的影子,林達收回‘靈水蛇引’,回轉身,也不禦劍,隻是亦步亦趨的向沙漠深處行去,煙沙滾滾,將他的身影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