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尾聲

印山居聽聞藍齊對他說的話後歡喜得顫抖。

再也顧不得向來巴結的封天炬在現場,印山居跨上前幾步,緊緊握住印殘月嬌嫩的小手,坦誠對印殘月的愛戀。

“殘月,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我們可以到任何你喜歡的地方住下,你喜歡做什麽哥就陪你做什麽,我們也不做封天炬的生意,從此以後,你說什麽話哥都會聽的……”

他說得這般真心真意,讓印殘月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這一輩子一直追求著封天炬的感情,封天炬對他卻永遠這般殘忍。

也許他不該選擇自己愛的人,而是應該選擇一個愛他的人,至少他不會再被封天炬冷淡、殘忍的言語傷害。

打定主意,他就不再留戀,因為再怎麽萬般留戀都是無濟於事。

“哥,那我收拾好行李後我們馬上就走。”

印殘月的話像定心丸般,讓印山居露出難以掩飾的歡喜,卻也讓封天炬的表情變得僵硬鐵青。

在他眼前的印殘月不像往常一般再看他一眼。

印殘月現在的目光是停留在印山居的臉上,而且眼眶微紅,顯然印山居說的話打動了他的心,讓他真的下定決心要跟印山居走。

見到印殘月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印山居不禁綻放出難以掩飾的歡喜跟癡迷,無法置信印殘月真的要跟他一起離開,這好像是一場夢般的美好。

封天炬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印山居粗魯醜陋,怎麽配得起嬌豔多姿的寶兒,寶兒是他一手教養到大的,他的美、他的好,他怎麽會不懂!封天炬無法接受印殘月的選擇。

兩年多前。寶兒落水失蹤,所有人都認定他是溺死在黃河裏,當時封天炬聽聞這個消息時也是跟現在一樣手腳冰冷。

說不上是什麽樣的感覺,封天炬幾乎快喘不過氣。

照理說,寶兒應該要一輩子當他的仆役,縱然不當他的仆役,也應該會留在他身邊伺候著他、愛戀著他。

就像在京城一般,即使失去記憶,碰到他之後還是一樣愛他、對他戀戀不舍,怎麽可能會想跟別的男人離開。

寶兒如果離開,人海茫茫,他們要再見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寶兒將會一輩子都睡在印山居的懷裏,用著他曾看過的愛戀目光望著印山居,對著印山居說出曾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露出一向隻對他綻放的璀璨笑容,他怎麽能忍受這種事發生!

“慢著……”

封天炬進出啞到不能再啞的聲音,他幾乎沒聽過自己發出這樣難聽的聲音。

藍齊打斷他的話說:“什麽慢著,封少爺,剛才你不是才親口說你不屑殘月,既然不屑,那還說這麽多幹什麽?銀兩付清之後就請回府休息吧,你的妻妾還在府裏等著伺候你呢!”

提到封天炬妻妾成群,就像火上加油一般,印殘月回頭望他一眼,眼眸裏滿是怨懣,話中也充滿諷刺。

“是啊,封少爺,你還是早些回去陪你的妻妾吧,我這賤貨從此之後再也礙不著你了。”

眼見印殘月似已不再留戀,又急又慌的心情令封天炬難以忍受地震怒。

他鄙視印殘月的道:“你要跟他走?這個男人算什麽東西,說人才沒人才、說錢財沒錢財,你跟了他,他養得活你嗎?”

印殘月發出一聲似乎對他的話不認同的笑聲。

“封少爺,他養不養得起我根本沒關係,我身上的銀兩已經夠多了,不必他養活我,所以更不需要你替我操心。而且在我看來,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他在我落魄的時候幫助我,這份恩情就算我以身相許作為報答也不為過。”

講到恩情,封天炬更有話可說:“他隻不過是養了你兩年,我們封府養了你十多年,你說哪份恩情比較大?”

印殘月注視著他,伸出手指用力的戳他的胸口,低聲嘶吼道:“我也做了十多年的奴仆,還陪你睡了許多年,難道還不夠嗎?”

他的伶牙俐齒讓封天炬啞口無言,但封天炬不認輸,咬牙切齒的大聲怒吼:“不夠!”

印殘月的音量也跟著提高:“那要多久才夠?一輩子嗎?”

怒火令封天炬失去理智,他脫口而出說:“一輩子不夠,生生世世都不夠,你是我的,本來就該在我身邊!”

“什麽叫本來就該?”印殘月再用力的戳著他的胸口,“你根本就不憐惜我、不愛我,我再也不想愛著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人。”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愛你。”

封天炬的怒吼聲幾乎震翻了屋頂。

藍齊挑挑眉,洪音則低聲笑了出來。

錢奴百般無聊的道:“我早就說他撐不了一個月的。”

印殘月目瞪口呆,用力戳著封天炬胸口的手變成扯住他身上的衣衫,顫聲道:“什麽意思?”

封天炬則震驚得退後一步。

和印殘月目光交會,封天炬可以從印殘月的眼眸裏看到自己神色大變跟慌亂失措的模樣,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說出這樣的話。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愛上一個奴仆!

“你說什麽,天炬……”

印殘月似乎要哭出來的顫聲問道。

封天炬撥開印殘月抓住他衣衫的手,失去威嚴、反常的怒吼:

“我沒說什麽,你滾啊,你要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都好,反正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早就對你厭煩至極,多得是女人要陪我,根本就不缺你這一個。”

印殘月腿一軟坐在地上,凝視著封天炬,淚水一滴滴的落下地,“憑什麽你總是要對我說這種話、總是要讓我一再的心碎?憑什麽你總是才對我好一點就馬上對我冷淡?每一次、每一回都這樣……”

印殘月哭得啞聲,紅腫的雙眼證明他是多麽傷心。

藍齊冷聲對封天炬道:“是你不要他的、是你叫他跟別的男人滾,你這一輩子在午夜夢回後悔不已時,你會明白你今日犯下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大錯。”

藍齊的話讓封天炬的心顫了一下。

印山居伸出手,把哭泣得幾近要斷氣的印殘月給摟在懷裏。

他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巾替印殘月拭淚,舍不得他這麽難過。

印山居憐惜疼愛的動作讓印殘月感動不已。

印殘月抱緊著印山居,泣不成聲的道:“哥,帶我走,帶我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他……”

封天炬氣憤地擋住印山居和印殘月的去路,不禁紅了眼。

他怎麽可能讓印殘月跟著印山居走!

“我不許你走,不準,我不準……”

印殘月將手舉起,用力的槌向封天炬的胸前,像在發泄似的嘶吼:“你到底要怎樣?你說……你說啊……”

封天炬任印殘月用力槌著他的心口,無視於印山居的存在,一把將印殘月抱起。

印殘月不停的掙紮,封天炬任由印殘月對他拳打腳踢在他身上製造傷痕,仍是緊抱著他。

印殘月掙紮得沒有力氣,漸漸地停止哭泣。

封天炬摟緊他,“不許離開我,沒我的命令,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你不許我走,又不愛我,你到底要怎樣?”

印殘月抬起被淚給潤濕的臉龐,逼問著封天炬。

封天炬幾次張唇,卻回答不出來。

他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說啊,你說啊……”

最後,封天炬煩躁地道:“沒有什麽好說的,總之就是這樣。”

“什麽叫就是這樣?”印殘月問。

封天炬不回話,蠻橫地吻向印殘月。

印殘月用力的推他,他卻毫不在乎的占據著印殘月的唇。

“你想要當我的妻妾就當我的妻妾、你想要當我的正室就當我的正室。”

藍齊摸下巴道:“那當然要當正室了,豈有皇後不當當妃子的道理。”

洪音接話道:“還得把那些妖媚的妻妾給趕出去,殘月這麽善良,一定鬥不過那些下三濫的女人。”

錢奴則說出個人最看重的一點:“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要把封府的錢全給他管,男人沒了錢就作不了怪。”

他們一人一句,提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嚴苛。

封天炬根本不在乎那些條件的大吼:“都可以,隻要他留在我身邊什麽都可以。”

“口說無憑,簽字據,洪音磨墨,錢奴拿紙來。”

藍齊一下令,洪音跟錢奴拿來筆墨跟紙張。

藍齊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一長串條文,然後把紙遞到封天炬的麵前,“簽字。”

紙上的內容就是他們剛才提出的三個條件。

封天炬接過筆,望了印殘月一眼,簽下自己的名字。

印殘月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名字後,封天炬馬上把筆一丟,把印殘月抱在懷裏,像是怕他下一刻真的跟印山居走了。“這樣你就願意留在我身邊了吧?”

“你……你知道你簽了什麽嗎?”印殘月淚眼汪汪的望著他。

封天炬沒有回答,隻是將印殘月摟在懷裏,手一用力,印殘月幾乎沉沒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印殘月嚎啕大哭起來,每一滴淚水都代表著他苦盡甘來的歡喜,那些淚水潤濕了封天炬的衣服。

而藍齊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枚精雕細琢的印章,在紙張上的證人欄蓋章,沒有人知道那些古文寫的是“鎮夷大將軍印”六個大字。

印殘月張口,卻在張口的那一刻發不出聲音來,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滿感激,也充滿抱歉。

印山居失落的強顏歡笑,最後露出抹苦澀的笑容,“殘月,哥要走了。”

印殘月的眼眶紅了,他走到印山居的麵前,輕聲喚道:“哥……”

“我知道,剛才藍齊有對我說你跟封少爺之間的事情了,原來你就是他一直找的奴仆寶兒。”

印殘月默默的點頭,他跟封天炬之間的感情曆經了無數的波折,現在好不容易封天炬肯承認自己是愛他、喜歡他的,也答應回封府處理完妻妾的事情後就立刻將他帶回封府。

“怪不得你看封少爺的目光不一樣,他看你的目光也不一樣。”

印山居的話讓印殘月臉紅,但他仍望著印山居,目光中充滿歉意。

他知道印山居很喜歡他,但他的一顆心都係在封天炬身上,從見到封天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而他對印山居隻有尊敬,根本就沒有愛戀之情。

“哥……”

印山居忽然向前抱緊他,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失落、傷心。“殘月,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我會常常抽空來山西看你過得好不好、看封少爺對你好不好。”

他的話讓印殘月流下淚水。

印殘月不禁說:“哥,對不起,對不起……”

印山居眼眶紅了的緊抱著他,“沒什麽好對不起的,殘月,真的沒什麽好對不起的,哥隻要知道你過得很好、封少爺也疼你就夠了。”

他的溫柔及關懷讓印殘月感動不已地悶聲哭泣道:“謝謝你,哥,你一直都對我這麽好。”

“傻瓜,你是我弟弟,我當然要對你好。”

印山居流著淚水準備起程回京,臨別時,他依依不舍的望著印殘月,印殘月也擦拭著淚水目送他離開。

印殘月知道當初失憶的他若是沒有在京城遇見對天炬,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但是他的人生也永遠有著缺憾。遇見封天炬,他才知道愛與被愛的滋味。

封天炬一直沒有說話的跟著他,看印山居走了,才上前幾步粗魯的拿出手中拭去他的淚水。

“夠了,別為別的男人掉眼淚。”

“天炬……”

封天炬說:“若不是看在他照顧過你兩年的份上,他伸出手抱你的時候我就一拳打向他。”

印殘月破涕為笑。

封天炬將他的頭壓在胸口上,“別再哭了,你若喜歡他來,我年年都請他到山西見你不就得了。”

他的占有欲跟命令令印殘月感受複雜。

自從封天炬承認愛他後,雖然不再說出“我愛你”那三個字,但是卻用行動來表達愛意。

兩年多前的他絕對無法相信封天炬會這麽愛他。

但是他現在漸漸了解封天炬一直很愛他,隻是不肯承認自己會愛上奴仆的事實,所以當初才會害他曾經尋死。

現在不一樣了,封天炬終於承認愛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霸道。

他深愛著封天炬,而且會永遠愛著他。

“我跟藍齊說過了,他說你隨時可以離開夢香樓,我準備三天後,就讓你進封府,我把西院重新整理過了。”

一提到西院,印殘月驚嚇得倒抽口氣。

封天炬似乎明白他的擔憂,補了幾句話:“當然,我也會住在那裏,那裏正在大興土木,蓋得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印殘月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他跟封天炬的這段感情得來不易,他十分珍惜。“隻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一定會喜歡。”

封天炬為他的話感動。

他捧起印殘月的臉,給他一吻,吻到都口水直流了,還一直深深的吻著,讓他的心髒幾乎要因為歡喜而停止跳動。

站在遠處的三個人看著這一幕個人有個人的想法。

藍齊感到安慰,好像是個即將將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嫁出去的娘親一樣歎口氣道:“這是一段好姻緣,真高興殘月得到了幸福。”

洪音則笑道:“是啊,藍哥,多虧你在契約上蓋了那個印,封天炬若是敢辜負殘月,我們就可以抄他家了。”

藍齊瞥視著洪音,洪音卻依然望著印殘月和封天炬,好像剛才說的話很平常。

藍齊噗哧笑了出來,“我就知道瞞不了你這個小鬼,你比錢奴厲害多了,你的話雖少,但是談及手段、論心機,你也不輸給我。我看讓你去當官,你一定會當上大官。”

錢奴倒是站得遠,沒聽見他們說什麽。

錢奴咬著手中,手裏拿著算盤,這幾日才問清了封天炬有多少家產,得知時差點暈倒在地。

好不容易夢香樓來了這麽一位貴客,他卻把白花花的銀兩全都送給印殘月,他若是能陪封天炬一個晚上,不知就能賺進多少銀兩!

少賺了銀兩,讓他心痛不已的槌胸頓足。

印殘月小鳥依人的偎在封天炬的懷裏,剛才的吻令他全身酥麻,而封天炬又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令他羞紅臉。

幸福,就是這個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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