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複出

隨著臧霸、呂虔等將接連不斷的遣軍增援廣陵防守後,青徐各州郡間已是無比空虛,漢將陸遜、副將丁奉卻早在一月以前便奉關平之領,攜萬餘海軍從沿海**,神不知鬼不覺般登陸東萊郡的成山港。

漢海軍一路沿青州腹地進軍,短短間東萊、北海等郡縣陷落,隨後,陸遜又組織部眾迅速攻克琅邪郡、東海郡,並向下邳郡急速攻去,意與關平部的漢軍主力裏應外合。

一時之間,漢軍席卷青徐諸郡。

……

這則消息頓時猶如重錘般錘在了魏國上下的心口上。

青徐的淪陷,已是標誌著淮河防線成為了過去式。

而就在收到陸遜得手的消息後,漢大將軍關平立即發動了全麵進攻,再強大的攻勢下,魏軍卻隨著青徐被襲,後方不穩的情況下導致軍心不穩,隨而連連敗退,縱然大司馬曹休竭力彈壓,亦是止不住恐慌的情緒。

畢竟,淮南一線參戰的魏軍士卒大都是青徐二州以及中原人士,他們的家眷身處後方,如今腹地有危,又豈能在爆發出強悍的戰力呢?

一時間,漢軍接連攻克皖口、濡須塢等重鎮,兵鋒直指合肥、廬江等地。

另一麵,由於關平部與陸遜所部的前後夾擊下,廣陵失守已成定局。

戰局發展至此,大司馬曹休隻得調令諸將收縮防線至壽春、汝南一地,背靠許都再度征召軍士意欲與漢軍決一死戰。

隻不過。

此時更遭的情況忽然發生了。

由於關平曾經兩次兵臨比水、許都以及汝南一線,於當地大肆打擊豪強,分田地,解放佃戶等積累民望的舉措,又隨著這數載來曹魏維護諸豪強的政策,在民心的爭奪上已是落了下風。

數年來,關平時常暗遣暗衛潛入各郡縣煽動民眾起兵,已經是讓曹魏各地亂做一團,一發不可收拾!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魏軍無休止的平叛屠城。

淮南、豫州以南等郡縣的民眾已經是與魏國結下了血海深仇。

現在伴隨著漢軍攻入了淮南腹地中,曹魏治下再度叛軍四起,紛紛起義攻破縣城以響應漢軍的進攻。

陡然間,曹魏外有強敵,內有變故橫生,兵力分配上已是捉襟見肘。

大司馬曹休亦是忙得焦頭爛額,一麵要忙活著構造抵禦漢軍的防線,另一麵卻也要防範腹地叛亂的叛軍,無暇顧及之下,他隻得無奈修書一封於都城洛陽? 請求增派援軍。

洛陽。

中原? 青徐等地生變的消息已是傳遍城內,原本便士氣低落的全城民眾此刻更是陷入了戰爭的陰霾中? 已經有不少士族? 百姓在開始暗暗思忖著:“難道大魏的統治當真到頭了?”

“大漢要迎來第三次的中興?”

諸人都陷入了自我懷疑中,實在是漢軍的戰力反而表現得愈發之強? 更切實了天命所歸般。

皇宮。

天子曹叡坐於明堂,查閱著曹休遣人送回的戰報時? 臉色亦是不自覺的微變? 眼看著字裏行間的請求,他都不由能夠感受到東南一線戰事的危急性。

看罷,曹叡強行迫使自己鎮定下來,隨即麵對諸將沉聲道:“諸卿? 想必如今東南戰事你等都已有所耳聞? 隻是不知誰願遣一軍前往援助大司馬抵禦強敵,護我大魏疆土?”

一席高喝,階下頓時寂靜無聲,無人領命!

諸臣都心知敵軍主將乃是關平時,心下都不自覺間露出畏懼之色? 誰還敢臨危受命?

大魏陷入如此危難時刻,卻見竟無人站出時? 天子曹叡渾身屹立而起,拳掌緊握? 青筋暴起,陰沉道:“難道值此危難之際? 我大魏竟連抵禦外敵的人都沒有嗎?”

一記怒吼? 卻又充分著數分淒涼。

他沒想到自己坐擁半壁江山? 臨到頭來卻連一敢戰的將軍都無法找到。

他有些心寒又有些回憶過往。

“遙想當年,祖父、父親執政時麾下是多麽的人才濟濟,現朕麾下竟連抵禦弱蜀的人都沒有。”

一時,曹叡腦海裏不由浮現出總總場麵,越想越覺得可悲。

實際上,這數載來魏國凋零的大將都太過多矣,反而讓外將二代都還沒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

張遼、徐晃病逝,甚至連大將軍曹仁也在征伐荊襄一役受重創以後而不治身亡!

連曹仁手握重兵都被關平反敗為勝,何人還敢觸及鋒芒?

“砰!”

下一秒,曹叡負氣衝衝的踏門離去。

群臣依舊不聞所動,隨後各自散去。

從這一刻開始,諸臣心底都已萌生退路,思索大魏是否還值得效忠?

待諸人離開時,一側的輔政大臣陳群才悄然的緊跟隨後,向天子曹叡離開的方向追逐。

禦書房。

天子曹叡剛坐下,一想到朝堂上的場景便氣不打一處來,一瞬間便將禦案上的各奏疏推倒,灑落一地。

正當他無處發泄時,忽然宦者急忙進殿拱手稟告著:“啟稟陛下。陳尚書請見,他言已有合適人選領軍增援,有其出馬必能與漢將關平抗衡,甚至……反撲荊州軍也猶未可知!”

耳聞著陳群似有對策,曹叡本想直言不見的話語忽然收住,遂連忙高聲道:“宣!”

待宦者離去,他麵上才轉憂為喜,露著絲絲期待之色。

他想看看,陳群究竟想推舉何人?

焦急的等待間,陳群在宦者的引領徐徐入內,隨即連忙作揖道:“臣參見陛下!”

“陳卿免禮。”說罷,曹叡便揮手示意陳群落座,隨後連忙相問著:“聽聞卿已有合適的增援人選,不知所推何人?”

瞧著天子一臉的急不可耐以及期待之色,陳群也不怠慢,而是凸顯鄭重的回道:“臣推舉陛下的親叔父任城王。”

“陳群,汝何意?”

隻是原本還一臉期待的曹叡聽聞此話,頓時便怒發衝冠,隨即怒視陳群怒喝著。

任城王是誰?

正是當年雄震幽燕,威名響徹塞胡的鄢陵侯曹彰。

自從魏王曹操病逝,曹丕繼位以後,便明升暗降封曹彰為任城王,幽禁於都城洛陽,禁止其人身自由,以免威脅自己。

而曹彰被幽禁至今也已有七載。

若他心懷敵意,在掌握軍權後忽然入京爭奪王位,豈不是自作自受?

曹叡絲毫不敢賭。

因為,曹彰曾經在軍中擁有絕對的軍威,雖然如今已經被圈禁數載,但難保他不能再度號召舊部。

故此,曹叡此刻更是義憤填膺。

瞧著曹叡一臉的怒意,陳群瞬間起身跪伏拱手道:“陛下。如今蜀軍攻勢連連,席卷青徐二州,若不能短時間內平定許都以南的叛亂,然後阻止蜀軍的攻勢,到那時我軍局麵危也!”

“任城王久經戰陣,統禦能力縱然相比大將軍、大司馬都絲毫不遜,若能啟用之,則四方叛亂旦夕可平!”

說到這,陳群瞟其臉上怒意稍有緩解,遂才繼續解釋著:“而任城王心憂大魏局勢,如今大魏正處風雨飄搖之際,他豈會不故大局入京謀反,此舉難道不是將先王嘔心瀝血所奪來的基業敗掉?”

“臣擔保,任城王一定會以大局為重,還請陛下勿憂!”

一時間,為了說服曹叡,陳群嚴聲請求道。

“汝先退去吧,此事容朕思慮一番。”

雖然現在他心底已經被微微說服,但此事太過重大,令他不得不慎重。

“臣告退。”

陳群領命,徐徐退離禦書房。

……

皇宮城北的一處幽寂別院裏,此時一位身著勁裝,約莫已接近四旬的中年。

身材威風凜凜,將近八尺的身軀手持著戰刀正在演武場上習練著武藝。

揮刀武動一陣,他不由停卻下來,目視磚瓦外麵的宮城,眼神裏透著絲絲悲戚,喃喃細語道:“難道被幽禁老死於此,就是我曹彰後半生的命運嗎?”

“大魏如今的國運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