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憑什麽
胸口撕裂的劇痛已經讓埃菲爾不支了，十幾個魔鬥士，外加一名魔士長大人地合擊，縱然是實力強橫的埃菲爾也有些不堪支持！
可是，為什麽我內心的殺機卻始終提不起來呢？
不能啊……不能啊！我不能殺死自己的兄弟！我怎麽能對自己的師父兄長舉起我的屠刀？
可是……我要生存下去？我要活下去。把一切公布於眾！把一切魔殿的虛偽，包括那個所謂的魔神的虛偽！把這一切都告訴這個世界！我身負地使命，使得我不能死在這裏！
那麽，我就必須殺死麵前的這些人……
哦，不，他們已經死了！我是在幻境裏……
可是，麵對他們。我的屠刀怎麽還能第二次舉起？麵對這一張張熟悉地臉龐……
“去死！”埃菲爾怒喝一聲，眼前劍氣縱橫之中，德克魔士長地劍已經再次斬了過來。埃菲爾哼了一聲，舉劍一擋，在一連串迸裂的火星之中，他連連倒退七八步，腳下的地麵都已經被踩出了道道裂縫……
或許，或許我幹脆就死在這裏吧。我原本就不該活到現在的！為了自己活下去，卻殺死了那麽多曾經的兄弟和同伴……難道我就很高尚麽？
哈哈！
哈哈哈！！
傲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這裏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房間，準確地說，仿佛是一個大殿一樣。空氣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讓人聞了很舒服，仿佛五髒六腑都帶著一絲暖意。
傲薇翻身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空****的大殿，笑道：“謝謝你，我做了一個很不錯的美夢。”
空****的房間裏，傲薇的聲音甚至還帶出了輕輕的回響，傲薇歎息，看著周圍，這麽大的一個房間裏，卻隻有中間的一張石床……那根本就是一個大大的石頭台子而已。
冰冷。而且毫無生氣。
“你至少應該點上幾盞燈。”傲薇笑著，對著空氣。仿佛自言自語一樣：“有光亮的地方，至少顯得溫暖一點，也……不會那麽寂寞。”“寂寞……那是什麽？”
空氣裏終於傳來了阿修羅王的提問。依然是那個難聽的，嘶啞而低沉的聲音。
寂寞是什麽？
傲薇低頭想了會兒，然後笑了。
“寂寞，就是讓你一個人內心空虛的時候，卻無人能和你分享。當你內心空的已經沒有任何東西，當這世界上地一切，喜，怒，哀，樂……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關心你，沒有人在乎你……你不知道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了什麽？你該做什麽？該想什麽……仿佛你的一切，都和這個世界無關……當你有這些感覺的時候，這，就是寂寞了！”
阿修羅王歎息，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一絲虛弱。
“如果你說的這些就是‘寂寞’的話……”這個讓世人聞名而變色的恐怖存在，用輕輕的聲音歎息著：
“我很寂寞。”
埃菲爾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力量在隨著鮮血的流淌，而一點一點的流失。他已經無法分辨出身上到底受了多少處傷痕，最重的是左腿上的一道砍傷，鮮血已經順著褲子滴在了地板上。
額頭上挨的一劍，幾乎就要把他的半個腦袋削掉——如果不是他躲閃得快的話。
隻是左眼上的額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涔涔流淌，已經蒙住了眼睛，使得埃菲爾現在看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血紅色！
身體已經幾乎失去了平衡，隻有用劍用力拄在地上，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不倒下。
“埃菲爾，你還要頑抗到什麽時候？”德克魔士長威嚴的喝聲響在耳邊，埃菲爾勉強睜開雙眼。可是隻看見又一道劍氣襲來，他用已經近乎麻木的雙臂舉起長劍來勉力格擋了一下。
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隨著耀眼的真元力，手裏已經殘破的長劍終於無法承受對方的力量，劍鋒寸寸斷裂，埃菲爾也被這一劍之威掃得飛了出去，最後重重摔在角鬥場的地板上……
“放棄吧，埃菲爾。”德克魔士長走到了埃菲爾地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叛徒，他的聲音就仿佛記憶裏，當年教導自己魔魂魔鬥士準則時候那麽威嚴：“埃菲爾。魔神的意誌是不容違抗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趴在地上的埃菲爾忽然笑了。
他的臉已經埋在了地上的紛亂的細碎的石屑裏，發出了悶悶的笑聲。
隨後，他抬起頭來，輕輕吹開自己額前被鮮血粘住的亂發，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回光返照一般的神采：“德克魔士長大人……我真的很想放棄。我已經厭倦了這種對同伴舉起屠刀的日子了……我厭倦了！厭倦了！雖然我明明知道你隻是我內心的幻影……但是我真的累了，我想解脫，真的想解脫。或許，我的肩膀真的無法承受這麽重的擔子吧。”
說著。他支撐著爬了起來，他手裏已經沒有了長劍，用雙掌支撐著地麵，勉強將上半身直立起來，他的喘息就仿佛破了個洞的風箱一般，粗重而紊亂。隨後埃菲爾昂起了自己的脖子，指著自己的咽喉。他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就是這裏，這裏……往這裏刺吧。我記得當年老師教導過我，劍從這個部位刺進去的時候，可以一擊致命，然後……我就再也不用背負任何東西了。”
埃菲爾臉上的笑容很古怪。眼神越來越閃爍，帶著深邃的目光，盯著麵前的德克魔士長，在眼中閃過了最後一絲近乎放棄的目光的時候，德克魔士長的劍已經舉起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驕傲的魔鬥士的眼神裏，卻再次閃過了一絲掙紮……這是一絲近乎本能的，內心的掙紮，沒有人知道這一絲掙紮的源動力來自於內心的什麽地方——恐怕就連埃菲爾自身都不明白吧。
“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麽？”埃菲爾喘息著，他的眼神真誠而疑惑。語氣輕柔而誠懇：“德克大人，您曾經教導過我很多。那麽，在我死之前，請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嗎？”
幻境裏的德克魔士長，手裏的劍落勢緩了下來：“埃菲爾，你問吧。”
“告訴我……魔神，到底是什麽？”
麵對垂死的一刻，仿佛是無法放棄內心的信念，埃菲爾提出了自己一生之中。到此刻為止的最大的疑惑……或者，這其實不是什麽問題。因為答案早就在他心中，此刻提出的……隻是一個不甘的，不屈的呐喊！
魔神是什麽？
哼！魔神是什麽東西！！
魔神，到底算是什麽東西！！
“大魔神是一切。”德克的臉上帶著虔誠的表情：“一切！萬物，生命，天空，大地，日月，星辰，所有地生靈，這個世界……世界上任何萬物的意誌！都由魔神而決定！我們每一個魔人，每一個世界的組成的最小的一份，都在按照神靈的意誌而生存！所以……魔神是一切！”
虔誠的魔魂魔鬥士如是說。
“嗬嗬……一切……嗬嗬嗬嗬……”埃菲爾眼神裏露出了失望地目光，但更多地，是不屑！他垂頭笑著，笑聲由小變大，變得瘋狂而張揚，帶著一絲不羈，一絲狂傲，一絲叛逆，一絲桀驁！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一切！一切！你說一切？”埃菲爾忽然揚起頭來，他的臉上帶著不屈和憤怒，然後，終於，他用近乎呐喊的聲音，吼出了自已的心聲：“憑什麽！！”
仿佛一股神奇的活力注入了他的內心，將他內心絕望的放棄的枷鎖崩裂！他的眼睛裏重新煥發出了神采來，不屈的鬥誌重新在他眸子裏燃燒起來！
“憑什麽！”他哼了一聲，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卻掙紮著站立了起來，不再讓德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而是，驕傲地，尊嚴的和對方平視：“憑什麽！憑什麽神就能高高在上！憑什麽世間萬物一切都要按照它的旨意生存？憑什麽它就能代表了萬物的意誌？它是太陽麽？可太陽也有落山地一刻！它是星辰麽？可星辰也有墜落的時候！它是時間麽？可時間也會流逝！為什麽唯獨它！唯獨它可以萬年不變！為什麽它就要萬年不變！”
埃菲爾全身那些已經血肉模糊的傷口，在這一刻，忽然一起愈合起來！傷口上無數細小的肉芽瘋狂的扭曲蠕動起來，每一秒的流逝中，傷口都在拚命的愈合在了一起，他的眼神裏，瞳孔深處，一點金光驟然爆射出來！隨即……
轟地一聲！
埃菲爾已經奄奄一息的身體周圍，陡然爆發出了一圈燦爛無比的金色！
不在是那種淡金色！而是金色！仿佛黃金，仿佛太陽光一樣的金色！燦爛，並且輝煌！
這熊熊燃燒地氣焰將埃菲爾沐浴在其中，他緩緩的合上了眼睛，握緊雙拳，臉上露出了一絲平靜的表情，那熊熊的純金色氣焰在周身燃燒，仿佛**滌著他的靈魂，**滌著他全身的每一處筋骨和肌肉……
這種感覺非常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