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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張掖卻越發圈固的緊了,依舊埋著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臨瀟,你不要太擔心,凡事有我呢,有我在,便沒有人能為難你。”

衛臨瀟暗道,我不怕別人為難,我也不要你的心。我不過是想一家人好好的活著罷了。至於你在不在,心在不在,對我而言,又有什麽重要?

可好好活著的幸福裏,是不是也應該包括一個男人的心和愛?她要的家人平安裏,是不是也少不了這個男人的幫助與支持?這個男人在她身上所要獲取的,除了婚姻,是不是也有感情?她是不是除了婚姻和身體之外,還必須額外付出些別的?

衛臨瀟一怔。

這樣簡單的道理,她要現在才想明白嗎?

就聽屋外的丫鬟們聽到屋裏的聲響,輕聲喚道:“二爺起了嗎?”

正是蓮蕊的聲音。

張掖這才放開衛臨瀟,整了一下衣衫,沉聲道:“進來吧。”

就見蓮蕊蓮竹兩人開了房門,端著兩盆熱水,進了屋,朝著衛臨瀟和張掖福了福身,便自進了淨房。

等放好東西,蓮蕊便過來請張掖去淨房洗漱,衛臨瀟笑道:“你們先退下去吧,今天我來服侍二爺。”

原本低著頭的蓮蕊抬臉掃了一下眼衛臨瀟,見她正笑呤呤的看著自己和蓮竹,忙又低下頭去,應了聲是,兩人便要退出房裏,就聽二少奶奶又道:“今兒早上給二爺準備了什麽吃的?”

蓮蕊一頓,這才道:“都是沈媽媽昨兒晚上就準備好的。二爺喜歡沈媽媽親手做的早點。所以這一向都是沈媽媽負責二爺早點的事。”

那也就是不知道了。

衛臨瀟沒再說什麽,隻點了點頭,就讓她們下去了。等她們邁出房門,衛臨瀟才在後麵道:“讓蓮葉和蓮子把二爺的早膳擺到外麵的正屋裏。”

兩人應了聲是。悄無聲息的出了正屋,去了廚房裏叫蓮葉兩人。

衛臨瀟便幫張掖先綰好發髻,隨著他去了淨房,幫著倒水遞巾帕。忙完再進內屋,又為他親上戴上朝冠,穿上朝服,自己也簡單挽了髻,這才出了內屋去了正屋裏。

果然早膳已擺好在羅漢床正中擺著的短腿幾子上。

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麵,一碟淹脆筍,一碟水晶紅糯燒,四個水晶包子。

張掖深吸了一口食物散發出的濃鬱香氣,這才上床坐了。那十分滿足的樣子,倒看得衛臨瀟一笑。

再成熟穩重的男人,在自己不設防的人麵前,也會不自覺的露出些孩子氣來。

想著,衛臨瀟又是一怔,何時把自己定位成他不設防的人了?

張掖挾了個水晶包子,用小碟子托了,就遞給衛臨瀟:“沈媽媽做的,很香,你也吃一個?”

衛臨瀟就著碟子吃了一個,張掖就又給她挾了些麵,衛臨瀟笑著搖頭:“一會兒還要去娘那邊請安,估計得留著陪姑母和表妹一起早膳,這會兒吃多了,正經早飯就吃不下了。”

張掖也不勉強,吃完早飯,衛臨瀟端起茶水讓他漱了口,親送他出了門。

五月的雨後清晨,滿院子泥土的清新氣息,天邊已透出絲絲朝陽破雲而出的霞光。陣陣輕風吹在身上,無比的舒暢。

一天裏最好的開始。

昨日的陰鬱之氣,似是散了不少。衛臨瀟走到遊廊下,套了上雨屐,跟著張掖走到了院門外,任生已經等在那裏。

張掖回身,柔聲道:“外麵涼,快回屋裏吧。”

衛臨瀟便揚著臉,對他微微一笑。

清晨幽暗的晨光,照在她那樣淺笑如玉的臉上,看得張掖心中頓時便滿漲著甜蜜和幸福。不由伸手撫了她的臉,低聲而語:“回去吧,下朝後,我會早些回來。”

衛臨瀟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離去。直到看不見了方轉身回了院。

惜竹和幼楠素妗問夏幾人,已守在遊廊下,見她進了院子,忙上前扶著她。裙裾已沾上青石路邊花草上的雨水,進了屋,素妗忙扶著她去了內屋裏,拿了件月白底繡山水墨畫的襇裙與她換上,重又幫她挽了發髻,別了支珍珠簪花,戴了兩粒大顆珍珠的單珠耳墜。

打扮好了,素妗脆聲笑道:“珍珠這東西,最是富貴氣,難得有人能用了好看的,可我們二少奶奶,真是裝點什麽首飾,都看著漂亮。這珍珠您用起來,配著這身素雅的裙衫,雍容華貴裏,還有著清貴之氣。真正難得。”

衛臨瀟聽了一笑:“你這丫頭,這張嘴越發會說話了。”

到了正屋裏,惜竹已端了碗銀耳血燕過來。見她雖看起來有點倦,但神情明媚,心情極好的樣子,懸了一夜的心,遂放了下來。

衛臨瀟接過惜竹手上的雙魚戲水的青花素瓷碗,一口氣喝了,順手又把碗遞給她,問夏便奉上了漱口的茶水。等忙完了。三人送衛臨瀟出門。守在外麵的小麥和薔薇見二少奶奶出來,忙蹲下身,幫衛臨瀟套上雨屐,早有人抬了頂兩人小轎候在遊廊外。幼楠便自轎邊過來扶著衛臨瀟上了轎。

衛臨瀟便對幾人道:“讓惜竹跟著我去就行,你們就在院裏吧,幼楠你把書目整理出來,一會兒給三公子院裏送去。”

又問:“沈媽媽呢?”

惜竹回道:“媽媽一早就去了廚房子。”

衛臨瀟聽了微皺了一下眉:“她那麽大年紀了,飲食的事,自有管廚房子的人費心,你們平日也勸著些。”

幼楠笑道:“哪裏不勸的?可您和二爺的膳食,她哪裏放心交給別人?還不都得她親自動手?屋裏別的事倒也不煩她老人家的。真要讓她閑下來,她偏又不高興了。二少奶奶且隨媽媽去吧。她每日裏能為您和二爺親手準備膳食的事情,她自己高興著呢。”

衛臨瀟聽了,隻得無奈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今兒也別讓她費心了,我一會兒留在老夫人院裏吃飯的。”

幼楠便應了。

兩個粗使的婆子起了轎,惜竹自後麵跟著,一起去了老夫人院裏。

翡文和珠兒已守在廊下,估計老夫人已起床收拾好了,等珠兒把衛臨瀟領進屋裏,果然上官老夫人正陪著老姑奶奶張老夫人還有清初在炕上喝茶說話。

珠兒領她進了屋,給她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衛臨瀟給兩位老夫人行了禮,自在炕前的錦杌上坐了。又說了會兒話,三公子和四公子也過來請了安,大少奶奶才翩翩來遲了現了身。

一進屋,先是給兩位老夫人行了禮,這才道:“今日剛月中,管事媽媽回的事情多,所以來遲了,還請娘和姑奶奶勿怪。”

張老夫人隻是笑笑。

上官老夫人就道:“快起身坐了吧,一院子的事情,難得你每天還能還晨昏定省,一點錯不曾有過。真是難為你了。”

大少奶奶也不坐,幹脆就請了眾人去東廂裏早膳。

等用完早膳,張老夫人便說要回府去。龐玉清又是一陣忙碌,送走了老姑奶奶和表小姐。兩人便同三公子四公子辭了老夫人各回自己的院子。

三公子和四公子自西角門裏回去了。衛臨瀟和龐玉清出了院門。龐玉清正要告辭,衛臨瀟就挽了她的手,笑道:“知道大嫂忙,可這忙了一早上,也該歇一會兒了,餘下的事,你交待丫鬟們去辦就是了,去我院裏坐會兒,喝點茶,就休息半天吧。”

龐玉清目光一閃,便熱耽笑道:“弟妹請我,哪有不去的?”

衛臨瀟這麽個淡然的性子,不是輕易與人親近的人,主動請她,自然是有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