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聚散匆匆恨無窮（七）
空落落！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地！
我大睜著眼，眼裏有溫熱地**順著眼眶流到臉頰流到嘴裏，又鹹又澀。任憑他們叫我的名字，我隻是吞咽著我嘴裏的鹹澀。
齊之訓一定是在騙我！我才不信呢？！
張了張嘴，話卻哽在喉頭，我說不出來了。哽了好半天我開口：“墜崖了也不一定會怎樣？冷淩……冷淩他不會有事！他答應過我！他……他答應過我！”我抓住扶著我身體地手，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某處急急地問：“你說是嗎？暗魅！暗魅！老八還有老九！你們都聽見了是嗎？你們門主親口答應我的，他……他說他會回來接我！你們親耳聽見的是嗎？所以……所以冷淩他會沒事的！”我不信他會“死”，我說不出這個字來。
“是！是！他不會有事！所以你要保重！我已經派了人去沿河搜尋，一定會找到他的！小凡！你放心！”我愣愣地收回目光才知道我此刻緊緊抓住的是安王爺齊之訓。.
急速地甩開他的手，我惶然地左看右看，隻有我們兩個人在這山洞之中。瞬時隻覺得頭疼欲裂，雙手捧起腦袋哀嚎起來，嘴裏發出痛苦地啊聲。隻一瞬我又摸索著一把拽住齊之訓的衣袖，抱著他的腿叫道：“求求你，求求你，把冷淩找回來！求求你！帶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求求你！”
他蹲****握緊我的手，痛聲安慰我：“別這樣，你自己也傷的很重，我已經派人去了，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暗魅他們也去找冷淩了，他會沒事的。”
“不！不！我要自己去找！”我一把甩掉他的手，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就要走，無奈天旋地轉起來。.
“你自己都成這樣了，哪裏還有力氣去找人呢！就算你去了也無濟於事！起不到半分作用，反而讓人操心！”齊之訓扶著我，怒氣衝衝地朝我說道。
“無濟於事！？”我回吼他：“你說什麽無濟於事！你……他是你大哥！原來你又騙我！你說他不會有事！齊之訓！你又騙我！”我雙手抓緊他的衣襟，痛哭起來。
“小凡！我知道你難過傷心！我何嚐不是！可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在這裏等消息吧！”
“不要！我不要在這裏等！我要自己親自去找他！你們……你們一個個……一個個都要我等……一個個……都是……說話不算的人！你們……”我喘著氣試圖推開他扶著我的手叫道：“你放開我，我自己去找他，你不去就算了，齊之訓，你放開我！你不讓我去找他，我恨你，我恨你！”軟弱無力地對他拳腳相加。.
扼住我的手，耳聽得他厲聲：“你該好好休息一下才可！”接著我頸脖後一痛一麻，嘴裏喊出：“齊之訓！我恨……”身體直接軟下去了。
黑暗……除了黑暗什麽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小腿隱隱地痛傳來把我疼醒了，還是頭暈眼花地厲害。我喘著氣想開口叫：“冷淩！”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在心裏狠命地叫喊他。
“你沒事對不對冷淩？！你一定在我旁邊看著我對不對？！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在？你怎麽不牽著我的手？你在外麵是嗎？冷淩！你快進來！我醒了！我要馬上，立刻看到你在我麵前好好的！冷淩！你在哪裏？你快來！”急痛攻心，隻感覺有把匕首在我心上攪來攪去。.我感覺不到他在，我感覺不到……那種絕望好似一座大山眼看著傾塌向我，而我卻逃不開，跑不了，眼看著我自己被活生生地埋葬。
“啊……啊……”隻有冰冷從我眼角溢流而出，我嘴裏無力地發出暗啞地嗚咽，我隻能躺在這裏感受著沒有他的冰冷空氣。
你不會……你不會……冷淩……
我拚命否認那個想法，我不會相信的……為什麽沒有人扶我起來，為什麽我身體這麽酸軟，來人！快來人！我醒了！快讓我起來！
我連說話地力氣都沒有了，隻有怪異低沉地嗚咽出聲。
“彭——”輕微地悶聲響起，像是有人撞開了門，接著腳步悉嗦。我想叫來人，可我說不出話，隻好死命地嗚咽表示我的情緒。.
來人並不搭理我，我隻感覺有隻溫暖地手抬起了我的脖子，將我的上半身靠在他的身體之上，接著我****地張嘴，溫溫地**流進了我的喉管直到胃裏。不知道是什麽，我聞不到氣味也感覺不到味道。
誰？是誰？
我想使力抬手抓住眼前地人，努力地睜眼，還是無濟於事。我怎麽了？我虛弱至此了嗎？不要！不要！冷淩……我還沒見到冷淩！
“喝了藥，就再好好休息，睡一覺。”
來人說話了！誰？我努力在腦中搜尋，對了！對了！是齊之訓地聲音，我聽得出來。我嘴裏嗚嗚出聲，語不成調，他卻不理會我，徑直走了。
齊之訓你為什麽不搭理我，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跟我說說話，為什麽不告訴我冷淩現在在哪裏？你回來！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回來！
除了自己嘴裏發出地怪異嗚聲，再無人聲。.頭好昏，昏地我僅有地一點意識也消失了……
我想我除了昏睡還是昏睡，隻是偶爾我意識恢複地時候，就被齊之訓喂我喝那無味地稱之為藥的**，接著繼續昏睡……喝了多少次了？我在心裏默默回想，可我想不起來，好像很多很多……現在，他又會按時來喂我喝藥了吧！？因為我意識又恢複了。
他這是想幹嗎？想讓我一直這樣昏睡，無力地整天躺在****嗎？不讓我去找冷淩！齊之訓我恨死你了！
冷淩！你在哪裏？你快回來！我不要天天被齊之訓這樣灌藥，我不要躺著！我要跟你一起去看長河落日，看大漠孤煙，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食言！可是……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在……嗚嗚嗚，為什麽？為什麽？
有人伸手替我擦淚？！是了！是了！齊之訓又來了！我無力反抗他給我喂那該死的藥。.“孟小凡！如果你一直堅持要自己去找冷淩，不聽話，我就會讓你天天這樣躺在****動不了，你信不信？”果然是齊之訓威脅我的聲音。
那個曾經在我聽來猶如天籟地聲音，此刻聽在耳裏竟是那樣刺耳討厭。齊之訓我恨你，討厭你！
停止嗚咽之聲，好好好，我會乖乖地，我安靜下來可以了嗎？
“有件事你必須要承擔……這十多天來……一直沒有……找到大哥，你知道的，那……河裏……人若掉下去……”他忽然哽咽著不說話了。
啊！啊！啊！不會！不是！不信！怎會……！不！不！不！
隻感覺胸口疼的厲害，有股熱熱地東西從我嘴裏洶湧而出，我不知道是什麽，也無暇顧及，現在唯一地感覺就是胸口疼的好像被人活生生剜掉了一塊肉。.那疼痛地感覺從內而外，蔓延到每一個細胞深入骨髓，綿綿密密，一波一波……
“小凡！”他疾呼出聲，伸手點了我的穴道，接著用絹帕給我擦拭嘴角，我聞到了血腥氣。我吐血了麽？就讓我吐血死了也好，相比之冷淩！嗚……他……他為何要遭受這樣地……這樣地劫難！
為什麽？為什麽？
冷淩……冷淩……啊——啊——
任憑他的呼喊，他的動作，我痛到麻木，機械地任由那藥汁流進胃裏，也好，我就這樣在昏沉地間歇中，用那難得地清醒仔細感受切膚之痛吧！或者我不要清醒，就讓我一直昏睡，這樣我就想不起冷淩，會記不得他所受的痛苦了。.
黑暗……又是黑暗……
誰在說話？不要吵我！我隻想睡！求求你走開！別講話吵我……求求你不要吵醒我……
“王爺！您還在喂她喝忘憂散？她怎麽一個月了都一直這樣昏睡著！？”
“沒有！早就沒有了！我現在試著用針灸刺激她的穴位，讓她清醒……可是她太固執……唉，根本不配合！”
“那……這……這可如何是好？”有人走路，向我走來坐在我的床邊麽？有門聲，是齊之訓出去了麽？
耳邊有說話聲，“****煩！你給我醒過來！聽到沒有！你竟然也是這麽弱嗎？你都昏睡了一個月了，你還沒睡夠是不是？你是我徐立夏的夫人，你這算怎麽回事？”他抬起我的頭將我擁在他懷裏用有力地胳膊圈著我，輕拍著我的臉。.
徐立夏！酒窩男來了！我是在哪裏？邕州麽？
他搖晃著我的頭，他在扯我的頭發，他竟然笑：“本來就不怎麽美！你看你現在活像個女鬼，麵色慘白，瘦的皮包骨頭，而且你的頭發簡直就是個草窩。你聞聞看，都臭了！”
“我知道你傷心難過！如果他在天有靈，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想想那些舍了命救你的人，你就不該這樣下去！你如果就這樣消沉而死，他們豈不是——白白賠了性命！他們如果知道你這樣輕賤自己性命，當初就不該用他們的命換你的命！你隻一味地傷心難過，你就不想想別人了！你竟是個自私地人，自私到讓他們不得安息！”語聲逐漸嚴苛起來。
冷淩，十四，十七……他們都死了！如果不是為了去黑水崖救我！他們不會死！不會！竟是我害死他們的！
再難抑製……
“你醒了！？”酒窩男驚喜地聲音：“你聽到我的話了是嗎？別傷心了！”他笨拙地用手胡亂擦拭著我的臉，歎一口氣，接著直接用他的衣袖給我擦淚。
“哭吧！哭吧！我這衣服夠用了！”他竟然這麽沒心沒肺地說著，繼續擁著我。
我忽然哇地大哭出聲，把連日以來積壓地苦痛想要揮灑殆盡，宣泄個徹底……
聲嘶力竭之後隻餘無聲地哽咽，他輕拍著我的背道：“醒了就好！哭出來就好了！哭累了，就再躺會兒！”
我沒有反應，他試著將我安置在****後，叮囑我：“好好睡一覺，我在旁邊陪你！過了今晚，明天你可得給我睜開眼睛，好好活著！”接著他湊到我耳邊低語：“在其他人麵前，好歹你現在還是天子賜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定北將軍的夫人，給我點麵子，明天就醒了啊？”說完伸手掖了掖被角拍拍被子，就無話了。
閉著眼我聽著他的那些話，心裏隻有痛繼續侵蝕著我的身體跟靈魂。
冷淩……這輩子……我永遠失去了！再也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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