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新娘已被兩名陪嫁的宮女扶下轎子,正跨過火盆,踩著紅毯,朝著廳中徐徐走入。因為當日公主乃是新嫁婦,眾人不必行,但熱鬧的氣氛卻終究有些影響,不敢鬧的太過,入了院,先行拜天地,又拜了坐在高堂上的侯爺與趙國夫人,接著夫妻二人行了對拜禮,便有禮官高唱了禮成,一對新人便被眾人簇擁著送去了洞/房之中。

衛臨瀟攜著兩個妹妹,便也跟著人群去了新房。新娘已戴著大紅金鳳頭帕,端端正正坐在**。眾人便叫著:“快揭了繡帕,讓我們看看公主新娘子吧。”

侯府的喜娘就給臨塵遞了個眼色,臨塵便拿了玉襯挑了新娘頭頂的大紅綢巾,一時屋裏盡是低低驚呼之聲,**端坐的那位鳳冠霞帔的新娘,也實在美的太過。不僅是旁人,就連喜娘都看直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了幾句喜話,這才指著屋內的女眷們,一一向公主介紹起來。

先是簇中長輩女眷,然後才是同輩的嫂嫂姑娘們,介紹到衛臨瀟時,八公主抬起眼看了一眼,一直微笑著的臉上,那又眸子就亮了亮,低聲應了句:“見過姐姐。”

聽說這位侯府的嫡長小姐,如今吏部侍郎的夫人,和自己駙馬的感情極深,由不得她不另眼高看三分。

而這樣美麗溫柔的女孩,衛臨瀟看著心中就有些酸酸的,這樣尊貴的身份,終究也逃不過被安排的命運,心裏想著,卻點了下頭低聲應了,也對著她友善一笑。等介紹到臨雲和臨雨時,八公主的眼神也多注視了片刻,一樣低頭問好,隻是聲音比起別人來更親切了幾分。身邊的宮女們不要提醒,便給了臨雨和臨雲見麵禮。

直鬧了半個時辰,喜娘趕人,眾人才散了,屋裏便留下衛臨瀟姐妹三人陪著。

公主就遣了相陪的麽麽和宮女們,兩位麽麽雖覺得不合規舉,但到底不敢違命,隻得帶著六名宮女退了出去。

八公主見人一走,臉上便露出了燦爛的笑,拉著衛臨瀟的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臨塵便對衛臨瀟道:“勞煩姐姐陪著公主,我先去前院應酬賓客了。”

說著,就給公主作輯行禮。

八公主道:“駙馬不必多禮,您且去吧,有姐姐和妹妹們陪著,我,我心裏不怕的。”

那原先就是怕的了,臨塵和衛臨瀟都不禁莞爾。

等臨塵出了屋,臨雨和臨雲也圍了上來:“公主嫂嫂真美麗,比那仙女還美呢。”

八公主含羞一笑。又見兩人都生的美麗可愛,心中也極喜歡,不由又親近了幾分。她們,以後也是她的家人了:“兩位妹妹也很美麗可愛。”

衛臨瀟看著新娘子一副嬌/羞甜蜜的樣子,想來對臨塵也是極滿意的了,到底是在深宮長大,一時離了,隻怕她心中亦有惶恐,就又有些心疼,便柔聲道:“公主很累吧?餓不餓,我早已吩咐小廚房裏準備了些湯和點心,現在叫她們送過來?”

“姐姐就叫我紫瑞吧,”八公主搖了搖頭,見衛臨瀟待她十分親切,兩個妹妹也是極討人喜歡的,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安了些下來,“是有些累,但不餓。姐姐不必擔心我。”

怕是來前在宮裏也沒吃多少東西,哪能不餓呢,衛臨瀟就看了眼臨雲,臨雲知意,笑道:“大姐和三妹先陪嫂子說會兒話,我出去下,片刻就回。”

八公主以為她有事,便點了頭,衛臨瀟笑道:“快去吧,外麵人多雜亂,你別亂跑。”

臨雲應了聲“是”,便出了門。

八公主就笑著對衛臨瀟道:“我心裏原本有些怕的,謝謝姐姐留在這裏陪我。”

聲音嬌憨婉轉,又這樣坦誠,不把她當作外人,衛臨瀟心中的好感又增三分,也便柔聲笑道:“公主自小在宮中玉食錦衣,聖上與皇後亦疼愛非常,一時到了陌生之地,難免會有些不安。”何況嫁人當日,不說是這樣嬌生慣養的千金之軀了,就是她出嫁那天,也是一樣的。“我那弟弟,也是極好的人,以後自會對公主好的。何況你們本就是一對璧人。至於父親和母親,也是極疼愛子女的,公主這樣美麗溫柔,以後二老定然十分疼愛,公主不必擔心。”

紫瑞公主聽到提起自自己夫君,臉色微紅,便低頭笑道:“夫君他,他是很好的,我也會孝敬公婆,與姐妹們好好相處,想來夫君也不會討厭我了。”

看臨塵的樣子,哪裏是討厭她的呢?即便當初因為別的原因,而對這門親事有些抵觸無謂,現在隻怕見了這樣美麗溫柔的小嬌妻,那份抵觸無謂,也早丟了。

衛臨瀟就玩笑道:“哪裏會討厭?隻怕怎麽疼都來不及呢。”

“姐姐‥…”

衛臨瀟見她不好意思,也不好再去調笑,便別過了話題:“公主也不要擔心,您和臨塵婚後是要搬去公主府住的,父母不在跟前,公主也自在些,若是喜歡這兩個妹妹,得空的時候接她們去玩就是,也省得一個人寂寞。我若得閑了,也自會常去看望公主的。我們是一家人。以後相互多照應些。不要生分了就是。”

紫瑞聽她這樣一聽,便睜大了眼:“夫君他也說要搬出去住嗎?他,他畢竟是侯府的世子。若我們出去,父親和母親豈不傷心?”

規製如此,何況聖上另賜公主府,隻怕也不想這位公主住在他們侯府裏的吧。

衛臨瀟就笑道:“父親和母親自然是希望您住在侯府的,隻是您是公主,禮應辟府另居,這原就是禮製。您也不必多想了。”

紫瑞微楚了一下眉,心中另有打算,現下卻不是說的時候,因此隻對著衛臨瀟一笑:“姐姐叫我紫瑞就好,我是弟媳,叫公主倒顯得多生分的。”

臨雲卻在此時進了屋,身後跟著采藍和采綠兩人,端著一碗甜湯和幾碟精致點心進了屋。

臨雲命兩人放好,便對八公主笑道:“知道嫂嫂定然餓了,所以我著人端了些甜湯和點心過來,雖然不一定合您胃口,先墊些肚子總是好的。”

紫瑞實是餓了,可又不好意思。因此剛才推辭了,此時聞著食物的香氣,又見這幾個姐妹十分真誠,也便不再客氣,隻感激的看著幾人,她平日在宮中雖得聖上千寵萬寵,可其他人也真誠待她的,卻實在不多,一時心中感觸,眼眶就有些濕潤:“謝謝姐姐和妹妹體恤。”

臨雲笑道:“嫂嫂不必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她此時的心情衛臨瀟倒能有些體會,便扶著她坐到桌邊,笑著端著湯碗送到她手中。看著她吃完。

臨雨便脆聲道:“是不是很好吃?是姐姐特意讓廚房準備的呢,要是沒有吃飽,就再等會兒,我聽姐姐說,一會兒哥哥回來,還有更好吃的飯菜,留著哥哥和嫂嫂一同吃呢。”

稚氣又可愛的話,把紫瑞逗笑,卻又覺得羞澀:“嗯,竟比我在宮中吃的那些更香甜些呢,讓姐姐費心了。”

臨雲就叫了丫鬟們進來收拾了碗筷。

幾人又說了半天話,因紫瑞生性溫厚,又有心與三人交好,幾人便也沒有了剛才的生分,俱自在起來。

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臨塵便回來了,兩位麽麽同喜娘也跟著進了屋,臨塵一身酒氣,微有些歉意的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笑了笑:“沒有辦法,在外麵被拉著喝了些酒。”

八公主也隻是抿嘴一笑。

衛臨瀟就拉了兩個妹妹,對著公主行了禮,便辭了回去。

兩位麽麽忙叫了宮女進來,服侍駙馬洗漱,臨塵拒絕了,自進了淨房,洗了手臉換了衣衫才進了屋。宮女們又為紫瑞也換了衣衫。眾人才又退了出去。

屋裏早擺好了一桌菜肴。

臨塵看著眼前紅衣如紅玉/肌如雪的女子,恍如身在夢中,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隻傻傻的站著。

紫瑞公主等了半響不見他開口,隻好抬頭看他,卻見他正站在那裏傻傻的看著自己,不覺眠嘴一笑,輕輕喚了聲:“夫君。”

臨塵這才回過神來,心中卻有些甜蜜,她是叫他“夫君”而不是“駙馬”。

便上前扶起紫瑞:“公主餓了吧?”

紫瑞跟著站了起來,隻覺得握在自己臂上的手撐溫熱如炙。屋裏的大紅龍鳳喜燭照得一室明明豔紅光,而她的臉更是紅勝夏花。

“剛才二妹妹送了吃的過來,不餓的。”聲音低如蚊縈,吐氣如蘭。

臨塵亦是緊張,手便微有些抖。倒叫紫瑞擔心:“夫君可是喝多了不舒服?”

“沒,不是,我……”

看著他語無論次,倒叫紫瑞好笑起來,原本玩皮的性子也便起來了:“夫君如此語無論次,可不是喝多了?”

懷中的人笑靨如花,卻又偏偏仰著臉,調皮之態盡現。臨塵心中一鬆,便一把把她帶到懷裏,聲音低沉如囈:“你是在取笑我嗎?”

這此卻換了紫瑞緊張莫名:“沒,不是,我……”

與他一模一樣的話,臨塵心中的那份緊張又去了三分:“公主也喝了酒嗎?”

懷中的人,不安的動了動,一張臉卻貼到他胸前再不敢看他。

臨塵隻覺得胸中極熱,忍不住便緊緊抱住了懷中柔/軟的身體。一低頭,便聞到了一股暗暗幽幽的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