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瑞晨貴為公主,又深得帝王寵愛,他就算不喜歡,也必定會對她極好的。

衛臨瀟但輕歎了一聲。

女人所要的好,其實不過一顆心罷了。可惜,臨塵他哪裏能懂呢?

“姐也歇一會兒吧。這段時間,母親身體不好,凡事都要麻煩你了。”臨塵笑著要辭,衛臨瀟就讓他去了。

自己也小睡了片刻,一醒來,惜竹就過來稟報,已有幾位管事媽媽在廂房裏守著,等著回事。衛臨瀟就讓她請進了正屋裏。等她一一處理了,也便到了黃昏,就又去大夫人院裏看了看。陪著她用了晚膳,坐著同幾位弟弟妹妹們一起略說了會兒話,就回了徐呤院。

幼楠便讓人端了熱水進淨房,洗了澡,又忙了一天,也著實累了,衛臨瀟就進了內屋睡了。

這是她至婚後第一次睡在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院子裏。

夜尚未深,因為窗子盡開,微風透過窗紗吹進來,又湃了些冰,倒不覺得熱。

月牙初上,蟲蛩時鳴,滿室清輝。

不知張掖怎樣了?過兩天,聽荷便被接回府裏了。

衛臨瀟側身躺在**,這一個多月來,日日得他相伴,一時離了,竟覺得有些空慌。又想著臨塵的婚事,慢慢就睡了過去。

如此忙忙碌碌過了十日,大夫人身體並不見好,一直懨懨的。那日沒什麽事,衛臨瀟就帶了惜竹和幼楠在衛府護衛的護送下,回了趟張府。

先是去了老夫人院裏請了安,老夫人笑問了些世子婚姻準備的事情,便讓衛臨瀟回了晴川院。說是忙了這些天,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快回去好好歇著。

衛臨瀟想著老夫人體恤,便笑著辭了,回了晴川院,沈媽媽聽說衛臨瀟回府,早在院門口候著了。

見了衛臨瀟在惜竹和幼楠的陪同下款款而來,忙迎了上去:“這麽多年,沒離過您身邊這麽些天,真是天天心裏惦記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操那麽多心。”衛臨瀟邊走邊笑,進了屋,發現窗明幾淨,一切都和她走時沒有什麽變化。

晴川院中老樹榜枝,本就蔥鬱,在這盛夏之時,倒顯幽靜,十分清涼。

等坐下,衛臨瀟就問起張掖這些天飲食是否正常,哪個丫鬟服侍的事情,閑聊了幾句,衛臨瀟就問:“崔姨娘也接回府裏幾日了吧?也不知道她對按排的住處是否滿意,要是有什麽,她提了,媽媽盡管按她的意思按排去。”

聽荷本姓崔,衛臨瀟問的便是她了。

本也就是想起來隨口一說,卻見沈媽媽欲言雙止,臉色便不大好,衛臨瀟忙問:“可是有什麽事?”

沈媽媽思量一番,方答道:“也沒什麽,隻是按接回府裏那日,二爺問了,就說西北角那處屋子偏陰濕了些,小公子在那裏住著不好,剛好後花園裏有處小院子一直閑置著,就讓我去跟大少奶奶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可以讓崔姨娘搬到那裏去住。我想著二爺既發了話,少不得是要去問一聲的,可哪有姨娘不同自己的爺住一個院子單住的理呢,大少奶奶當家,想必是不會答應的。誰知我第二天去大少奶奶處把二爺的意思一說,大少奶奶想了片刻就答應了。還親自按排人去把那處小院子打掃了一下,崔姨娘在我們這邊住滿三日,就帶著小公子搬了過去。”

西北角那處小院子麵南坐北,通風極好,也是晴川院惟一陽光極為充沛的地方,怎麽會濕氣太重?不知道張掖是怎麽想的,不過,搬走也好,眼不見則心不煩,她樂得清靜。

倒是大少奶奶的心思值得揣摸。

按理,以龐玉清那樣九曲十八彎的慎密心思,沒有為一個提不上的姨娘作主的道理,何況衛臨瀟要是小心眼的人,她這番舉措,生生得罪了她,給一個在外住了幾年才被接回府的姨娘一處單獨院子,那是怎樣的臉麵?不要說她不得寵,就是得寵的,也沒這待遇。何況衛臨瀟不在府裏,沒有她的同意,龐玉清就這樣自拿主議辦了,未免托大了些。

衛臨瀟想了片刻,也就笑了,叫惜竹把她陪嫁的一支陽綠的鑲金碧玉釵拿出來,給大少奶奶送去:“……就說大少奶奶能如此照顧崔姨娘和二爺的孩子,我心裏十分感激她。這一段我不在府裏,為著晴川院的事,讓她費心了。”

幾人皆奇怪,衛臨瀟也不解釋,隻讓惜竹按她說的辦去就是了。

龐玉清此舉,可謂可進可退。一是賣了張掖的麵子,二是聽荷得了臉麵,也不必同她同居一院低聲下氣,自會感激這位當家的大少奶奶。三則,龐玉清賭她衛臨瀟也不是小氣之人,必能想明白她的苦心,也會感激她這番行事。不用自己動手,就把一個燙手山芋扔到了眼界之外。因她不在府裏,沒有人會說她存心善妒,容不下人。

別的她不管,龐玉清的確算是幫了她的忙,雖然聽荷就住在這院裏,她也無所謂,可搬出去自然更好,誰也不願意自己身邊整日有一個注定無法喜歡的人在身邊鬧心。

這份情,她承了,因此讓惜竹給龐主清送個東西,也讓龐主清知道她的意思。

惜竹找了碧玉瑣金釵出來,就帶著個小丫鬟一起去了大少奶奶的靜思院。沈媽媽便問起衛臨瀟侯府裏的事情,衛臨瀟也便摘些緊要的說了,世子大婚,沈媽媽倒是真心為他高興的。何況娶的又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倒是聽說大夫人身體有恙,沈媽媽黯然,不禁唏噓。

大夫人也才四十出頭的年齡,以前那麽個看則溫和,實則行事曆害的性子,如今竟然就病成了那樣,她們,可不都老了?

又問了是什麽病。衛臨瀟便道:“太醫也說不上什麽病,隻說是夫人思慮過度罷了,要好好養著,不能有什麽煩心的事。也吃著藥,隻是一直時好時壞的。”

沈媽媽也隻是歎氣,心中卻想,看著榮華富貴了一生,實在這些年,大夫人過的也未必就快樂吧。

衛臨瀟卻覺得大夫人應該就是後世裏所說的冠心病類的心血管疾病,可她不懂醫,也不好亂說,就算是知道是這個病,她也不知道如何醫治。突然便想起葡萄酒對這病有些好處,可這會兒哪裏有什麽葡萄酒呢?

衛臨瀟就問沈媽媽:“我記得我們後花園裏原是有些葡萄的,您等七八月熟了時,記得幫我摘些回來,搗碎了釀著,我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那東西好象對心痛的病,有些益處的。”

這個沈媽媽倒沒聽說過,但衛臨瀟的話她一向信的,便應了下來。

這邊正說著話,就聽素妗打了紗簾進了屋,朝著衛臨瀟盈盈一拜,脆聲道:“二少奶奶,崔姨娘聽說您回府,帶著小公子過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