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金光璀璨至仿佛燦爛大日的九齒釘耙相比,戰神遊俠手中那柄黯淡無光的可憐武器,著實是顯得有點……可憐,接下來完全一邊倒的戰鬥,也證明了這種對比,在天篷大開大合,如同狂風暴雨的強力攻擊下,戰神遊俠就如同風中燭火一樣飄搖不定,仿佛隨時有可能被砸成一灘肉泥,但,卻總是險之又險的避過一次次致命攻擊。

“死蟑螂!看我這次將你轟殺成渣啊!”

久攻不下,屢次的被孱弱對手在間不容發之際逃脫,這讓天篷怒火如熾,手中九齒釘耙舞得風車輪轉,旋出一團金光颶風,以墨黑宇宙為背景,仿佛星雲般燦爛,眼看著又是一次超強攻擊。

單手單足的遊俠,看起來本就淒慘,在剛剛的短短戰鬥中,身上的零件更被卸得七零八落,整個看來,仿佛一具應該被扔到垃圾堆裏的金屬垃圾,不過,就是這具垃圾,和仙將強力戰將周旋了這麽久,這是一個……奇跡。

創造了奇跡的機甲操作員,此刻卻是無暇去評價自己的成績,他的三顆腦袋六隻眼睛無時無刻不再觀注著監控屏幕上流水般的數據,一個個指令,極熟稔、極果斷的發出去,六隻手臂三十隻手指,撥動著琴弦一樣,彈動著光質線控器,控製著遊俠的每一次最微小動作,精確到毫。

天篷此次攻擊的角度、力量、殺傷力,在九齒釘耙舉起的那一刻,就化成一串數據,在林達眼前滾過,再過一瞬,數種應對方案,在林達腦中成形,又被否棄,如果遊俠依舊完整,可以應付的方法會有很多,但是如今,隻有一個辦法。

身在樓船六層與五層舷接處的遊俠,在九齒釘耙擊下的那一瞬間,做出了出乎天篷預料的回避動作,那個半殘的金屬家夥,竟然單著腿,蹦蹦蹦……,疾跳幾步,一頭紮入了樓船五層。

轟然一聲響。

天篷不但沒收手,反而又加了幾分力氣,將九齒釘耙砸在樓船上,隻見木屑紛飛,船板崩裂,一道裂痕從交擊處直裂而下,伴著天篷的喝喝吼聲,那裂痕不斷擴大,九齒釘耙不斷下壓,再過一會兒,這裂痕已經深到了船底……

這時天篷已經操著九齒釘耙,合身紮入了七層寶船,與高達數百米的寶船相比,天篷的身形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不過便是這個身影,仿佛用利刃戳穿豆腐一樣,輕易的,劃開了整船寶船。

吱吱嗄嗄的木裂聲,七層寶船緩緩從中折斷,仿佛慢鏡頭一樣。

因為樓船底部的動力裝置被完全損壞,五顏六色的光氣煙霧噴湧而出,那是被摧毀的仙氣動力裝置,再下來,隨著整艘樓船的動力被摧毀,用以維生的生態循環係統也在同一時間崩潰。

斷成兩截的樓船緩緩沉沒在黑色的宇宙大海裏。

正在交戰中的天篷和林達,立即意識到了這代表什麽,林達即刻放出冰璃,讓她去照顧小美人魚憶美,而天篷則是一躍回到左半截樓船上,抱起氣得臉色煞白的嫦娥,口中不住道歉,說自己一時打得興起,毀了仙子寶船,罪過罪過,該死該死。

這是個機會……

天篷勇力無雙,林達覺得自己和睚眥著實是小看了這個在小說裏無比窩囊的家夥,單打獨鬥時,能在他釘耙下支持這麽久,已經是個奇跡,如果想要砍下豬頭回去祭祖,恐怕隻是做夢了。

不如趁機開溜。

從近戰係統調配了一點動力到行動係統後,遊俠慢悠悠的噴出火光,向著天頂方向逸去,不過,接下來發生的狀況,卻將林達的如意算盤打爛……

雖然分別被天篷和嫦娥吩咐過,無論發生任何狀況都不可以接近寶船,因此原本寶船的護衛天兵和天篷隨身帶來的星將和天兵,雖然看著寶船上轟隆亂暴,心中疑惑萬分,也沒敢靠近,不過,此刻寶船竟然被活生生的弄斷了!

這……?

不知是哪個天兵先行一步,騁著雲頭向寶船駛來,其他天兵星將,便轟然一湧,五色祥雲之光大綻,同時壓來,因為布防之時是四麵八方布置的人手,此刻湧向寶船時,更是如天羅地網一般,擠得密不透風,林達這一溜,便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撞到了這張網上。

“冰璃過來!”

看著眼前如潮水船湧來的五色巨Lang,林達栗然一驚,他怎麽忘了這些守衛了!

急忙呼喚冰璃,其實也不消他說,冰璃曉得以她的力量,連一個小小天兵都打不過,更別提應對這種仙海戰術了,遙遙一望,便驚得麵色煞白,火影身形回轉,如同受驚兔子一樣,抱著憶美,飛快溜到遊俠左近,受林達庇護。

冰璃剛剛飛到近側,遊俠便天兵雲海淹沒,不過再過一瞬,那一叢驟然而亮的光明,卻仿佛赤紅火焰,將這雲海,活生生的燒出了一個直徑三米的窟窿,在這個範圍內,所有天兵,都在刹那間被分裂、割散、劈成了肉泥!

白玉機甲外殼已經劃痕斑斑,缺著左半邊胳膊和腿,單用右手握著唯一一把武器光劍的遊俠,在這一刻,雖然殘破,卻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能夠睥倪天下的氣勢,如海潮般湧來的天兵們,到了此處便被分割兩邊,但凡敢有靠近者,皆是一觸即殺!

光劍幻化出光影萬道,遊俠的身形在小範圍內,左衝右突,如同殺神,每一次攻擊,都用最小的力氣,去收割最多數目的性命,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已經有超過三位數的天兵,倒在了林達劍下。

在遊俠的庇護下,冰璃懷抱著憶美,化火雲飄浮虛空,呆呆的望著這場一邊倒的屠殺,她看到有的天兵被割去了頭顱,有的被切成了肉塊,有的被挖心掏肺……,但是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每一次攻擊,都是秒殺。

“真漂亮……”

冰璃喃喃自語。

她覺得,那行雲流水般的移動和殺戮,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生命收割,不像是屠殺,更像是一次絕美的舞蹈,一次豐收的盛宴,在不斷噴湧的金色血霧中,戰神遊俠的身姿甚至顯得有些神聖,這一刻,殺戮的美,殘酷到了極致,也美到了極致。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她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這句話。

演出這幕美妙戲劇的林達,同樣沉醉著。

無窮無盡的數據和圖像,從眼前滾過,接收、分析、處理、行動——殺人,他沉醉於這種手起刀落的酣暢感中,不能自拔,無視於耳邊越來越響的紅色警報,無視於死在自己手下的生命數目……

他下達命令的速度越來越快,有時候甚至會快的……荒謬,在敵人尚未出現的時候,林達已經莫名其妙的預感到了攻擊的到來,更看到了那個無限放大的破綻,隨手一劍,便將那個剛剛衝上的天兵捅穿,那可憐天兵望著自己的胸口的大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倒黴。

也許是不停的處理天文數目一樣的數據,讓他的腦域被開發,得到了這種近乎神奇的預感能力,也許是不滅明焰在經過種種磨練後,在這一刻大成,激發出了連創使者都無法預料的神奇,也許是戰神機甲所謂的零式結構……

這樣的遊離思維,在林達思緒外飄來飄去,他現在仿佛有無數個靈魂,無數雙眼睛,無數減一數目的靈魂和眼睛在屠殺,卻另有一雙眼睛和一個靈魂,遊離物外,冷寞觀瞧。

最終,劍下一空。

遊俠猛動,光劍卻擊了一個空。

遊俠停,林達大夢初醒,左右觀瞧,發現方圓十米以內,都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天兵,而十米以外,則是五色祥雲如海,天兵如林,每一雙望著林達的眼睛,都透露出恐懼,無比的恐懼。

遊俠腳下,是一條左右飄動著的黃金水泊,殘肢斷臂在水麵上飄動,在黑色宇宙裏顯得那麽刺眼,這是用了三十分鍾時間創造出來的輝煌,為了製造這條河,超過四位數的天兵貢獻出了生命。

在戰鬥開始時,製造者和貢獻者,都沒有這樣的覺悟,所以在麵對著這個戰果時,雙方同時有些茫然,不同的是,被殺戮一方是帶著恐懼的迷茫,而殺戮者,則開始被興奮過後的無盡疲憊淹沒……

林達現在是勉強維持著三頭六臂的神通,他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腦子裏陣陣昏黑,恨不得現在就睡死過去,剛才的戰鬥,實在是太激烈了。

就在這時,他腦中卻又猛然出現了一個影像,那是一個淩空躍來的身形,身高魁梧,手舉大斧。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明明三百六十度監控著的遊俠都沒有發現,但是,他無比相信,那是即將發生的……

於是遊俠驟然一動,去勢雖然不快,卻恰好趕在那個仙將將躍未躍的時機,光劍從脅下探出,延著無比玄奧的軌跡,直刺其心髒,受此攻擊,那仙將登時大駭,雖然措不及防,卻也是身經百戰之輩,身形猛挫,斧柄一橫,擋在了光劍之前。

像前三十分鍾裏,做過的千百次攻擊一次,林達三十隻手指輕彈光質線控器,在這種如同最高明藝術家的彈奏下,光劍在幾微秒裏,變幻如神,連續輕擊斧柄,一擊、兩擊、三擊,三擊過後,斧柄輕晃出現了破綻,光劍再鼓餘力,趁勢而入,紮入了那名仙將的心髒,再順勢一挖,一顆仿佛黃金寶珠般的心髒,被帶了出來,被遊俠串在光劍上,高高舉起!

“心宿大人!”

林達聽到有**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