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前塵往事如煙滅(六)

說是水牢,地上倒沒有水,稍微安心了一點。我蹲坐在石階之上,抬眼看四周,照樣還是一間陰森森地石室,四麵牆上不知道長著什麽生物,厚厚一層泛著綠茵茵地光。我一陣惡心,不自覺抱緊了雙膝,強打起精神繼續觀察周圍環境。

對麵石壁之上有一盞土陶製的大海碗油燈,微弱地火光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視線來回仔細查看,發現離我很近地牆角某地居然有個隱藏很好的小洞穴,直徑大約二指寬。我心奇往前看去,發現不遠處依樣還有一個。抬步去繼續查看,我恍然,原來四壁之上均有四個這樣的小孔,而現在小孔中居然滲出汩汩的水來。

不一會兒就將我本已潮濕地鞋子又濕透了一遍。我苦笑,這才是水牢的意義所在,他是要通過這樣的小孔滲水,淹死我!

想想就覺得是如此了!我甚至在想象著這間石室裏積滿了水,而我就在這密不透風之地被溺斃。.一個激靈,淹死我很容易,但那水該如何排出呢?總不能再由小管道排走吧?我仔細看了一下地形,四周地勢稍高,而中間稍低,整體呈凹形。

一定有排水的暗道什麽的!這個想法一閃現,我立刻想到司紅英說的話來,她說仔細?!仔細!她一定是提醒我要仔細找找暗道機關?!說不定我就能化險為夷了?!

還好滲水很慢,是與不是我都趕緊行動起來,拖著傷腿不放過每一寸地方。偌大的石室想找一個機關,也需要費些時間,特別是機關很隱蔽地時候。

水已經漫到我腳背了,我還沒找到所謂的機關,焦灼不堪。惶然地看著四壁,我都仔仔細細找了個遍了,也摸了個遍,就是沒有。.

這時候水越來越多,越湧越凶,不過一小會兒就沒到了我的小腿。我淌在冰冷刺骨的寒水裏,凍得****發抖。

絕望之時突然驚醒,還有一個地方我沒有試過。我定定地瞧著這扇門,跟平時看到的沒什麽兩樣,凹凸不平但絕對厚重,上麵也沒有特別的花紋裝飾跟凸起的地方。我不死心,從下麵開始,一點一點摸索著,敲打著,隻感覺膝蓋處傳來冰冷的刺痛,原來水已經及膝了。

扣扣地牙齒聲,我抑製不住地抖動著身體,手使力地敲敲,隻想將石門砸開。突然手一軟,我感覺砸到什麽東西了,心裏一陣狂喜,緊接著就聽見石室中間的某個地方發出一聲沉悶地響聲。我回頭一看,地****某個地方就凹了下去,那凹陷的圓形突然朝兩邊一分,地上的水就嘩啦啦地湧向那個洞開的圓中去了。.

蒼天大地!這下有救了!

高興激動之餘我差點歡叫出聲,又強製壓下心裏的喜悅,嘴唇都有點哆嗦起來。

水能流走,自然有出路!我顧不得水寒腿疼,走到洞口處探頭一看,下麵好像是活水,我還聽的見水流動的聲音。心下一喜,顧不得許多,走到牆邊伸手取下那隻照明的油燈就往洞裏扔了下去。咚!聽聲音好像這個洞也不是很深。有空氣!至少油燈不是一入即滅,而是墜入水中才滅掉的。

就從這個洞口逃走!

主意一定,我脫掉身上寇晨星的衣服,咬牙也脫了件自己的外袍,隻身著中衣,走到門邊將機關一敲,那個洞開的口又開始慢慢正在合上。趁它未合上之前我快速地將衣服丟入洞內,接著一狠心就躍入了水中。.

下墜!感覺身體失重了一樣。咚地一聲響,沒頂的冰涼刺骨向我襲來,****如刀割般疼。我閉住氣息,積蓄力量,窒息地感覺實在不好受,我本能的使力用腿蹬水。許是水太過冰寒早把我疼痛的傷腿凍麻木了,這會兒我隻是拚命地手腳並用,機械地劃著水,終於浮出了頭。

呼出一大口氣,急速咳嗽起來,全身已冷麻麻的沒有知覺了。我隻是努力昂著頭,將頭伸到水麵上,腳下不停地踩著水,保持身體不下沉,讓水流的力量將我漂遠。水流向的地方就有出口,我隻要跟著水流的方向就可以了。

周圍能見度幾乎為零。

這是條地下河,逐漸由窄變寬,河岸兩旁是黑漆漆的岩石,河水中不知道有什麽生物一直在我周圍遊弋,時不時撞到我的腿跟腰。.我駭異萬分,萬一是有毒生物或者食人怪物,可如何是好呢?心裏發顫又不敢亂動,隻是像朵無根浮萍,隨波逐流而去。

雖河麵變寬,但頭頂的岩石卻低低地壓了下來,我伸出的半個頭都要碰上去了。無奈之下,我深呼吸一口潛入了水中。水中視物不清,一片黃黑之色,我隻覺得頭頂的岩石延伸到了水裏,我還要避過那些水底的暗樁,相當吃力。

胸口窒息地難受,隻感覺胸腔裏的空氣都要被擠幹了,人也要被擠碎了一樣,空空地疼了起來。我突然發現前方的水色變的逐漸明亮起來,心中大喜,難道出來了,是白天的光線嗎?拚力在水中潛行,水色越來越亮,頭頂岩石地壓抑感一失,我一個衝力激起水花,終於冒出頭了。.

艱難地喘著氣抬眼四望,還是在山林之中,不過現在自己身處一泓碧潭****,奇怪的是水居然溫溫地很舒服。水上有蒸騰地嫋嫋煙霧,那****地臭味直衝我鼻子。心下大喜,天不絕我,這是一處天然地溫泉,跟蒼山那汪一樣。

我遊到另外一邊去,隻感覺這邊的水溫明顯很高,驚奇不已。急忙將自己全數泡在熱熱地溫泉裏,緩解身體的乏痛。暫緩了片刻,還是愁煞了我,現在正值隆冬,四野裏積雪未消,看這天還有大風雪的兆頭,而我一身單衣,可如何是好?

再說如果銀麵發現我不在水牢,他肯定不會放過司紅英的啊?萬一他依跡而循找到我,我還是逃不過。對司紅英的救命之恩我是從心裏深深感激,唉,隻恐怕現在我要白白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了。.

現在不被殺死我也要凍死!

將身體隱入旁邊的石頭之後,我仔細想著對策。寇晨星說司紅英是初次來這裏,那她為何就知曉這裏有此一條暗道,還給我指了這條明路?除非……除非她暗中潛伏於此多日,早將周圍環境摸了個透了!咦?既然她讓我從這裏逃出來,照理……照理我不會命絕於此才是啊?!

想到此我信心大增,動手將濕發重新綰好,動作迅速地遊向岸邊,四處瞅瞅見不遠處枯枝上的一群小鳥在枝頭鳴叫並不起飛,應該是沒有什麽動靜。

一上岸就忍不住哆哆嗦嗦抖個不停,****冒著白色的蒸汽,我抱緊身體弓著腰仔細搜尋著周圍。其實我也很沒底,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

走不多遠我見滿是積雪的枯枝堆砌在一處很可疑,於是跑過去扒拉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是人為堆砌於此的。.我顧不得樹枝劃傷我的手臉,隻是想著趕快將它扒拉開來後有什麽,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

嘴裏默念:快啊快啊,千萬別讓我失望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隻感覺身體越來越冰,連呼出的氣也是冷冷的,身上的衣服開始結冰了,變的冰冷堅硬硌著我身體的皮膚。

我大著舌頭繼續發狠地默念,含混不清自己明白就成。終於看到了一個洞口,我什麽都顧不得隻往裏鑽去,枯枝劃拉了下我的臉頰,木木地感覺。視線有點模糊不清了,****冷冷簌簌發抖,連腳步都感覺快要邁不開去。慢慢一步一步捱著往前行,借著光線我看到前麵的石頭之上有個鼓囊囊的包裹,我像見到救星,不知道哪裏來那麽大的力氣,一下子就撲上前去將它緊緊抱在懷裏,急急地喘氣,生怕它下一秒不見了。.

低頭摸索著細看,是一個牛皮製成的大口袋,袋口的繩子係的很緊。我哆嗦著手將它急急顫顫地拉開,伸手往裏一摸。啊!我歡欣地差點嚎啕大哭起來,居然是衣服!裏麵全是軟*地衣服!三下五除二,我****身上已經結冰的衣服,就將袋子裏麵全數套在了身上。

啊!雖然身體還是沒有熱度,至少從心裏上我是熱血沸騰了。

躺倒在牛皮口袋上,我拚命地搓著已經僵掉地手,沒有感覺隻是機械地兩手互相摩擦著。我不能凍死!我不能死!於是我又重新站起來,開始在地上蹦跳。一下兩下,沒有力氣我就蹦的很慢,就算腿傷還沒好我也慢慢蹦著。瘸了總比沒命好!

不知道蹦了多久,感覺筋疲力盡之時,身體才漸漸有了點熱氣,手也不是那麽僵硬了。.再也無力,才發覺我的腿疼的直鑽心。我吸溜溜了一連聲,捧著傷腿,隻怕真的是要殘廢了。

忍著劇痛,我慢慢挨到外邊找了兩根稍寬地木頭,咬牙夾住傷腿,拿布條重新綁緊。做完這一切,我才發覺我已經汗流浹背了。臉上一陣火辣,我伸手摸了一把,才發覺滿手血漬。想到之前入洞之前被樹枝刮拉了一下,當時不覺得疼,沒想到這會兒才疼了起來。

撕了一塊衣襟敷在臉上止血,重新躺倒喘著氣。看著這一身合適地衣裝,這是司紅英早就給我準備好的麽?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外麵的枯枝是許久之前就堆放在那裏不曾動過的啊,上麵的積雪還是前些日子下雪時落得,我來的這兩日根本沒下過雪,再說她不可能先知先覺我要來此吧!

這麽想來,司紅英準備的這些應季禦寒衣物不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反而是為她自己備好的也未可知。

想想,應該就是如此了!

她到底在做什麽?她料想自己也許會從這裏出來,所以事先備好一切應急了。難怪她說要仔細!可她現在全給了我……她果然不是心腸歹毒之人,我一直相信的,這次我沒看錯。

可她究竟在做何打算?她會不會有危險?我不能這麽沒義氣的啊!不敢貿然行動,又怕壞了她的什麽事,隻想著我初來這裏之前她的那些特特地警告,她見到銀麵時略微顫抖地身體……我心裏一抖,難道……啊!那她豈不是很危險了!!

不能眼看著她有危險的啊!!想想自己又無能為力,我心急如焚。

在黑水崖的這兩日我感覺有兩個月那麽長,不知道冷淩此時在哪裏,既想他這一刻就在我身邊,又萬分害怕他真在的話會有危險。

內心苦不堪言!

正自愁苦無法之時,猛聽得外麵有悉悉索索地聲響傳來,我大驚,忙一首捂著臉一手拽了地上的衣服跟袋子藏身於暗處地石縫邊。

心髒咚咚直跳,不知是何物弄的聲響,心裏驚恐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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