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要在茫茫人海中偶遇一個熟人, 說起來也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餘曼被失控的芸豆拽到肖元哲身邊的時候, 她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餘小姐?”

小半年沒見麵, 他還和從前一樣, 臉色帶著溫暖和煦的笑容, 她垂眸瞥了眼圍著白色薩摩耶打轉的芸豆, 心想:等少爺回來,就帶你去做絕育!

“肖…肖律師,好巧啊。”

年前, 少爺幫她接了一通肖律師的電話,打那之後肖律師再沒有聯係過她。她猜到少爺那張不饒人的嘴肯定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可她沒勇氣打電話回去解釋。

她不是個貪心的人, 不需要也不敢要更多人的喜歡。既然沒可能, 就想早些讓對方死心,所以這幾個月她也沒有聯係過肖元哲。

“我今天來幫我姐姐遛狗。”

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兩隻狗狗身上, 餘曼咬著牙拽緊韁繩, 生怕芸豆闖出大禍。

“你複習的怎麽樣了?”

“還、還可以, 你呢, 最近怎麽樣?”

既然見了麵, 自然做不到裝聾作啞, 她扯著嘴角努力忽視自己對他的愧疚,裝作大方的詢問他的近況。

“還是老樣子,你真的想學法律?”

她眼裏的愧疚和不安過於濃厚, 讓人忽視不了, 他心裏微微發苦,麵上依然從容不迫,不自覺的將話題轉向容易控製的方向上去。

“嗯!我、我想當律師。”

“那…你以後是不是可以叫我一聲師兄?”

“咱們不是一個學校的吧?”

倒是沒想到她這麽耿直,肖元哲麵上一怔隨即低頭笑出了聲,等她反應過來,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最近學傻了,你別介意啊。”

“不介意,其實、其實你說的也沒錯,咱們確實不是一個學校。”

見他還在笑,餘曼擰著眉想跺腳,為什麽她完全get不到笑點呢?

“肖、肖律師……”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反正將來你也是要當律師的人,總不能以後見麵,都這麽客氣吧。”

一想到他說的那個畫麵,她還真覺得別扭。

“肖…算了,我還是叫你師兄吧。”

認識這麽久,她幾乎沒叫過他的全名,直接喊名字顯得過於正式和疏離,想來想去,發現師兄這個稱呼倒是朗朗上口。

“沒想到,我畢業這麽些年,又多了個師妹,不錯不錯。”

經過這幾句玩笑話,倆人之間的氛圍倒是少了幾分尷尬,多了些溫馨和熟稔。

“當律師很辛苦,你要堅持住!”

年前他打電話給餘曼,想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決定考法學,沒成想接電話的是個男人。

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他卻一下子猜中了對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身上的秘密,從那之後便不敢再聯係她,害怕打破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

“我在努力堅持,最近背書背的掉頭發了,打算過些天買腦白金回來補補。”

“多吃點核桃吧,說不定有用,我們念書那會兒每到複習的時候,都會揣著核桃去圖書館。”

“……你、你在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我們一室友剛好家裏是種核桃的,每到期末他就給我們發核桃。”

盯著他的表情看了一會兒,終於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餘曼拽著繩子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

“那、那我晚上回去在網上買點核桃?”

倆人在小公園裏聊了會兒天就各回各家了,卻把中斷幾個月的交情連上了,當晚肖元哲這個前輩,給她找了許多複習資料說第二天送過來,把餘曼感動的差點對著手機行大禮。

在決定考研以前,法學是她的知識盲區,即使有去年的考試綱要,也完全是瞎子過河的狀態,現在有前輩指點迷津自然能少走些彎路。

五一的時候,少爺終於回來了,餘曼不想去接機的,畢竟又不是登基,不至於那麽興師動眾。可架不住周老板熱心腸,直接把她拽上車了。

“鰻魚,傅卿言要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坐在後座的女人,壓住想翻白眼的心情,冷眼看著窗外不想吱聲。

“你啞巴啦?”

“沒有!你好好開車行不行!我在家看書看的好好地,你非把我拽出來做什麽?”

在她和傅卿言之間,周深和傅詩雨完美的印證了那句老話:皇上不急,太監急。

昨天少爺打電話的時候,都沒要求她來機場接人,今天周老板就殺上門,不由分說把她弄上車。

“老子不是為了你們好嗎?你這人怎麽跟白眼狼一樣!”

說真的,他現在什麽都不想了,不在乎餘曼的家世,也不在乎傅家的想法,就希望這倆人抓緊時間把手續辦了。

傅卿言一天不安定下來,他們這幾個兄弟,就沒有一天的安穩日子,尤其是他和傅詩雨。

瞥了眼前麵怒氣衝衝的司機,她抿著嘴捋了捋碎發,調整好說話的狀態。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和傅少之間,真的不需要這麽多好心人,順其自然不好嗎?”

“好個屁!將來你拍拍屁股跑了,我呢?萬一傅卿言那個王八蛋發瘋,他拉著我同歸於盡怎麽辦。”

自從出了杜希的事,他感覺自己快成傅卿言的半個媽了,總是擔心他發瘋、想不開,現在終於找到人繼承自己的崗位,怎麽可能讓她跑了。

餘曼要是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大概會衝上去搶方向盤和他同歸於盡,她才不想有傅少這種熊兒子呢。

“哪有那麽誇張,他就是脾氣大一點,嘴巴毒一點,性格孤僻一點,而已。”

“……”

他捏著方向盤,茫然的眨眨眼,心想:這些問題摻和在一起,還是小問題嗎?

到機場的時候,航班還沒到,她去自動販賣機買了瓶水,沒喝幾口突然想上廁所,就背著包跑了。

看見周深的時候,傅卿言麵上雖然沒什麽變化,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本以為那個笨蛋會自覺一點的,早知道她這麽蠢,他昨天就要求她來接機了。

“你為什麽一見麵就擺出這個表情?老子欠你錢嘛?”

瞥了眼炸毛的周深,傅卿言拖著箱子默不作聲的往前走,根本不想正眼瞧他,還是傅詩雨夠朋友,走到他身邊停下來,把行李和包全塞給他了。

“幫我拎上車,謝謝!”

“……”

看著這個厚臉皮的女人,周深氣得想踹人,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這輩子要認識這兄妹倆。

“你愣著做什麽,快點走啊,我和他都沒吃飯呢。”

周深被她拽著往外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還有人沒回來,急忙把前麵的人喊住。

“你跑什麽跑,餘曼還在機場呢?”

“嗯?”

兄妹倆轉過來,一臉懷疑的看著他,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她剛才去洗手間了,咱們走了,她怎麽辦?”

話音剛落,他看見那邊低頭走路的女人,激動的踮起腳尖衝她招手,“鰻魚!”

被叫到的女人猛地抬頭,先看見那隻招搖的爪子,接著就是那個站在人群中的男人,不知怎麽得腳下竟挪不開步子了。

“過來啊,你站著幹嘛,不回去了?”

被周深這麽一催,餘曼從見到少爺的驚喜中回神,加快腳步走過去,看著好些天沒見麵的男人,扯著嘴角笑容僵硬的打招呼。

“回來啦。”

“嗯。”

他抿著薄唇,神色看上去比她還冷淡,一時拿不準少爺是什麽意思,她隻好低頭往外走。

周深看著這和想象中不一樣的場景,傻傻的站在原地,還是被傅詩雨拍了一掌才清醒過來。

“臥槽,他們倆是怎麽回事?見麵這麽冷淡的嗎?老子又白費力氣了是不是?”

本以為把鰻魚帶過來接機,能給傅卿言一點啟示,沒成想見麵之後兩個人就像陌生人一樣,別說熱吻,連特麽的手都沒拉一下。

傅詩雨撇撇嘴也是一臉無奈,老實說,她已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摻和那兩個人的事了。

“算了,走吧,別管他們,心累。”

如果他們倆聽到前麵倆人的對話,大概會氣得當場倒地不起。

“最近複習的怎麽樣,等我倒完時差就抽背。”

“單詞已經過完第一遍了,打算再來一遍,專業課的書看了一半,做了好多題。”

“嗯,畢業設計呢?”

“還行,過幾天就能把初稿定下來……”

兩個人一問一答的走出機場,上車後傅詩雨坐在前麵,他們倆坐在後麵,看著身邊疲憊不堪的男人,餘曼心想:今晚給他燉個湯補一補吧。

本想帶這兄妹倆去吃飯,可傅卿言說不餓,周深隻好先把他們小兩口送回家。接機這種事本來是不需要他出場的,都是為了拉近這倆人之間的關係,他才親自來,結果完全沒效果。

“累了吧,你上去洗個澡睡一覺,我去做飯,晚一點叫你。”

進屋剛合上門,就聽見芸豆的叫聲,她扶著箱子想去把狗子打一頓,能不能有點眼色!

“你陪我一起去。”

“我?現在?”

少爺站在玄關處,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餘曼撇撇嘴不情願的點點頭。

本以為他是說的睡覺是另一個意思,沒成想少爺今天說的是字麵意思,看著一沾枕頭就睡著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這一身睡衣是白換了。

等他熟睡後,她輕手輕腳的爬起來,綁好頭發去廚房準備晚飯。

少爺一覺睡到夜裏十二點,下樓的時候還有點不清醒,餘曼抱著芸豆看電視,懷裏的狗子聽到動靜就爬起來,踩著她的胸過去了。

摸著差點被踩平的胸,她氣得想把那條傻狗吊起來打,本來就不夠大,它還敢直接用腳踩。

見她捂著胸口走過來,傅卿言皺了皺眉,不懂這是什麽情況。

“哪裏不舒服?”

“沒有,你餓了嗎?”

她放下手,實在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告狀,總不能說胸被芸豆踩平了吧,說出去都嫌丟人。

“餓了,有吃的嗎?”

“你去洗手,我去給你盛飯。”

知道他坐飛機辛苦了,她也沒做什麽大魚大肉,燉了一盅鴿子湯,做了兩個涼菜,用西瓜、蘋果、雪梨等水果和酸奶一起做了個沙拉,知道他不喜歡酸的,還特意加了點蜂蜜。

“先喝點湯再吃東西。”

見他一上桌就拿筷子,她急忙站起來給少爺盛湯,蹲在桌邊的狗子嗅到了肉的味道,激動的想往上跳,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老實。

喝了小半碗湯,傅卿言覺得舒服多了,這才拿起筷子吃菜。

上桌前沒什麽胃口的男人,竟然吃了兩碗飯才放下筷子,吃著酸奶沙拉的餘曼都有點蒙了。

“夠不夠,沒吃飽的話鍋裏還有。”

“夠了,這個酸嗎?”

發現他看著自己碗裏的酸奶沙拉,她急忙把旁邊的透明玻璃碗推過去。

“加了蜂蜜的,我覺得不酸,你要不要試試?”

他點點頭拿起勺子打算試試,這一試,又是一碗。她發現,少爺出國一趟,飯量大增。

“你在國外,沒吃飯啊?”

“在飛機上沒吃東西,禮物在我箱子裏,一會兒你自己去拿。”

她嚼著脆爽的蘋果丁,心想:少爺又買了啥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