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蓮蕊出嫁的日子,沈媽媽本來不放心,隻準備遣了素妗去狀元巷那邊幫著料理,可衛臨瀟吃了早飯想了起來,便叫了沈媽媽來問,聽說是素妗去,便道:“素妗太小,隻怕那些事她一樣也不懂,”又知道沈媽媽是不會放心這時候離了府的,“便讓幼楠也一起過去吧,她辦事利索,又得媽媽您的教導,極妥貼周到的。再者蓮蕊這些年服侍二爺很是盡心,這點體麵總要給她的。”

沈媽媽應了,出門去按排。衛臨瀟正要再讓惜竹遣人去請書墨過來問話,就聽問夏來報:“二少奶奶,衛府裏的徐姨娘求見。”

如今正是家裏亂的時候,她這會兒可是有什麽事?衛臨瀟聽得心頭一顫,忙道:“快請進來。”

也不過些許日子沒見,徐姨娘倒是看著老了不少。容顏憔悴,兩眼紅紅的,顯是之前哭過,惜竹上了茶,便默默的退了出去。衛臨瀟這才問道:“姨娘這是怎麽了?”

“姑奶奶,八公主早上進宮去了。”

就是公主進宮,也不值得徐姨娘巴巴紅著眼跑過來。再說,這會兒紫瑞進宮,想來也是求情去的,衛臨瀟便道:“公主就是進宮去,也沒什麽,姨娘怎麽……”

徐姨娘一聽,便急急的道:“公主進宮前,好象同大爺吵了一架。”臨塵被削了承爵的資格,徐姨娘口中的大爺指的是他,衛臨瀟也是一愣之後方才想起來。

可這怎麽可能?兩人一向感極好的,就是出了昨天的事,臨塵也不是那樣的性子,公主溫婉,對臨塵又極上心的,怎麽可能吵架呢?

“姨娘可知道為什麽?”

徐姨娘卻搖了搖頭:“妾身也不太清楚,還是采藍偷偷跑過來告訴我和趙姨娘的,說是她們在院子裏隱隱聽到兩人伴了幾句嘴,後來公主便帶著麽麽和兩個宮女進宮去了,可詳細的她們也不清楚,妾身和趙姨娘本想去勸勸大爺,誰知道趕到正院裏的時候,大爺也出了門。隻帶了書華,妾身和趙姨娘心中擔擾,又沒有辦法,隻好來告訴姑奶奶一聲兒。雖知道姑奶奶身體不大方便,可大爺一向聽姑奶奶的話,您若是……,得空勸勸大爺吧,要說公主自嫁進府裏,凡事皆不曾錯過一分,盡心盡力的為府裏操持,便是一時惱了大爺,發了點脾氣,心也總是為大爺好的,總不能眼見著讓原本恩愛的小夫妻生分了。”

這一說,衛臨瀟不知原由,也是一頭霧水,隻好安慰徐姨娘:“這些日子,您和趙姨娘也擔驚愛怕的,辛苦你們了,您放心,他們兩也許是一時心情不好,使了些小性子,過會兒也就好了。回頭我讓人去請臨塵過來,好好說說他就是,倒是公主回來,還請兩位姨娘開解開解。”

徐姨娘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點頭。

衛臨瀟這才道:“姨娘既來了,也沒必要急著回去,我讓人把兩位小姐請過來與姨娘見見,想來姨娘心裏也很是掛念兩位妹妹的。”

徐姨娘便露出掙紮的表情來,一方麵自己臨時出來,府裏一團亂,實在離不開人,二來,又極想見見自己的女兒。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著了。

她這邊正猶豫著,衛臨瀟已叫了人進來,去請臨雲和臨雨。

臨雨聽說是姨娘來了,也顧不得禮儀,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衝到徐姨娘麵前拉著她問:“姨娘,您怎麽來了?”

徐姨娘一見臨雨,看著她還好好的,又是微笑又是落淚,拉著臨雨的手,卻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愣了半響,方呐呐道:“要聽大姑奶奶的話。”

臨雨不住的點頭:“姨娘放心,雨兒會聽話的,大哥和大嫂可好?二哥哥也好吧?您今天來可是有什麽事?”

“沒事沒事,”徐姨娘拭了拭淚,笑道:“就是擔心你和二小姐,所以過來看看。你哥哥嫂子還有二公子都還好。”

臨雲在一邊看著,神情黯然,衛臨瀟知道,臨雲應該是想起母親了,便在一邊握了握臨雲的手。徐姨娘這才想起臨雲來,放開臨雨,轉身朝著臨雲福了福,也是一臉的關切擔擾:“二小姐,您還好吧。”

“姨娘不用掛念,我和三妹妹都挺好的。”

徐姨娘便拉過臨雲的手,打量了半日,這才歎了口氣,忍著淚對著衛臨瀟道:“看過兩位小姐,也就放心了,府裏事多,一時離不得人,妾身這就回去了。”

衛臨瀟知道這會兒府裏還得徐姨娘多費心,也不挽留,領著兩個妹妹,親送徐姨娘出了院門,趁著臨雲和臨雨不注意,對徐姨娘道:“姨娘放心,兩位妹妹的事,我們會想辦法的,趙姨娘那邊,還要您多開解些。一會兒我也會讓人去尋臨塵,您隻管回去就是了。”

這就是說臨風的事情,大概是隻能那樣了,徐姨娘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姑奶奶回去吧,外麵天氣涼,別凍著了。”

盡管臨雨眼巴巴的看著徐姨娘,徐姨娘狠了心腸,向衛臨瀟福了福身,便轉身出了屋。

送走徐姨娘,臨雲和臨雨跟著衛臨瀟默默的進了屋。

“姐,姨娘真的隻是過來看看我們?”臨雨忍不住問道。

“去,給兩位小姐重新沏杯茶來。”衛臨瀟吩咐完惜竹,這才轉頭對臨雨道:“那是自然了,姨娘還說,你們的公主嫂子本來也要來看看你們的,隻是家裏事多,一時抽不開身。對了,我這幾天想繡幅經書,為父親母親祈福,你們要是沒別的事忙,不如幫我打打下手。”

臨雨見衛臨瀟說的一派輕鬆,又聽她提到逝去的父母,大約是真沒什麽事了,心中一寬,便笑道:“那好呀,回頭我給姐姐整理絲線,二姐姐幫著姐姐一起繡就行。姐姐你是不知道,二姐姐近來繡活越發好了。”

“別光說你二姐姐,你也要好好學著才是。”衛臨瀟笑著,又轉頭對臨雲道:“我這些日子事多,臨雨的女紅,你做姐姐的也要多教著她些。”

臨雲本在想著事情,見衛臨瀟對她說話,便收了心神,笑道:“她一時三刻也坐不住的,猴子一樣,原先母親在時,府裏時教女紅的麽麽倒還能管著些,現在到了姐姐這邊,您這麽寵著她,她哪裏還有心思學什麽女紅呀。”

“我哪有二姐姐說的這般,昨兒還給將來的小外甥繡了件小肚兜,沈媽媽見著了也說好。”臨雨嗔道。

“你那也叫好?”臨雲不禁打趣,“沈媽媽不過是怕傷了你的自尊,故意誇誇你罷了。”

臨雨大概也知道自己繡的不好,可心裏不服氣,本來繡東西也隻是一份心意,要真要好的,姐姐府裏還找不出個繡娘來了?因此上前扭了臨雲就要她道歉。

衛臨瀟強打起精神,與兩人笑鬧了一陣,臨雲便借口衛臨瀟需要休息帶著臨雨回了自己的屋。

待人一走,衛臨瀟便叫來惜竹:“你去按排個小廝,把金掌櫃的找來,我有事要讓他去辦。”

書墨很快就來求見,衛臨瀟遣了丫鬟們,便交給書墨一封信:“去把這封信想辦法送到韓若封的手上,請他辦的事情,信裏寫了,如果能辦成,讓他過來找我。”

書墨恭敬的接了信,去找韓若封不提。

到了近黃昏時分,衛府那邊依個沒什麽消息,衛臨瀟不放心,便讓沈媽媽親自帶人去打聽,看紫瑞有沒有回府。一直到了晚膳時分,沈媽媽才匆匆來報:“二少奶奶,公主已近回府了,聽說我去請安,特地叫了奴婢前去說話。”

跟在身後的惜竹聽到這裏,退到了遊廊下親自守著。沈媽媽這才繼續道:“二少奶奶不用擔心,公主說,聖旨一時改不了,但公主進宮時,向麗妃娘娘求了情,麗妃娘娘也答應跟聖上說說,所以小姐們一時不會有危險,公主還讓我告訴二少奶奶,公主前頭在宮裏從麗妃娘娘宮中出來時,剛好遇到了二皇子,二皇子還說,衛府裏的事,讓公主不要擔心,他會想辦法的。”

二皇子?

衛臨瀟皺了皺眉。

二皇子蕭子庭與八公主一母同胞,素來疼愛紫瑞,紫瑞信他,也是自然,隻是,二皇子這番承諾的目的,紫瑞難道就沒有想過?

“好了,我知道了,媽媽辛苦了半日,早些回去歇著吧。”

沈媽媽剛走,張掖便回來了。神情間已不見早上回來時的凝重,見衛臨瀟在等他,便道:“忙了一天,還真是餓了,你讓丫鬟們先上飯,我去洗洗就過來。”

說著,也不等衛臨瀟答話,便自進了淨房。

兩人用完晚膳,洗漱了一番,等人都退了,屋裏隻剩下夫妻二人,張掖這才擁著衛臨瀟倚在床頭,柔聲道:“這一天擔驚受怕了吧?我很想陪著你,擔心你一個人胡思亂想,可要忙的事又多,這麽晚才回來。很是對不起你。”

“我沒事,你的公事要僅,再說,都是預料中的事,我相信你和臨塵,並不十分擔心的。”

張掖聽了,蹭著她的額頭微微一笑,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見,能被她這樣信任,心裏說不出的愉快。

“臨風去南邊的事,沿途我都按排好了,至於兩位妹妹,如今想在這時候賣我和臨塵人情的不在少數,這事就更容易辦了。就讓兩位妹妹安安心心的在我們這裏住著吧。剛好可以陪你,我在外麵,也放心些。雖然聖上的旨意無法更改,可我們也不急在一時,總有機會的。對了,再過個把月,就到大皇子殿下的婚期了,殿下和陶小姐倒滿般配的,你說,到時候我們送什麽好?”

“我會送陶姐姐一套秘色瓷的茶具,陶姐姐今天聽了也很喜歡,至於你要送大皇子殿下的東西,我卻做不了主,你自己看著辦吧。”衛臨瀟聽了他的話心中暗笑,特特地提起那兩人的婚事來,難道是怕她心裏對陶晨芙與他的事有什麽想法不成?

張掖聞言,果然就有些訕訕的,扭了一下她的臉,笑道:“你是我妻子,我要送人東西,當然是你來打理了。”

衛臨瀟不依,望著他的眼,繼續笑道:“濟舟,你說說,陶姐姐那麽美,說起來我樣樣也不如她,當初,你是不是也曾動過心?”

張掖見她一又眸子清亮促俠,眉眼中都是笑意,便佯裝惱怒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胡說些什麽,她再美,也美不過我的妻子,我的心,從來都隻為一個人動過。”

嗓音低沉溫柔,衛臨瀟心中漾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張掖的手已探入她的下身。

“不要,昨天才剛剛……”

“噓,別說話,我不會的,我隻是,隻是想親親你。”邊說,動作越發溫柔起來,衛臨瀟在他的親吻裏化作了一灘水,無力拒絕。

第二日清晨醒來,張掖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