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回學校複試的那天, 餘曼比進考場當天還緊張, 因為不是在周末, 少爺特地請了假陪她過來, 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 便抬手捏了捏她沒什麽肉的臉。
“慌什麽, 初試都過了, 你還怕複試?從概率上來說,初試可比複試難了上百倍。”
“我是怕萬一啊,你說我拚了十個月終於擠進了複賽局, 要是……”
剩下的話,都被他用手指擋回去了,餘曼垂眸看著他用來封住自己嘴唇的手指, 別扭的皺了皺眉頭。
“別說這種話, 學會相信自己,拿出百分百的自信參加麵試, 成績是你自己靠汗水拚出來的, 真金不怕火煉。”
說完, 他拿開豎在她唇畔的手指, 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有些話他不能說, 怕她多想, 但他不打無準備的仗,無論如何她都會安然無恙的通過複試,拿到錄取通知書, 至於是靠她自己, 還是靠“運氣”暫時還說不清。
總之,這次有他在一旁保駕護航,複試絕對沒有萬一的說法。
來複試的人不少,有的是家長陪同、有的是孤身一人、還有的和餘曼一樣是在男朋友的陪同下參與到這件事中。
“我該進去了,你在這裏等一等。”
“嗯,放心去吧,記住我的話,拿出百分百的自信!”
“好!”
突然間,她覺得心裏沒那麽慌了,有他在,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因為她是跨考專業,而且本科專業在學校來說算是熱門專業,老師有些不理解,為什麽本科階段沒有申請保研、為什麽畢業後沒有考原來的專業。
擇校、擇專業其實都是為了擇業而謀劃,大家著實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之前,少爺就說過,老師肯定會問這個問題,當時怕她會在現場想起母親,而致使情緒失控,他還特意幫忙想了些接地氣又不失逼格的理由,可是這一刻,她想說真話。
“我原本…沒有計劃繼續升學,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老家遇到了一對奇怪的夫妻,丈夫不務正業喜歡拿妻子出氣,妻子被路人救下後,卻反咬一口……”
她隻挑了重點來說,尤其是關於自己家的那部分,幾乎是一筆帶過。
“我以前渾渾噩噩不知道餘生該做些什麽,那天之後,我想明白了,就是想讓發生在我媽媽身上的悲劇,少發生幾次。家暴難以避免,但是受害者應當有權借助法律捍衛自己的權益。”
“我,隻是想做一個律法的使者,把屬於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
幾位老師聽完沉默了片刻,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捏著她的資料問道。
“如果,你今天沒有通過我們學校的複試呢?你會怎麽做?”
聞言,餘曼彎著唇笑了。
“那…我明年還會來這裏,把這個悲劇,再給各位老師講一遍。”
“你沒有想過調劑、或者報考其他學校?”
“沒有!我一直堅信我的母校在各方麵都是最優秀的,在幫助別人之前,我需要讓自己無懈可擊,隻有跟著最優秀的老師,才有機會實現這個目標。”
這話,是少爺教的,就是變著法的誇學校、誇老師,順便誇誇自己。
她不能去別的城市,主要原因是她喜歡的人在這,她未來的家也會在這。
走出那扇門的時候,餘曼拍著胸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那些老師要麽板著臉、要麽笑麵虎,壓力太大了。
七拐八拐走出大樓,看見站在正對大門的花池邊的男人,她急忙往下跑,傅卿言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便轉過來,還沒開口就被她一把抱住,那顆圓圓的腦袋差點把他的肋骨撞斷。
一記暴擊後,少爺咬著牙故作淡定的把她拉開,“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
難得聽她說出這種話,傅卿言扯了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將她抱回懷裏。
“那就再抱一會兒。”
兩分鍾後,餘曼感覺脖子僵了,一扭頭發現好多路過的同學都在對自己和少爺指指點點,雖然大家沒什麽惡意,但她還是接受不了。
“你抱夠了嗎?”
“什麽時候筆試?”
“下午!”
“你現在打算幹嘛去?”
她努努嘴從少爺懷裏鑽出來,“回家的話時間上不允許,好久沒在食堂吃飯了,咱們去食堂吧。”
“你又餓了?”
“你為什麽要用又這個詞,本來就快到午飯時間了好不好?”
說完,餘曼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拽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帶你吃排骨刀削麵去,我請客。”
“吃完飯做什麽?”
“吃完飯嘛?找個附近的賓館,開個鍾點房準備下午的考試,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回公司的,筆試比麵試久。”
“沒事,公司有傅詩雨頂著,她要是頂不住了,還有我爸呢。”
從泰國回來後,傅詩雨不知怎麽的,又想通了,重新回到公司上班,隻是再也沒回過傅家,元宵節都是跑他們倆這兒來蹭飯的。
“我主要是怕你站在外麵會凍著,要不然你在賓館等我?”
“再說吧,先去吃飯,除了排骨麵,你們學校還有什麽好吃的?”
“瞧你這話說的,不是我吹,我們學校食堂的飯真心好吃,比對麵那家強多了。”
“……”
冷不丁的又卷入這兩家高校的互踩日常,傅卿言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們學校…還行吧,西餐嘛,你懂得。不過其他地方,都能吊打這裏。”
“……”
餘曼抬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這隻是全國top2,他大學是全球前十,這特麽能比嗎?
“你就繼續嘚瑟吧,畢業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回去過。”
“回去做什麽,除非出差,我一般不出國。而且美國啊,老實說,真沒國內安全。”
因為還沒下課,食堂並沒有出現人山人海的狀況。
“你吃什麽麵?”
“你不說排骨麵嗎?”
麵做好後,她連著托盤一切交給傅卿言,“你先去找個座位,我再去打兩個小菜。”
刀削麵確實是用刀削出來的,湯底十分濃鬱,麵條很勁道,排骨燉的綿軟入味,總體說來還是不錯的,餘曼把自己碗裏的麵撥了一些到他碗裏。
“你個子,你多吃點,我吃菜就行了。”
“……”
明明是好話,為什麽聽在耳朵裏就那麽奇怪?
吃完飯後,餘曼又買了兩瓶酸奶,說是飯後消食。
“我怎麽覺得,你這是飯後開胃?”
“免費的你都不要啊,我難得大方你一次,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解風情?”
說完,她把被少爺嫌棄的酸奶拿過來,扯開習慣外麵的塑料膜,把管子插進去,遞到他嘴邊,一副“你不喝也得喝”的樣子。
“我倒是不知道,不解風情這個詞,是這麽用的。”
“快點,我都開了,沒你想的那麽酸,甜的!”
在她的再三勸導中,少爺神情古怪的把酸奶接住,微微張開薄唇含住吸管。
下午,傅卿言堅持要看著她進考場,餘曼沒辦法隻好允許他陪同。
出複試成績的時候,她反而是最淡定的那個,少爺還有些納悶兒。
“你今天很淡定啊。”
“那當然,筆試結束的時候,我就很淡定了。”
就像她在麵試場上說的那樣,今年不成,就再來一次。
得知她考試通過,就差一道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少爺那幾個朋友,比他們兩個當事人還高興,一個個的打電話來道喜,弄得傅卿言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們今天…是組團來的?我剛掛掉王鐸的電話。”
“那是當然,你當初可是說了,等鰻魚同學考上研究生,你們倆就風風光光的結婚,兄弟們可都等著呢。說吧,啥時候辦事兒,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給你當伴郎。”
“……”
少爺一言難盡的抿著唇,心想:前麵幾個,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我說結婚,沒說辦婚禮,在我眼裏,領證了就算結婚。”
一聽這話,對麵的人著急了。
“那哪兒行啊,你傅少連個婚禮都沒有,說得過去嗎?還有啊,人家鰻魚屈尊嫁給你這個瘋子,你總的表示一下吧。”
“……”
什麽叫,屈尊?他有這麽不堪嗎?
“這件事過些日子再說。”
“你、你、你不會是不想認賬了吧?我以為你們倆能成的!”
聽著電話那頭咋咋呼呼的聲音,傅卿言心累的捏了捏鼻梁。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隻是說過些日子再說,沒說不和她結婚。
況且,你們這些和餘曼八竿子打不著,連她大名都沒記住的人,在這兒搗什麽亂!
“我有電話進來了,改天再說。”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將手機往桌上一扔,拍拍褲子站起來,往狗籠那邊走,看著蹲在地上給芸豆摸肚子的女人,少爺擰著眉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難道,【直接說領證去吧?】好像有點太生硬了。
額…【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民政局?】好像也別扭。
站在她身後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一團亂麻,餘曼覺得氣氛不對勁,一回頭發現少爺陰沉著臉站在自己背後,嚇得差點摔到芸豆身上坐著。
“你、你在這兒幹嘛?走路怎麽不出聲?”
“沒事,見你們倆玩的正開心,不想打擾。”
“嗯???”
這種話,好像不太符合您的性格啊?
“算了,我去書房看文件去,過幾天我可能要請那幫狐朋狗友吃頓飯,你一起去,提前想想穿什麽。如果沒有合適的,就打電話給傅詩雨,讓她陪你去買。”
【狐朋狗友】這個稱呼是她有一次說漏嘴了,沒成想少爺不僅沒生氣,還把它延用了。
“具體哪天?”
“沒想好,我先去看文件,你繼續陪它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少爺離開的腳步有那麽一丟丟的倉皇,好像被什麽東西追著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