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而言,房中之事,無論如何,也是一件極為私密的事件,有些觀念是根生締固無法改變的。何況……

沒有何況。

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自己又何必矯情?

衛臨瀟強忍下心中的委屈和身體的痛楚,打起精神,這才發現自己赤身**的躺在身邊男人的懷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好在光線太暗,又是一屋的火紅。那個人,是看不清的。

正打算起身套上衣服,自己去淨房收拾一下。張掖已起了身,一把抱起她,撩起床幃下了床。

一時燈光明亮許多。

衛臨瀟便不可以避免的看清了抱著自己的男人,那張潮紅未退的臉,還有他寬闊的胸。

一聲壓抑著的低低驚呼。

“放下我,我……我自己就行。”

那圈著自己的一雙有力的手臂,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反倒是緊了緊。

衛臨瀟知道她的抵抗,不僅無效,甚至有可能會引起更壞的後果,隻好閉起眼,把臉埋進那個的懷裏。

好吧,就做一回駝鳥。這一刻。

張掖看著她緊緊閉上眼,把臉埋到了他的懷裏。緊抱著的柔軟的身體,不禁讓他心神又為之一**。看到他小小的新娘,縮在他懷裏,想起剛才自己的的猛浪,她,應該很疼吧,就有些心疼。

明明看起來也是高高瘦瘦的,此刻抱在懷中,卻又是這樣的嬌小柔弱,叫他怎麽能不憐愛呢?原來,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是這樣的美好的事情。

見懷裏的人緊閉著眼,微微楚著原本十分好看的眉峰,嘴角不由上翹,便起了促狹之意。故意一鬆手。

衛臨瀟隻覺得一下子失了托住她的力量,一聲驚呼,下意識的緊緊挽住了他的脖子。而張掖早已更緊的摟住了她,低頭輕輕用唇觸了觸她的耳朵,呢喃道:“對,就這樣,”

輕淺的笑聲,叫衛臨瀟不禁惱了。睜開眼,怒視著他。

而那人,卻一臉的笑意,看著她圓睜著的雙眸,柔聲道:“這樣不好嗎?你不喜歡?”

不喜歡嗎?不喜歡嗎?

四月春寒料峭的夜裏,赤祼的身體,她隻覺得冷,微縮了一下身體,有他身體的溫度傳了過來。

不喜歡嗎?衛臨瀟惘然。怎麽喜歡?是,她不喜歡。他不過是個陌生的男人,他們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叫她如何喜歡?

這一刻,衛臨瀟從來沒有象這一刻一樣,感覺到她所使用著的身體和她心的背離。那種無法融和的背離。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裏。

難過,寒冷,還有疲憊,讓她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氣。就這樣吧。就這樣,即使這一切都不是她的主動選擇,可她至少沒有拒絕過,至少,扔開別的,她不討厭他。

沒有人會討厭這樣的溫柔相待的男人吧。

衛臨瀟長長歎了口氣。重又閉上眼。

張掖不知為何,她原本充滿生氣的眼,隻一舜間便失了光華。明顯感覺到懷裏的身體鬆懈下來。

她,隻是不習慣吧?又想到她的娘家衛府。也不由跟著輕歎了一聲。

“臨瀟,終其一生,我會好好待你的。”不是因為他答應過衛侯,僅僅是他心甘情願。

這是承諾嗎?可是,這樣的承諾,相對與彼此的立場,顯得何其蒼白。衛臨瀟勾起嘴角,不由笑了。

這樣的笑,無端讓張掖覺得蒼涼。她的笑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的笑,他第一次見到時,明明是那樣的燦爛耀揚。他突然就懷念起那如清泉擊石般**漾在叢林中的輕脆笑聲。

一隻手,撫上她的唇,好似如此便能抹去那蒼涼的笑容一般。接著又吻了下去。過了片刻,衛臨瀟別過臉去,張掖便聽到了她飄渺若無的聲音:“抱我去淨房吧。”

這才感覺到懷裏的身體慢慢冰涼。大步走到淨房,把衛臨瀟放到浴盆中,原本備好的熱水,已變得溫熱。張掖注了水,怕她覺得冷,又把爐上燒著的熱水注了些進去。

衛臨瀟把自己埋進水中,腦中幾乎一片空白。躲了片刻,清理了身體,發現張掖已穿著一襲月白的長袍,拿著幫她準備好的簇新褻衣,正等著她。

即使已被他看清過自己的全身,衛臨瀟依然覺得羞赫,見張掖站著,隻好求救般看了他一眼。張掖一笑,把她的褻衣放到邊上的綿杌上,拿了巾帕,開始幫她擦幹頭發。然後轉身道:“自己擦幹身體,穿上衣衫,我抱你回屋去。”

不是協商,是命令。

衛臨瀟無語,隻得自水中站了起來,等收拾好,張掖已轉過身,一把抱起她。等把她放到那張大床之上,又拉了錦被蓋好,才道:“先睡吧,我去清洗一下。”

衛臨瀟點了點頭。閉上眼,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才又睜開。

四月安靜的夜,偶有一兩聲蟲鳴。衛臨瀟借著紅燭的幽幽暗暗的光,打量起這間屋子。四角床幔,錦綢奢華,屋裏燃著淡淡的熏香,這一切,和她生活了十年的那間屋子如此不同。

也不知臨塵他們怎麽樣了。沈媽媽她們又息在哪裏?一時思緒紛雜。

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很快,便聽到張掖回來的腳步聲。衛臨瀟趕緊側身閉眼,擁著被卷縮成一團。

就聽到張掖上床,放下兩層幔幃的細碎聲音。感覺到身邊的人躺下,衛臨瀟動也不敢動,可是他到底拉了被子,伸手把她摟進懷裏。一隻手,便伸進她的褻衣裏,撫著她的背。

“還好,那次的虎抓之傷沒有留下疤痕。”

這樣的話,讓她無法拒絕。閉上眼,隻等天明。

可不知為何,明明以為無法入睡,那具溫熱的身體,竟叫她慢慢安心,不知何時就沉沉睡去。

醒來天色已亮。紅燭燃盡,屋子裏有著透過紗窗照進來的幽幽光線。

衛臨瀟睜開眼,便發現自己依舊躺在他的懷裏,他的手臂,一隻在她的枕下,一隻輕輕的搭在她的腰上,手心貼著她的背。

掌心溫熱。這樣親密的姿勢。

她隻覺得身體酸痛,忍不住動了一下。就見張掖也睜開了眼。四目相對。衛臨瀟臉便紅了。

垂下眼瞼,就感覺張掖低了頭,雙唇觸在她的額上,低聲道:“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聲音純厚溫柔。敦和有如紅酒,有一種讓人放鬆和安心的力量。衛臨瀟搖了搖頭。

臨腰一緊,她的身體就貼他更緊了些。衛臨瀟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下意識的就要爭脫。而他的手卻越發用力,在她耳邊呢喃道:“……別動……別動……”

為什麽她就象杯清甜而又醉人的酒,讓他忍不住想要品嚐?而他也知道,她初次承歡的身體,經受不了他的第二次。這樣的忍受太過煎熬。

衛臨瀟感受到了他的欲望,摟著她的手越來越緊,而他的身體也越變越熾熱。唇,便由額間滑至她的鼻,再是唇,輕輕舔/咬。

慢慢變粗的呼吸聲,讓衛臨瀟清醒過來。別過臉,在他耳邊道:“張掖,天已亮了,我們還要去給父親母親敬茶。”

自然不能去的遲了。

還好,叫的是他的名,而不是“大人”。張掖把臉埋進她脖子裏。平息半日,直到壓下身體內奔騰著的欲望,才抬起臉笑看著她。

那雙眼,深遂而又明亮。

“還好不是大人,臨瀟,你可以叫我濟舟。或者……”或者叫什麽?夫君?張掖沒有說,頓了頓,才繼續呢喃著:“你實在太美,隻有我才能看到的美,讓我忍不住想要你,想索取……”

這樣的纏綿的情話,出自一個僅幾過幾麵的男人之口,信不信姑且不說,對於衛臨瀟而言,張掖不僅是陌生人,還是個陌生的古代男人。不由想起前世和同學一起看清宮戲,那裏麵的男主角吻了女主角,當時的她隻有十多歲,正是天真無知的年齡,看到那畫麵,便問同學:“咦,古代就有這動作了?”

身邊的同學都笑。

原來無論古今,男人說起情話來,都是一樣的。可是感覺為什麽這樣怪異?想起自己年少無知的笑話,衛臨瀟不由笑了。

那笑,明麗的如同四月的陽光,恍眼而又叫人沉醉,張掖看的癡了。這樣的笑,這才應該是她的笑。

“在笑什麽?”

衛臨瀟不禁深深佩服起自己來,竟然能在這種時候,想起那樣的笑話,還不自覺笑起來,就有點感覺對不起張掖,紅著臉歉然道:“那個,沒什麽,我們應該起床了。”

這一笑,倒也笑醒了沉醉在欲望中的張掖:“我不叫那個,叫我濟舟。”

衛臨瀟忍不住就想白他一眼,“那個”隻是一個語助詞好不好?又不是叫他。可此時她隻想快點穿衣起床,以免再有肌膚之親,見他含笑的眼中,分明有著固執的堅持,便低低叫了聲:“濟舟。”

聲音中的嬌媚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而張掖似乎覺得甚為圓滿。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笑著坐起,翻身下床:“我去叫丫鬟來服侍你起床。”

衛臨瀟緊張的急忙坐起來:“不用不用,我自己穿衣就行,一會兒再叫吧。”

他也不喜歡有人打擾此時他和她之間的親昵,見她不願意,正合心意,便道:“那我幫你。”

兩眼卻盯著**著的雙肩貪婪的看。

如玉般光潔的皮膚,披散著的一頭微卷的秀發,剛睡醒的迷朦眸子,煙霞般紅豔的臉,衛臨瀟絕對不知道此時的她有多誘人。

見張掖看著她的目光重又炙熱,衛臨瀟忙拉著被子裹起自己。

慌張的動作不由逗笑張掖。

“大……濟舟,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可以轉過身去嗎?”怎麽可能要他幫忙,不是應該她服侍他嗎?可此刻她做不到在一個男人的目光下坦然的穿戴衣飾。還好,他沒有向她提那樣的要求,似乎也沒有那樣的想法。

還好。他還不算太過大男子主義,以為女人生來就是他們的保姆。衛臨瀟忽然覺得,和這樣的男人相處,也不算是件太壞的事情,至少,要比別人好得多,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吧。

想著,不免對著張掖露出了一抹笑。

那樣的小心翼翼,祈求般的眼神,討好一樣的笑,何況她至少改口叫了他的名字,張掖雖覺得好笑,卻也不忍心再逗她。便含笑點了點頭。

他二十四歲,不是沒有過女人,可為何隻有臨瀟,這個才見了幾麵的,成了他妻子的女孩,能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愛呢?

直到兩人都穿戴整齊,張掖才叫了丫鬟進來。

就見蓮蕊,蓮竹,蓮子和蓮葉端著熱水,魚貫著進了房間,向兩人行了禮,便入了淨房準備兩人的洗漱。而老夫人身邊的魏媽媽也進了屋子。笑道:“二公子,二少奶奶好。”

衛臨瀟開始一愣,這時候魏媽媽來做什麽?旋就明白了。忙紅著臉回了禮。就見魏媽媽走到床前,衛臨瀟見那一床的臨亂,就想攔住魏媽媽,還好張掖眼尖手快的攔住了她,要不非得鬧出笑話不可。

魏媽媽見了**的喜帕,笑的更歡,拿了喜帕,收在事先準備好的匣中,便告辭了出去。

衛臨瀟心中微堵,瞪了張掖一眼,便扭身進了淨房。瞪的張掖又好氣又好笑,不明白她為何一時又惱了。隻好歸結於她害羞。

等她洗漱完出來,張掖才進了淨房,那個叫蓮子的丫鬟便把她扶到梳妝台前。

“二少奶奶,您想梳個什麽發髻?”

“就梳個簡單點的吧。”衛臨瀟對這稱胃十分不習慣,頓了頓才道。

蓮子一邊用犀角梳順著她的頭發梳理,一邊淺笑道:“二少奶奶,今日您要給老夫人和老爺請安,又要見府裏和族裏的親眷們,太清簡了不好,您又是新少奶姐,不如梳個牡丹髻吧,看著不複雜,又能添您的富麗貴氣。”

“你看著辦吧。”衛臨瀟倒也無所謂。

“好呐。”蓮葉答著,手下卻一點不慢,也不過幾分鍾時間,一個漂亮雍容的牡丹髻便出來了。

衛臨瀟看了也十分滿意。蓮子便打開妝奩開始挑撿首飾。見二少奶奶穿了一身大紅織錦軟緞描金鴛鴦福祿紋的衫裙,又梳著牡丹髻,蓮子便挑了昨晚衛臨瀟插的那支細縲絲金鳳展支釵幫她戴上。又挑了對金琥耳墜,和一對通體油光瑩雪羊脂玉佩。

等穿戴好一看,十分的美豔雍容,又不失沉靜端莊。

“二少奶奶真美。”蓮子誠心讚道。

剛好張掖也出了淨房,看到裝扮一新的衛臨瀟,也不由的看的一愣神。

邊上的蓮子和跟著他出來的蓮竹見了,都不由掩袖而笑。

張掖這才回過神來。衛臨瀟覺得時間不早,就起身打算隨著張掖去老夫人院裏請安。見張掖未動,不由探尋的看著他。

張掖笑道:“不急,我們府裏人多,一會兒請安總要擔閣點時間,我怕你到時候餓,就叫蓮葉她們先去準備些點心,吃了再過去。省得餓著。”

正說著話,蓮葉和蓮蕊已端了點心和茶水進來。

兩個坐下吃了些,張掖叮囑道:“別吃多了,一會兒還要用早膳。到時候倒吃不下。”

就是他不說,她又哪裏有心情吃什麽東西,不過是陪著他用些罷了。可這男人的話,卻又分明讓她感激。便朝他笑了笑。

用完早點,出了門,就發現已有小轎停在遊廊外。

“要坐轎去嗎?”衛臨瀟問道。隻是覺得坐著轎子去請安不好,她哪裏有這樣嬌氣的?心中到底不安,不知道要見哪些人,不知道她要如何與這群陌生人相處,更不知道,這一府的人,會怎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