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恬一臉詫異,她們能有什麽事找他幫忙?

見他露出一臉的不信來,龐玉清也不急,笑著給他倒了杯涼茶,這才道:“管著我陪嫁鋪子上生意的管事,近來在八角胡同那裏給我租了間鋪子,我午後無事,跑去和你二嫂聊天,討了她的主義,你二嫂說那邊住的都是京中貴族,想來做裝飾用的東西生意不錯,我覺得在理,可我們又不大懂這些,就想到了來找你幫忙。”

張恬心想,我又不懂生意的事,找我有什麽用?可這話又不能直說,隻好笑道:“大嫂真是看得起我,我就是有心給大嫂幫忙,可又沒做過,若是把大嫂的生意搞砸了,叫我哪裏賠去,再則,大嫂知道我是個沒錢的,想投錢也沒有呀。”

龐玉清含笑不語,隻往他屋裏淡淡的掃了一眼,張恬一瞧,倒明白了些:“大嫂是想從我這裏拿點東西去鋪子裏撐門麵吧?這個好說,大嫂一向照顧我的,你自己隨便挑些去就是了。”

龐玉清聽這話,自是滿意,卻開口道:“東西我自然是要拿的,不過我也不白拿你的,到時候該給多少銀子,給你多少銀子就是了。隻是我找你可不單是為了要東西。”

“那還有什麽?大嫂有什麽話單說無妨,我們自家人,不必那麽客氣,隻要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龐玉清便正色道:“說起來三弟也快成家了,男人成了家,就要考慮養活妻兒的事,雖說家裏有份例,娘又疼你,自然少不了你的,可沒個自己的進項,以後我們未來的三弟妹看著也不是個事,照我說,你也該好好想想這些事了。”

張恬聽她說出這番話,臉就有些紅紅的,囁嚅道:“大嫂提這個做什麽。”

龐玉清一笑,她雖生的嬌俏嫵媚,卻一慣嘴利,見張恬臉紅,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又不是閨中小姐,說說親事臉紅什麽?再說娘最近不是一直……算了,不說這件事,就說我要找你的事吧……”

龐玉清在那裏一邊說,衛臨瀟一邊打量著張恬,見她聽了龐玉清提到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就被掩了過去,難道張恬不願意與清初的婚事?可那日她和清初來天工院裏喝茶,明明看著兩人也挺好的呀?

她這邊正想著,那聽龐玉清也在繼續說著:“……我是女眷,拋頭露麵的事做不了,可我原來鋪子裏的掌櫃,又是做脂粉生意的,裝飾用的東西他們也不懂,你原是打小就在京中各個有頭有臉的高官貴胄人家跑慣了的,所以我想著,不如我們叔嫂兩合作,你負責進貨的事情,我負責出本錢出人,有盈利了,我們均分,你覺得怎樣?”

張恬每為錢愁,聽了龐玉清的打算,眼前倒是一亮:“大嫂這主義好,看看貨色,我倒是在行,不過不要提什麽均分的話了,我不過跑跑腿的事,哪能讓大嫂吃虧呢?”

龐玉清一聽,笑了,眼睛都亮了還說什麽不要銀子呢:“什麽吃虧不吃虧的,你是我們正經兄弟,再親不過的一家人。難道不叫我吃虧就叫你白忙了?你隻要應下來就行,其它的事情都由我來。還有你這屋裏的,你覺得有什麽可以放鋪子裏賣的,你且給我列出單子來,等我鋪子裝典好了,就搬過去,賣了的銀子,一樣也給你一半。”

言語利落幹脆。

張恬本就不是扭捏的人,聽了這話就回到:“成,聽大嫂的。”

龐玉清見三言兩語就定下來一樁大事,心裏高興,吖了口茶,也就放鬆下來:“那你最近得空,就去外麵轉轉,看看哪裏進貨,進些什麽貨,再算算大概要多少本錢,我先準備著。”

張恬應了,卻突然想起件事來,撇下二人,走到東牆的一個博古架前,抽開了一個小抽屜,拿出兩個錦帕包好的東西來,又在椅子上坐下,把錦帕放在幾子上打開,一個錦帕裏一對用浮雕手法雕著鳳舞祥雲的碧玉鐲子,青碧透亮,在黃昏的夕陽光照耀下,顯得流光溢彩的。另一個裏麵卻是一對同樣用浮雕手法雕著鬆竹紋的羊脂白玉鐲子,油光透潤,亦是極品。

“聽說大哥中秋團圓節那會兒剛好要回京敘職,這兩對鐲子,是我雕了給大嫂和二嫂的禮物,這對翡翠是給大嫂的,這對羊脂玉的是給二嫂的,本想中秋時讓兩位哥哥送給兩位嫂子的,今天趕巧,就給你們了,兩位嫂子看看,要是不喜歡,我再準備別的。”

哪有不喜歡的?何況看人送東西,送的也對,翡翠適合龐玉清,而羊脂玉潤,也正適合衛臨瀟。

龐玉清愛不釋手,拿著那對翡翠鐲子仔細觀摩著,衛臨瀟笑道:“讓三弟費心了,我很喜歡。隻是這鐲子,送給娘正正好。我看還是送給娘吧。”

“二嫂喜歡就拿著,給娘的我一早準備好了。”

衛臨瀟不再客氣,也就收下了。

倆人辦成了事,又收了禮,見時候不早,日已西斜,也就辭別張恬,相攜著一起去了老夫人院裏。

老夫人見了那對鐲子也是讚賞不已,又見自已的兩個兒媳和那不成器的三兒子相處甚好,更是十分高興。倆人哄著老夫人說笑,天黑時分,就聽翡文來稟報,說是老爺回府了。衛臨瀟嫁過來一個多月,統共沒見過她那位內閣大學士的老公公幾麵,聽了翡文的話,忙跟著龐玉清一起站了起來,扶著老夫人下了炕,去遊廊下迎接公公。

就見張老大人穿著件棗紅的朝服進了院,身後跟著小廝,看見兩個兒媳跟在老夫人身後立著,也隻淡淡的掃了眼,略點了下頭,自進了屋。

等他從淨房洗了手臉,解下朝冠換民便服出來,在椅子上坐了,衛臨瀟親奉了杯茶上去,這才同龐玉清依著老夫人左右坐下。

老夫人就對著張斂問:“濟舟可回是跟您一起回來的?”

張斂點了點頭,兩眼卻看向衛臨瀟,臉色威嚴,語氣也很淡然:“侯府那邊還好吧?衛世子與公主的婚事,忙的怎麽樣了?”

衛臨瀟見問,恭敬的答道:“還好,父親讓我代向您問好呢,婚禮的事都如期在辦,大致上都按排好了,隻是還有些瑣碎的要慢慢準備著。”

張老大人便又點了點頭,淡淡的掃了衛臨瀟一眼,默了片刻才道:“若侯府裏沒什麽事,最近你就在家裏多陪陪你娘吧,我見你娘近來精神有些不大好,你嫂子又忙,也顧不上,你也盡些孝心。”

老夫人哪裏精神不見好了?明明他回來之前,婆媳三人還相聚甚歡。這時候突然叫她不去侯府?衛臨瀟心中大驚,可是出了什麽事?

她的這位公公,可是聖上最信任的心腹之人,莫非是聖上那邊透露了什麽意思出來?張斂本就是為聖上出謀劃策之人,衛臨瀟想到此處,更是惶恐不安,可麵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慌亂來,依舊鎮而恭敬的應了聲:“是,兒媳知道了。”

突然不讓衛臨瀟去定遠侯府,就是老夫人和龐玉清聽了,都覺得不解。

張斂在家中素來話少,更是難得與兒媳們說話,龐玉清自覺自己也算得寵的,公公都甚少給她好臉色過,更不要說突然管起兒媳的日常回娘家的事情了。

何況衛侯府的情況,公公又不是不知道,衛臨瀟是長姐,趙國夫人新近身體又差在太差……

龐玉清如此思量,不免拿眼去瞧衛臨瀟,卻見她一副風輕雲淡好似與已無關的樣子,心裏雖鬆了口氣,卻到底覺得怪怪的。

老夫人便有些歉疚的看了衛臨瀟一眼,見她麵色無恙,這才放了些心。

倒是張斂說了話,隻端著茶杯喝,再無一點表示,仿佛他剛說過的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衛臨瀟麵上雖沒什麽,心中卻大急,她才從衛府裏回來不過半日時間,難道真有什麽風吹草動的事不成?

就盼著早些晚膳,好回院裏讓沈媽媽派人去找書墨打聽一下,再不濟,也許張掖那裏能套些什麽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