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酒殘雪減誤情懷(一)

風急雪緊,北風呼嘯,前路更難行。

我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偷偷打量二人!酒窩男難得的安靜下來,此刻正歪靠在一邊,眯著眼瞌睡。他時而咂吧下嘴,微蹙著眉,發出均勻地呼吸。齊之訓也是閉目養神,靜坐在車裏,一臉平和,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而輕微地晃動。

他睡著了嗎?

我故意輕輕地咳嗽一聲,沒有動靜,他也睡著了!我安心下來,輕輕拿過氈毯覆在酒窩男身上。看看齊之訓的坐姿實在無法用氈毯,於是脫下自己地熊皮大氅,輕輕爬到他身邊,仔細地瞅瞅他的臉。心裏微歎,這是重遇之後,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毫無嫌隙地看他。

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他沒有動靜,也發出均勻地呼吸之聲,看來睡得很熟。.輕手輕腳做賊似的將大氅悄悄披在他身上,我心裏蹦蹦直跳,生怕把他吵醒。

還好!我拍拍胸口!跪在地上,盯著齊之訓的臉,正慢慢往後移動,忽然撐在地上的手被一種溫暖地感覺包圍住了。心裏咯噔一下,低頭一看,齊之訓那隻堪比女人柔白的手正覆在我的手上。

驚抬頭,我以為他醒了!但見他並未睜眼,還是閉目,呼吸均勻,似在沉睡?!我收住蹦蹦亂跳的心,悄悄要把手從下麵抽出來。沒想到我剛一有此動作,他忽然一****就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越握越緊,不讓我動。

我的心再次狂跳起來!原來他裝睡!他假裝的!那我剛才給他披衣的動作,他都知道了!我的這些動作讓他誤會了嗎?我自己心裏知道我對他,是早已放下了!現在隻是把他當朋友一樣來關懷而已,就如酒窩男一樣!他為何……?他不是也放下了麽?

心思兜轉中,我定定地看著他並未睜眼的臉,一如往常的溫和平靜,絲毫沒有因為手裏緊緊握著我的手而臉色有什麽變化。.

就這樣僵在那裏,我跪在地上進退不得,一手被他牢握,一手從地上拿起,不知道放在哪裏為妙,直直地僵在半空裏。

歎了口氣,這算怎麽回事!安王爺不管你是否放開,我都不在乎了。對我來說,你已經成為過去,如今你也有如花美眷,我們何必這樣牽扯不清呢?

我使勁掙了掙,他並未鬆動。暗歎一聲,你這是何苦?我不值得你這樣,我這種女人心腸狠硬,我早就放開了。.於是抬手,開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他還是閉著眼,並未因為我的動作而睜眼,好像仍舊在熟睡一般。我的心早就開始狠硬了,從青州那日起。

掰開最後一根手指,我迅速地抽回手,他的手也隨之落地,與車板相撞發出一聲悶響。我愣了下,他一如剛才還是閉著眼,任憑手垂落在地。心裏忽然一酸,又有點不忍。到底是安王爺,隻一會兒,見他輕輕地收回手,將手攏在衣袖裏,再無動作。

心裏一鬆,隻當什麽事也都沒發生,低頭兀自看著被他握過的手,上麵早有微紅的指印,隱隱泛著疼。抬眼看酒窩男依舊熟睡,齊之訓依舊雙手攏在袖內閉目,不過這次他眉頭稍有糾緊,而臉色也稍顯蒼白。.

心裏一陣酸楚,之訓!你以後不要這樣了!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我們已經是不可能了。我不會怪你,更不會恨你!我知道你對我有很深地歉意,但是我現在早已不會恨怨於你,所以請你以後也放下好嗎?

他雖然聽不到我心裏想說的這些話,但是應該從我對他的言行舉止中早就明了了呀?!何苦執著呢?唉!是我剛才的動作招惹你了麽?那好,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如此,不會再讓你誤會!注定做不了朋友麽?原來再見亦是朋友根本不能做到!

想到此,心裏酸苦難耐起來。車簾外肆虐地北風發出嗚嗚的哀嚎,一陣緊似一陣。我擁緊另外一條氈毯,背對著他們,將自己裹緊,突然想哭。

好一會,隻聽見背後有聲微微地歎息響起,應該是齊之訓發出的。.因為隨著這聲歎息,那件剛剛給他披上的衣服,此刻卻暖暖地複落在我身上。心裏一抖,我僵住身體不動,腦袋蒙蒙的。他對我的關心愛惜不是不感動,但又如何?我已經任性地將他撇開了,在那時就已經撇開!因為他先違背了我們的誓言,拋卻了我們說好的幸福。

我會常常自嘲:也許這就是注定了我與他的結局如此吧!總是每每在最幸福的時刻卻要跌入絕望的深淵!嗬嗬,也許這幸福本來就是朵脆弱地琉璃花,美則美矣,但容易破碎!

沒有言語,沒有轉頭,我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他的目光是在看著我的背影麽?也許!?有點悶,悶到窒息。我後背開始發熱,隱隱有汗從背心冒出,刺刺癢癢,如千萬隻小蟲在後背啃咬般難受。.撩起車簾,呼的一陣涼風吹進,我冷的一個哆嗦,心裏漸漸平靜下來。

“小心著涼!”齊之訓的聲音。我聞言默默放下窗簾,坦然地轉頭,微笑道:“外麵好大風雪,地上已經厚厚一層了。看來今天是到不了!”他坐在那裏微垂著頭,手裏抱著暖爐,***的手指在輕輕摩挲著暖爐的花紋,看起來有點漫不經心。

“嗯!這樣的話,我們隻能去前麵的柳鎮落腳!等天放晴再啟程!”他淡淡地說,慢慢抬頭,一貫的溫笑滿臉。

“哦!”我輕輕哦了一聲,再無話,隻是轉頭看著熟睡的酒窩男。其實我的視線很飄忽,連自己也不知道看哪裏才好。.正有點尷尬時,酒窩男嗯了兩聲,醒了!我心裏一鬆,叫道:“酒窩男!快起來吧!你昨晚是不是也沒睡覺!”順便揶揄下他,轉移我跟齊之訓之前的尷尬。

“啊?!沒想到我喝醉了!奇怪!這酒……這酒……不應該啊!?”他抓抓頭不相信自己剛才有喝醉,轉首看了看齊之訓,叫道:“之訓!你怎麽沒醉?我倒醉了!什麽時候你的酒量比我好了?”

齊之訓聞言,笑而不答。我卻覺得不是齊之訓酒量比他大了,而是酒窩男有點借酒消愁之嫌。當他想讓自己醉的時候卻偏偏不醉,而不想醉的時候偏偏醉了。看著尚在迷糊中的酒窩男,我遞上一杯熱茶,嚷道:“喝那麽多酒,不醉才怪!少說話,喝點茶潤潤吧!”

酒窩男瞅瞅我手裏的茶杯,頓了頓接過,把玩了下茶盞,抬眼笑笑:“唉,****煩也挺細心的啊!還知道給我泡茶,哈哈!”說完一飲而盡。.我又挖苦他:“你浪費我的茶啊!驢飲!”

他氣急跳腳,瞪著我,齜牙咧嘴,我也回敬他。而齊之訓隻是靜坐一旁,慢慢喝著他的茶而已。

我們三人暫且放棄行程,棲身於柳鎮,待天放晴,再行上路。

雪沒及小腿處,深的地方及膝,天氣惡劣,有不少行人被耽擱在此。此處距離京城不足六十裏,因為是京兆直屬,所以柳鎮算的上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大鎮。

好幾家客棧都人滿為患,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一家,恰剩了三間上房,正好****我們。

精明地老板此刻故意抬高房價:“幾位公子,您看現在這房間緊缺,還有好些個人等著住呢?除了我們這裏恐怕再難找著住的地方。.您三位住了三間,因此這房錢嘛比平時要高出些許!三位看,這……”

沒等老板再說,齊之訓直接丟給店家一錠金子,溫聲道:“夠不夠!?”“夠了!夠了!”說著掌櫃地就屁顛屁顛地親自領我們去了房間。

這個安王爺太有錢,動不動就拿金子砸人!掌櫃的太不地道了!趁著天氣不好,哄抬房價,齊之訓居然還真給他那麽多錢?!那錠金子將整個客棧買下來都夠了!我有點恨恨不平。見他們倆人倒是沒什麽奇怪地表情,我故意落後一步,蹭到酒窩男身邊,小聲說道:“酒窩男!你說安王爺是不是給的錢太多了!”

徐立夏側頭瞥了我一眼,眼神怪怪地道:“是太多!但他為了不讓我們睡外麵雪地裏,還是值得的!”說完不理我,兀自抬腳上樓梯。.

我落在後麵想著酒窩男的話,覺得他說的也對。我們都找完了整個鎮上的客棧,唯獨這家剛巧有三間客房沒住,如果不花點高價及早定下,說不定我們真的要睡外麵大街去。再說!安王爺跟定北將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拿身份唬人,所以隻能拿金子砸人了!

這樣的天氣,不知道何時才會晴好!當天真的開始晴好之時,我又害怕它晴好了。人就是個矛盾的綜合體,特別是我。

百無聊賴一個人躲在房間,看著窗口外銀裝素裹的世界。今日風停雪止,但天還是陰沉沉的讓人壓抑。堆積的烏雲像一床厚厚地棉被,把天捂的嚴嚴實實,低低地,像要塌下來一般讓人沉重。

這樣的天,說明還有更大的風雪來臨,因此我們也沒急趕著動身。酒窩男告訴我,皇上沒規定讓他到京的時日,我們不必很趕,等天晴正了再走不遲。

對我來說,得過一日是一日。我害怕回到京城,我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我。每每想起那個神秘地銀麵人,我就不寒而栗,不知道他讓我進京的目的到底是為何?

正當我在思緒中沉浮之時,窗外響起馬兒的嘶鳴伴著車輪滾滾之聲,由遠而近傳來。我抬頭望去,有一隊人馬正朝著客棧的方向徐徐而來,馬車兩旁的旌旗之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天威鏢局”!

“咚——咚——咚——”我猛地縮回頭,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能聽見自己強烈的心跳!“天威鏢局”難道是冷淩的那個“天威鏢局”不成?!那冷淩在不在?!

剛剛由於太過緊張,沒敢看清!想想,還是算了,看清又怎樣?!本來就打算躲著他的!最好不要相見!這樣我心裏輕鬆許多!於是我深呼吸兩口,強自按壓下激動忐忑地心情。決定不再打擾他,既然自己已經不告而別的失蹤了,就索性讓自己繼續失蹤下去。

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的隨著我這個不是絮兒的孟小凡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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