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裏依舊不願意直說這是蓮竹使的壞,再者,就是說了,又沒有證據,白又給人添了堵。何況蓮竹再不好,她們也姐妹一場,隻願她自己日後能自己知了錯。

惜竹聽了,也不敢擔擱:“那行,你在這裏守著,我去去就來。”

蓮葉紅了眼:“姐姐,真是謝謝你。”

“我們一院子裏的姐妹,什麽謝不謝的?”惜竹拍了拍蓮葉的手,轉身進了屋。隔門口的屏風對屋裏的衛臨瀟稟道:“二少奶奶,沈媽媽著我來屋裏取那塊放在箱子裏的粉綢舊衫,說想看看能不能給未出世的小公子做件小衣服呢。”

衛臨瀟聽著目光閃了閃,這會兒正同大少奶奶講話,何況沈媽媽就是要,也不會欣賞這個時候,又怎麽會著她來取東西呢。可惜竹不是那沒有眼力的人,既然說了,必定是她的理由的,便笑道:“你進來自己取去吧。”

惜竹便進了屋,朝著龐玉清福了福身,也就入了內屋裏。

龐玉清就笑道:“沈媽媽怕是高興壞了,這會兒就想著要給我們小公子做小衫了。弟妹要是不嫌棄,我們鉞哥兒還有些舊的,要不我挑幾件送過來?”

小孩子穿舊衣,是為了納福的,且嬰兒皮膚柔嫩,舊衣穿了也舒服。何況鉞哥兒是張府長子長孫,說是舊的,又能差到哪裏去,衛臨瀟笑道:“那自然再好不過了,隻是這才幾天,就弄的勞師動眾的,等過些日子,天氣涼快了,我讓惜竹去找青羅娶去。也省得大嫂找個衣服弄得一身汗。”

說著,就見惜竹果然拿了件粉綢衫子出來內屋,又朝著兩人福了身,自出了屋。

惜竹見蓮葉正焦急的在遊廊下守著,自綢衫裏把裹著小藥瓶兒拿了出來:“是這個嗎?”

蓮葉拿著小藍瓷瓶兒看了看,點頭道:“正是這個,回頭再謝姐姐,我先去了。”

“快去吧,別擔擱了。”惜竹說著,又叫了薔薇和小麥過來在門前守著,自己則把那粉衫子拿去了沈媽媽屋裏。

眼見時辰不早,龐玉清便告辭回院,衛臨瀟留著她一起午膳,龐玉清想著她剛好懷孕有了反應,她留在這裏,倒鬧的衛臨瀟吃不好,也便堅持回去了。

過了片刻,張掖也攜著緣哥兒自書房裏來了正廳,一臉的高興,看著衛臨瀟道:“人都走了?你先靠著迎枕歇會兒吧,估計午後還得有人過來。”

衛臨瀟便拉了個大抱枕倚著,笑問緣哥兒:“今天跟著爹爹都學了什麽?”

緣哥兒羞澀一笑,脆聲答道:“父親教緣哥兒學了首詩,我背給母親聽好不好?”

衛臨瀟便自張掖手中接過緣哥兒,放到自己的身邊,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汗,笑著鼓勵他:“以後要叫爹爹,小孩叫父親,多不親熱呀。”

緣哥兒看了張掖一眼,見他也笑著,便點了點頭。

衛臨瀟這才道:“好,緣哥兒背詩線母親聽聽,要是背的好了,母親有獎勵給你的。”

緣哥兒一聽,一雙點漆般的眼,舜時便亮了:“緣哥兒想要那個小玉兔。”邊說,邊指著東牆的博古架上放著的一個和他小手差不多大的白玉兔。

原來他喜歡這個,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喜歡了,自然早就說出來了,衛臨瀟心中黯然,這孩子看著天真爛漫,實卻是個極懂事會看眼色的。

便揉了揉他的頭:“好,緣哥兒要背好了,母親便把那個獎勵給你。以後緣哥兒喜歡什麽,隻管和母親說,知道嗎?”

緣哥兒便詠起詩來:“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詠完,便打眼看著衛臨瀟,再看看張掖,等著大人誇獎。衛臨瀟看著他的樣子,隻覺得可愛好笑,但拍了拍手:“我們緣哥兒詩詠的真好。這麽聰明,才一會兒就學會了,以後定能象爹爹一樣,考個狀元郎。”

說著,就示意張掖把那個小玉兔拿了過來,親手遞給了緣哥兒:“喏,這個小玉兔,是母親和爹爹給緣哥兒的獎勵。”

緣哥兒接過小玉兔,也顧不得說話,自己跳下了床,跑一邊玩去了。

倆人一邊看著緣哥兒玩鬧,怕他不小心磕著碰著了,一邊閑說著話,衛臨瀟就把老夫人要求明日派人回侯府報喜的事情說了,張掖覺得也行,就讓她隻管吩咐沈媽媽按排去就是了,不必事事自己操心,他明日要上朝去,也不能在家中陪著他,此時張掖倒希望自己是個外放的官員,到底還能陪著孕妻的時間多些。

到了午膳時間,衛臨瀟久不出現的蓮竹過來服侍,還有蓮葉,倒是不見了那個活潑玲瓏的蓮子,心中有些奇怪,可張掖在,她倒不好問。倒是張掖,看見蓮竹,便問蓮葉:“這一向不都是蓮子服侍的嗎?她去哪兒了?”

蓮竹聽著,咬了咬唇。二爺看到她,卻竟然問起蓮子那個小丫頭片子來。

蓮葉答道:“回二爺,蓮子上午身體有些不舒服,我稟了沈媽媽,所以讓她歇在屋裏了。”

卻也沒有提蓮竹,蓮竹聽著,鬆了口氣,卻又見衛臨瀟憋了她一眼,一時又凜聲靜氣,恭敬的垂首立著。

用了午膳,衛臨瀟讓惜竹送了緣哥兒回崔姨娘的院子,自己則同著張掖去內屋裏歇著。午休過後,張掖去書房看書,衛臨瀟這才叫了惜竹過來,問蓮子是怎麽回事。惜竹不敢隱瞞,就把蓮子燙傷的事情說了。

衛臨瀟便問:“可找了郎中來看過了?女孩家,手極重要的,你跟蓮葉說一聲,讓她好生照看著。”

惜竹答道:“上午說是來取衣衫的時候,已經拿了藥給蓮葉去敷了,當時因大少奶奶在,也不好明說,何況蓮葉擔心您生氣,說是怕觸了黴頭。”

衛臨瀟笑道:“她倒是個心細了。”又問,“蓮葉她,可說了些別的什麽沒有。”

惜竹搖了搖頭:“說是沒說什麽,不過奴婢看那情形,當時慌慌張張的,隻怕是有些緣故的。”

衛臨瀟想了想,才道:“算了,你也不用去打聽了,隻管讓蓮葉好好照顧著那丫頭些就行。”

說完,也便歪在了枕頭上,拿了本書閑翻著。

惜竹也便在旁邊陪著,繃起繡架繡起裙衫上的花紋來。

衛臨瀟剛看了幾頁書,惜竹剛繡了片葉子,漆姨娘就帶著貼身的丫鬟丹青過來道賀。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看著惜竹,害得惜竹被看的莫名其妙又十分不安。

就聽漆姨娘說了一番吉話,這才道:“……哎喲,惜竹姑娘的針線活可真是不錯,原就看你是我們府裏丫環中最出俏的,真沒想到不緊人漂亮,手也這麽巧。你們奶奶如今可是懷了身孕的,惜竹姑娘,你可得要仔細照顧著些,多為你們二少奶奶分些憂……”

惜竹心道,我們自己的奶奶,還要你提醒?又一想,心中一跳,卻有些惱了,不由蹬了漆姨娘一眼,這是吃飽了沒事來挑撥我們主仆關係呢,平日看她也是個低調不愛生事的人,今天這番是為哪般?難道是老夫人的意思?

惜竹想著,心中就唬了一跳,不由拿眼去看自家少奶奶。

就見衛臨瀟隻微微笑著,應酬了幾句,就端了茶杯,拿在手中卻又不喝,那意思就是送客了。

漆姨娘也不在意,就笑著告辭:“二少奶奶好生歇著,這會兒最是易累的時候,我就先回去了,得空再來看二少奶奶。”

“多謝漆姨娘關心了,惜竹,你去幫我送送漆姨娘。”

惜竹就了聲“是”,站起來把漆姨娘送出了門,一步也沒再多送,就反身進了門,看著衛臨瀟道:“漆姨娘這樣的,二少奶奶以後還是少給點好臉子的好,越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了。到我們這裏來指手畫腳的。”

衛臨瀟無奈的笑了笑:“你跟她置什麽氣。好好繡你的花吧。”惜竹便恨恨的坐了下來。衛臨瀟便歎了口氣,對惜竹道:“你放心,你們幾個都是跟了我好些年的人,心思我都知道的,別的我也不能保證,可有我在一日,我便能護著你們一日,沒有人能為難你們,做那些你們不願意的事。”

惜竹一聽,眼就紅了:“二少奶奶待奴婢們的好,奴婢都知道的。隻是看今天漆姨娘的樣子,莫不是老夫人的意思,讓她先來打探的?”

衛臨瀟笑道:“說了讓你不要操這個心的,有什麽事還有我呢。你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惜竹到底不放心,可自家少奶奶這樣說,也不好再問什麽,隻得按下一顆揣揣不安的心,做起針線來。

到了晚上,衛臨瀟躺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張掖便摟著她,又怕她熱,一邊打著扇子:“是不是不舒服?要是餓了,我去叫丫鬟們給你做些吃的來?”

衛臨瀟搖了搖頭,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可她卻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做什麽,不如直接問清楚張掖的意思好,若他沒有這個心思則罷,她與他一心一意過好日子,若是張掖也有了納妾或是收通房的意思,那麽以她的烈性,從此之後兩不相幹也罷。

想著,但對張掖道:“今天下午漆姨娘來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娘的意思,話裏話外,是想著讓你收個通房丫頭的。你倒是看看,我們院裏,哪個丫鬟你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