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侯邊聽著三人講話,邊站了起來,交待地臨塵道:“你陪著你姐夫還有韓若封先聊著。”

又轉頭對張掖和韓若封道:“你們先坐著,我先失陪了。”

卻未說什麽事情。

張掖知道他大概是要去後院裏看衛臨瀟去,這樣平白跑回來,問他這個女婿自然是不好問的。也便笑道:“您有事盡管忙您的,不必顧慮我們。”

韓若卦卻未說話,隻是跟著站了起來,三人目送著衛侯爺出了花廳的門。

衛侯出了門,繞過正院的假山亭閣,至東邊的角門處,直接去了後院大夫人的浩然院。

進了屋,就見衛臨瀟正陪著大夫人坐著,臨雲和臨雨作陪。

屋裏的幾人見侯爺進了屋子,忙站起來,姐妹三人就給父親行了禮。

衛侯笑看著衛臨瀟笑問:“在那邊府裏可還習慣?”

衛臨瀟忙回道:“一切都好的。”

衛侯便遣了臨雲和臨雨兩人:“你們先去西廂房玩會子去,我和你們大姐還有你們母親有話要說。”

幾人本來覺得侯爺丟下姑爺一個人跑到後院來就奇怪,現在又遣了兩個小的,大夫人不免不安的看了衛侯一眼。

臨雲和臨雨忙行了辭禮去了西廂。

衛臨瀟知道父親見他無故回娘家,必定是猜想她有事要說的。因為倒很安然。

等衛侯坐定,衛臨瀟親送了杯茶給衛侯,笑道:“您特地跑來,不知道要找我和娘說什麽。”

衛侯端著茶盅兒喝了一口就放到了茶幾上,看著衛臨瀟道:“剛才在前院,因著人多,我也沒細問,今日回來可是有什麽事?”

衛臨瀟見問,就笑著回道:“是有件事想與爹和娘商量的,隻是卻不是我的事情。”

衛侯和大夫人聽了都很不解,不由望向她。

衛臨瀟就笑道:“前幾日聖上特地在早朝後,召了二爺去了議政廳,聖上是想著二爺是我們定遠侯府的姑爺,與爹爹您說話親近些,便讓他問問您臨塵與八公主的婚事訂在什麽時候好。我一聽,就把這事攬了過來,主要是女兒想回府看看爹娘,這可不是現成的一個好借口?二爺他想著由我來說,到底比他說起來更方便些,因此也就答應了。”

聖上可還真是給足了他衛逸天的麵子,兩家的婚事竟然由他來定。

衛侯心中不禁冷笑。

他如今飲酒賞花度日,平日亦不與朝中任何文武官員交往,聖上他還不放心麽?

好在,自己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

“你跟濟舟就說,我們府上什麽時候都行,讓內務府看個好日子定下來吧。”衛侯邊說,邊喝了口茶。十分不介意的樣子。

衛臨瀟鬆了口氣,連想好的說詞都省了。就又想起進府時遇著的那位韓若封,笑著問道:“爹什麽時候對這做生意的時候有了興趣?看那位韓公子,似乎與臨塵挺熟悉的樣子。”

衛侯便搖了搖頭。

“哪裏是我要做什麽生意,隻是臨塵也不知道看上他哪裏了,近來與他挺親近。至於那韓公子,”衛侯頓了頓才道:“我瞧著也不錯的。他如今往我這裏跑的勤些,左右不過是想邊關貿易時,路走的順些吧。”

這解釋何其合理。且衛侯也並沒有騙她。衛臨瀟就覺得心中一陣亮堂。

韓若封此人,臨塵與他,還真有相交的必要。

他要利用衛侯在邊關的網絡,有朝一日,我們衛府,又何嚐不可以利用他邊關貿易的網絡呢,隻不過雙方所求不同罷了。

可如今走的這樣親密。。。。。。

隻有有著共同利益關係的結合,才是值得有一定程度的信任關係的。

衛臨瀟笑道:“可惜臨塵快要大婚了,要不哪天跟著韓若封的商隊,走上一圈,倒也可以長點見識呢。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臨塵還小,原該多曆練些。”

衛侯深以為然,因此點了點頭,雖然他讓臨塵與韓若封相交,可不是為了什麽曆練。

大夫人默了半響,這才道:“照這麽說,臨塵的婚事,我們也該早做準備了,若不然內務府的時間定的早,我們到時候臨時抱佛腳,哪裏能忙得過來?”

邊說,邊輕輕歎了口氣。

衛臨瀟隻覺得大夫人近來似是老了不少。臉色十分不好的樣子,心裏便想著一會兒找個機會問一下惜文或者是佟媽媽。見她歎氣,就勸道:“娘也不必愁,這本是件高興的事情,我們雖是侯府,可娶的是皇室的公主,隻要按著例製準備著就是。您就是辦的再風光漂亮,也不能越過皇家,倒不如簡單些。何況到時候公主府裏也會把一切準備妥當的。倒是到他們大婚來的客人必不會少,這卻是要好好按排的。娘找一位外院能幹些的管事來打理人情往來的事情,內院再找位能幹的媽媽來負責,您隻要拿個主義就行。也別太累著了,我看您的氣色似乎不大好,怕是前一段為著我的事,叫您累著了。娘還是要照顧好身體才是,要不叫我們怎麽安心呢?”

大夫人聽了,這才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你也別為我擔心,我就是這幾天睡的不大好,人有點倦倦的,倒沒什麽,也請了太醫院的老太醫來看過了,說是沒什麽大礙,如今開了幾幅補藥,正吃著呢。”

“那就好,”衛臨瀟笑著道,“等臨塵的婚事定下來了,您要是忙不過來,就叫我回來給您幫忙,那邊府裏都是大少奶奶在管事,我反正也是閑著。兩個妹妹又小,也幫不上您什麽,我就是回來,婆婆也是會體諒的。”

大夫人就感概道:“你在家的時候還沒覺著什麽,這才嫁了多久,就這麽又懂事又體貼了?臨雲她要是能有你半分,我也省了多少心。”想了想才又道:“和那邊的大少奶奶相處的還好吧?”

衛臨瀟笑道:“大嫂是極伶俐的人,對我不錯。我們相處的很好的。”

大夫人到底不大放心:“那邊不象我們府裏,人口多,關係到底複雜,你剛去,什麽也不了解,凡事低調些,留個心眼兒,沒必要爭的東西,不必去爭,說起來你的陪嫁也不算少,現在又有我們侯府給你撐著,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二少奶奶,那張府也是深門大戶的,你在裏麵生活,凡事看著就行,犯不著摻和進去。”

在衛臨瀟的記憶裏,大夫人極少與她這樣說話。

話雖未必好聽,卻沒一句不是為她好的。

衛臨瀟不由感動,又有些心酸,眼睛就有點紅。勉強笑道:“娘說的是,我定會記住的。”

“你能聽得進去就好。”大夫人見衛臨瀟眼中有了淚,便輕輕說了句。

她到底是她一手養了幾年的。如今,恩恩怨怨的,還有什麽可記著的?何況臨瀟到底是他的血脈。不管是臨塵臨雲,還是其它幾個孩子,她都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衛侯見母女兩略有傷感,便在一旁笑道:“午膳都準備了些什麽?”

大夫人和衛臨瀟都不由看向他,見兩人驚奇,衛侯笑道:“我中午便留在這邊陪你們一起用膳了,前院那邊由臨塵陪著,他們年輕人說話,我去了反倒拘得他們不自在。”

“難得侯爺能陪著吃頓午膳,我今日倒倒是沾了瀟兒的光了。”大夫人聽了,輕聲笑道,又轉頭問衛臨瀟,“那我也不問你想吃什麽,就問瀟兒吧。瀟兒你可有什麽想吃的,我叫廚房準備著。”

衛臨瀟見問,也便笑答:“我倒是想吃那次吃過的茄鯗,隻是現在也趕不上做了,要不就來盤溜魚片兒吧,那邊府裏的廚房,做不出我們家這個味兒來。”

大夫人聽了,就又問衛侯:“侯爺想吃什麽,我一並叫她們做去。”

衛侯搖了搖頭:“在軍中這麽多年,惟吃的上不如意,如今在家中吃什麽都覺得是天下間至為美味的食物,哪裏能點菜來勞煩夫人呢?”

惟其一本正經的說著玩笑話,才把大夫人和衛臨瀟兩人都逗的掩袖而笑。

衛臨瀟從來不知道自己素來威嚴冷酷的父親,還有這樣的幽默親切的一麵。

大夫人也不多話,叫了外麵守著的惜蘭進來,問了廚房今日的菜單,又按著衛臨瀟的意思和衛侯的喜好加了幾個菜。便讓惜蘭請佟媽媽親自去廚房按排去。

三人又說了些話,秋煙就進來通報,說是趙姨娘和徐姨娘聽說姑爺與姑奶奶回來了,特地來看姑奶奶。

大夫人就讓秋煙領了兩人進來。也不過約半月未見,趙姨娘看著倒一如往昔的樣子,徐姨娘卻麵色十分灰暗。

趙姨娘穿了墨綠色襦衣長裙,腰間銀色繡黑絲線梅紋束腰,兩臂挽著棗色絹紗披子,嫋嫋亭亭的走了進來。而身身邊的徐姨娘卻一件身豆綠襦衣襇裙,也是銀色束腰上繡淡淡幾支蘭葉,挽一嫩黃的披子,一身有如新春新綠,俞發顯的臉色枯暗。

衛臨瀟見了,不由思量,大夫人似乎精神不濟,或者是身體不大舒服,不知道徐姨娘一向看著明豔的人,怎麽也變了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