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這年頭未婚女性在手上戴一枚戒指已經不足為奇, 餘曼的戒指隻有在晚上才摘下來, 班裏的同學都見過, 但誰也沒想過她已婚。

直到某天, 班長在收表的時候, 無意間瞥見“已婚”兩字, 瞬間蒙了。

“你結婚了?”

雖然, 現在本科生都能結婚,但是,餘曼平時看上去, 真的不像個已婚人士。

“額,很奇怪嗎?”

她撓撓頭,不懂班長在驚訝什麽, 班裏不止她一個啊。

“沒、沒有, 就是覺得不太像。”

其他女生平時聊天都會有意無意的說說男朋友,隻有她, 從來不說這些, 大家一直以為她單身。

“哦, 好吧。”

餘曼笑了笑, 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可之後幾天, 大家就開始打聽她丈夫是何許人也。

“他還在念書?”

現在畢業結婚的情侶很多,本科畢業後繼續讀研的也很多,這樣想也是人之常情。

“他工作好多年了。”

“是本地人?”

“嗯。”

大家圍著她, 你一言我一句, 變著法的打聽關於傅先生的一切,餘曼盡量避重就輕,沒泄露多少和少爺身份相關的事。

“有時間約你先生一起出來吃頓飯唄,之前班裏聚會,你竟然都沒帶家屬來。”

“額,他經常加班,可能找不到時間。”

她暫時不想讓少爺出現,他那張臉太有殺傷力了,而且他每次出場舉手投足間都是在炫富。

“這樣啊。”

幾位女同學麵露失望,但沒有咄咄逼人的纏著她,餘曼抿著嘴無奈的聳聳肩,悄悄在心裏鬆了口氣,這事也暫時先告一段落。

這件事她沒和少爺說,以她對那個男人的了解,他真可能在下次班裏聚會的時候跑來露個臉。

不知道是大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還是傅家那邊對傅詩雨的關心太少,直到她快臨盆的時候,母親才找上門。

看見女兒隆起的肚子,傅媽媽的心態崩了,顧不上其他,先開口逼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看著抓狂的母親,她扯了扯嘴角冷漠的把對方的手撥開,卻不想徹底激怒了她,把控女兒人生二十多年的女人,哪受得了這種奚落,抬手就往她臉上打去。

傅詩雨一下子摔到沙發上,肚子在沙發邊撞了一下,小臉瞬間白得不見血色。

餘曼接到消息後,急忙往醫院趕,到的時候手術室外站滿了人,少爺在電話裏沒敢說太多,但她不是傻子,能猜得到。

一看見那個站在牆邊不吱聲的婦人,就氣得想過去和她理論,傅卿言急忙把她攔住。

“我媽已經教育過她了,你先冷靜一下,等詩雨從裏麵出來再說。”

“情況怎麽樣?傷的重不重?”

“早產了,情況不太好。”

說完,他伸手抱了抱麵前六神無主的女人,“別慌,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周深從來了醫院,就一直沒說過話,傅卿言不敢想象,如果躺在病**的人是餘曼,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眾人站在手術室外,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重,默默地在心裏為傅詩雨加油,時間滴答滴答的走過去,終於…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

“醫生,她怎麽樣了?”

看著周圍激動的病人家屬,醫生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冷靜,“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孩子也平安。不過,這次早產給孕婦的身體帶來了一定損傷,如果不好好調養,將來可能會影響到生育的能力。”

大家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似的,一上一下的,不過,對他們來說,傅詩雨和孩子都平安,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至於將來的事,可以先不考慮。

醫護人員把病人和孩子送出來,大家跟著往病房走,傅夫人手疾眼快的攔住傅詩雨的親生母親。

“你…最近就不要過來了,我想,那個孩子暫時也不希望看見你,別把局麵弄得太難看了。”

“我……”

二夫人想說什麽,卻被身邊的丈夫拽了一把,隻能不情願的把話咽回去。

因為第二天還有課,餘曼沒能堅持到傅詩雨醒來,就被少爺帶回了家,周深一直坐在病床旁邊自責、懺悔。

“是我不好,我該陪著你的,如果我當時在場,你就不用經曆這麽大的危險了。等你出院,我們就結婚吧,我、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隻是以前沒發現而已。我保證會對你和孩子好,永遠不背叛家庭,不會再讓你被他們欺負。”

傅詩雨睜眼前剛好聽到這句話,她艱難的轉頭看著坐在床邊紅著眼的男人,用力張開嘴虛弱的吐出幾個字。

“周深,孩子呢?”

“孩子在保溫箱裏。”

“我、我想看看他。”

“明天好不好,明天我把他抱過來給你看,你身上有傷不能動,他還在睡覺,你讓他再睡一會兒。”

“孩子真的沒事嗎?”

“孩子沒有事,你放心。等明天我就把他抱過來讓你看看。”

他握了握傅詩雨那隻冰冷的手,希望她信自己一次,她張張嘴輕聲吐出一個字,“好!”

其實晚上也是可以抱孩子的,但他還不敢抱,害怕傷著那個小家夥,她現在身上有刀口,也不方便活動,隻能等明天母親來了,讓她幫忙把孩子抱過來。

“周深,孩子像你還是像我?”

聽到這話,原本淚眼婆娑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哭笑不得的說。

“現在還看不出來,得過些日子才知道,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

“肚子疼,是剖腹產吧?”

她到醫院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失去意識了,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順產。

“嗯。”

“那我以後,是不是沒辦法穿比基尼了。”

懷孕的時候,她不管多懶都要做適量的運動,吃的東西都由周老夫人決定,為得就是順利生產不開刀,沒成想還是開了刀。

不過,她現在特別慶幸當初自己那麽聽話,不然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都不好說。

“你想穿就穿,沒人說你什麽。”

她彎了彎唇,不敢用力笑,怕扯到傷口。

“周深,我不會和你結婚的。等我出院了,我就把那套別墅賣掉,和傅家脫離關係,好好把孩子養大。”

要是以前聽到那第一句話,他肯定要氣得和她爭一爭,但今天他真沒這個力氣,隻是握著她逐漸回暖的手,不慌不忙的說。

“那我等你,等你什麽時候想結婚了,我再娶你。”

“那我要是一輩子不結婚呢?”

“我就等你一輩子。”

在手術室外的幾個小時,他的心一直跳的很快,他不敢和人說話,害怕自己的情緒會瞬間崩潰,害怕驚擾到不可能被打擾的醫護人員,害怕她醒不過來了。

餘曼回家後,狀態也一直沒緩過來,少爺記著她還沒吃東西,大晚上的叫了外賣。

“等你明天下課了,再去醫院看她,別慌,沒事的。”

她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過了好久才開口。

“有些人,真的不配成為父母。”

他的父親,傅詩雨的母親,都是不把孩子當孩子的人。

為人父母明明是一件最神聖、最嚴謹的事,可偏偏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連個證都不用考。

傅卿言看著她這樣,心裏有點擔憂,抬手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別想了,都過去了。上去洗把臉,一會兒準備吃飯,我給你叫了份麻辣燙和雞爪,你前陣子不是一直想吃嗎,吃飽了就好好休息。”

今天在手術室外,他也一直備受煎熬,但他不能露出任何害怕和懷疑,不能增加周圍人心裏的恐懼,如今看著妹妹平安的從手術室裏出來,心裏的害怕和不安才慢慢淡去。

“如果她媽媽繼續纏著她怎麽辦?詩雨躲了那麽久,還是沒躲過去。”

“你放心,傅家的事是我媽做主,經過這次的事,詩雨怕是要徹底和他們斷絕關係,我會幫她的,沒有傅家,她照樣會過得很好。”

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如果今天不是在醫院,而是在傅家,她很可能就動手打人了。說起來,他十八歲之前,母親還是很關心他的,等他到了十八歲,沒怎麽管過他了,似乎是讓他自己獨立。

“而且,周家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不管怎麽說那個孩子也有周家的一份,我二嬸做出那種事,真的太不像話了。”

他甚至覺得,二嬸這次很可能會被人從二夫人的位置上拽下來,二叔在外麵不僅有女人,還有私生子,如果這次大家都不善罷甘休,他會毫不留情的舍掉自己的妻子,以平眾怨。

“希望周伯母,以後能對詩雨好一點,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麵兒上。”

傅卿言歎了口氣,心想:我也希望是這樣。隻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會不會出來搶孩子,那畢竟是周深的第一個孩子,周家的長孫。

經曆了今天這些事,倆人不可避免的對“生孩子”這個詞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尤其是傅卿言,他不想看見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樣子。

至於餘曼,她更多擔心自己沒辦法成為一個好媽媽,害怕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也有些害怕少爺把孩子教壞了,傅卿言2.0聽上去就挺嚇人的。

至於傅家,郎書蕾陪丈夫回到家沒多久,就衝弟媳發難了。

“再詩雨說想見你之前,你最好不要主動出現在她麵前,更不要對孩子動什麽歪腦筋,如果她們母子再出一點事,你這個二夫人也就別想再當下去了。”

“你……”

這麽多年,她一直被大嫂壓製,就是因為她沒有兒子,所以不甘心,沒成想現在竟然被人這樣威脅,二夫人的臉瞬間扭曲了。

“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話?那你大可試試,如果連你的女兒都不要你了,你這個身無半點長出的中年女人,憑什麽在我們傅家混吃混喝!如果我記得沒錯,二弟養在外麵的那個女人,不僅比你年輕懂事,她還生了兩個孩子!”

“……”

她的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二夫人心口。可郎書蕾對這個女人同情不起來,她是怎麽嫁到傅家來的,老一輩人都清楚,明知丈夫是個花心的,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會成為最後一個。

生下孩子之後,對女兒百般挑剔,當丈夫在外有了私生子後,更是把全部的憤恨都發泄到自己孩子身上。大家都不是瞎子,她這麽為難自己女兒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記住我的話,要想守住你現在的位置,你就老實一點。你的丈夫也不過是靠著家族才有現在的地位,即使和他離婚,你也別想分到任何財產。”

丟下這句話,她拉開門出去,原本怨毒的婦人瞬間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好像老了幾十歲一樣。

回了房間,郎書蕾看見丈夫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抽走他手裏東西。

“我知道你不喜歡餘曼那張臉,但是兒子已經娶了她了,以後你要是敢當著外人的麵兒為難他,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啪的一聲把報紙扔回男人懷裏,“你今晚睡別的房間,別留在臥室礙我的眼,滾!”

在外說一不二的男人,在她麵前卻不敢說個不字,隻能憋屈的把報紙捏成團,惡狠狠的砸在地上,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