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不留餘力地恨你

戰凜盯著餐盤上的山珍海味,口幹幹的,沒有一點兒想吃的,擺了擺手,林叔歎了口氣,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退了出去。

戰凜在書房裏坐了幾個小時,神情恍惚地踏出房門,獨身前往射擊場,這裏是他最好的冷靜地方。

子彈、靶子,槍,仿佛天生就是刻在戰凜骨子血液中的東西,不管在何種狀態下,戰凜都能百發百中,男人的汗水在射擊場上揮發著,赤著臂膀的戰凜肌肉糾結成充滿力度的塊狀。

槍聲此起彼伏,汗水肆意揮灑的射擊場裏,高大的男人背影如山地挺立著,沒有人能體會他內心的痛苦與煎熬……

幽深的宮殿,昏黃的吊燈將宮殿裏一切的物品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黃色中。

墨色的柔軟大**,一個擁有一頭黑發的男人靜靜地趴著,被子蓋到他的脖子下方,光**的脖子上全是深紅色的吻痕,與白皙的肌膚相交形成一種特別的美感。

空氣中還漂浮著一些的味道,久久沒有散去,囚室那邊依舊傳來隱隱約約的機器運作聲,籠子裏的藏獒王一直長期被關著,不知為什麽今天特別暴躁,來回撞著籠子的邊緣,偶爾發出恐怖的吼聲。

鬱梓帶著一身汗醒來,下意識地往額頭上一撫,的,渾身的骨骼像是錯位了一般,稍稍動一下就能令人疼得齜牙咧嘴。

感覺自己暫時不太有可能下床的鬱梓睜著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有些失望,原來還能醒過來,原來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很想起身去看看紀哲謙怎麽樣了,可是渾身實在使不上一丁點的力氣,而且,就算他去看了又有什麽用?

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即使戰凜不要紀哲謙的命,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放他離開……

隻是這麽輕微地一想,鬱梓就頭疼欲裂。

大概趴著適應了一兩個小時,鬱梓才慢慢地爬起來,沒有力氣穿衣服,隻能將就著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下床,腳沾到地麵的時候甚至腿軟得踉蹌了一下。

“你想去看他?”一道好聽的男音傳來,聲音冷得讓鬱梓不禁顫抖了一下,卻依舊沒有理會,執著地邁著步子一步步地走著。

戰凜攥住那團被子,盯著鬱梓蒼白的臉頰,冷笑道:“你這副模樣還好意思去見舊情人?”戰凜眼神如刀地掃射著鬱梓裸.露在空氣中的脖頸,上麵滿是自己留下的印記。

“他死了嗎?”鬱梓雙拳緊握,強裝著鎮定道。

鬱梓知道紀哲謙曾經學過幾年的防身術,也拜過兩三個師父,身體體能與各方麵還算不錯,至少比自己好不少,但也無法肯定紀哲謙能否熬過那些恐怖機器無休止的折磨。

戰凜能夠聽出鬱梓聲音裏的懼怕與顫抖,卻依舊不屑地想要去試探他的底線,“如果我說死了呢?”

鬱梓猛地回過頭,露出一個絕世的荒涼之笑,足以比以往任何一個笑容更令人驚豔,卻帶著深重的絕望。

鬱梓的表情變了,雙眸裏燃起比火光更絢爛的東西,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也好,這樣我就可以不留餘力地恨、你,毀、了、你!”

戰凜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注視著鬱梓,原來如此...他可以為了別的男人而恨自己,卻從不舍得對自己泄露一丁點的溫柔。

“林叔!林叔!林叔——”戰凜沒有再對鬱梓說一個字,卻一聲比一聲高亢地喊著林叔。

已經不年輕的林叔倒是出現得很快,“凜爺。”

“看著他,不準他去看那個破醫生!鬱梓,我警告你,你要真敢去看他,我立馬就殺了他!”戰凜暴戾地吼道。

林叔的額間簌簌落下冷汗,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戰凜,又看了鬱梓一眼,“這……”

鬱梓沒說話,又往回走,如果他去看紀哲謙一眼隻會為他增添傷痕,那他寧可不看,再也不看!

戰凜看著鬱梓搖搖欲墜的身影,心如刀割般疼痛,在戰凜定定注視的時候,鬱梓卻又轉身向著自己走了過來,戰凜甚至有些期待,他會說什麽?會做什麽?

鬱梓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微微下垂,聲音比南極的冰雪還要冷入心扉,“把我的戒指還給我。”

戰凜的心落了下來,真不該對他有所期待,真不該,嗬嗬……

“扔了。”戰凜冷聲說完後便抬腳離開。

林叔擋著出去的路,鬱梓頹然地往回走,邊走邊掃視著宮殿的周圍,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枚戒指。

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麽的鬱梓呆呆地坐在**,盯著吊掛著的美麗水晶燈靜靜地出神,手術刀沒了,賣身契沒了,戒指沒了,沒有了自由,連帶著與紀哲謙的愛情,也不會有了。

手機一直在嗡嗡響,林叔提醒道:“鬱少,你的手機已經響了很久了。”

鬱梓淡淡地瞥了一眼,是陸影的電話,掛斷了幾次,卻還是不停地打過來,翻了一下來電記錄,大部分都是陸影打的,還有幾個是黎湘打來的。

將電話接通,鬱梓一句話也沒有說,陸影焦急得不得了,也不敢問具體的情況,隻能反複地問他現在好不好。

鬱梓張了張唇,心力交瘁道:“陸影……”

“怎麽了?”好不容易自己說了不下十句,鬱梓終於出聲了,陸影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跳上了嗓子眼。

鬱梓有些迷茫,他的雙瞳似乎沒有焦點,身體還帶著酸楚的疼痛,良久良久才用飄渺的聲音道:“我很累。”

僅僅三個字,卻仿佛能夠搪塞住陸影所有的關心與疼惜,仿佛有鐵錘在悶悶地砸著,陸影小心地道:“我會搞定一切工作上的事情,你累了就睡一覺。”

鬱梓輕輕點頭,“好。”

隻是掛了電話後,又靠在床邊上,似乎睡不著般,眉頭緊鎖著,用被子緊緊蓋住了自己。

短短幾天時間,鬱梓被戰凜用盡各種方法在各種地方愛,幾乎每一個角落都留下足以令人窒息的味道。

不管是上廁所、吃飯、亦或是洗澡,又或者睡覺,不管鬱梓做什麽事情,胃裏總是一陣翻江倒海,經常吐得天昏地暗,沒去上班的鬱梓被折騰得有些恍惚,就像戰凜曾經說過的那樣,每分每秒也忘不掉戰凜刻在自己身上的味道。

再也沒有見過紀哲謙,鬱梓漸漸不淡定了,每天都活在恐懼裏,猜想著紀哲謙是不是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否則怎麽會如此安靜呢?

隻要有這種想法出現,鬱梓的心就疼得快要死去。

而戰凜正深陷於鬱梓安靜乖巧的表象裏,雖然依舊沒有給什麽好臉色給鬱梓看。

戰凜說服自己把鬱梓當成一般的發泄品,卻在每晚滿足了身體後疼了心。

這種敷衍似的安靜乖巧像一層薄膜籠罩在戰凜與鬱梓之間,有時候戰凜會覺得鬱梓已經不屑對自己說一個字,但他該死的卻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是鬱梓背叛了他不是嗎?!

煩躁的戰凜開始厭煩回家,厭煩看到鬱梓絕望沉靜如死水的臉龐,怕自己忍不住衝他咆哮,將他掐死。

所以每次鬱梓被做暈過去後,戰凜就會打電話約炎冷與姚撒出來飆車,要不然就是到天獄去喝酒,在兩個兄弟麵前,戰凜依舊不提及鬱梓一個字。

這醉生夢死的世界,偏偏無法讓戰凜嚐到喝醉的滋味,再醉也是清醒。

……

“戰凜……呢?”這是接連數日來鬱梓第一次問林叔戰凜的行蹤。

林叔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當他想回頭打電話告訴戰凜的時候,卻見戰凜摟著一個眉目清秀的男人從宮殿的樓梯中緩慢地走下來。

戰凜其實並不想帶他回來,但又不想在兄弟麵前失了麵子,讓他們以為他戰凜就他媽的非鬱梓不可,而且他也想看看鬱梓的態度。

至於那個眉清目秀的男人隻不過是天獄的一個普通酒保,他們之間隻有金錢交易。

當戰凜在豪車上甩下一張支票的時候,酒保其實愣住了,不過一秒後又釋懷了,心道:看來關於凜爺獨寵一個男人的傳言並不假。

隻是到底是什麽男人居然能令冷情冷血的戰凜挖空心思地寵愛,甚至為了他買醉飆車,還找了自己演這麽一場戲呢?酒保心裏倒有些好奇,卻不敢表現出來。

“凜,這裏很漂亮。”酒保依偎在戰凜的懷裏,輕輕地說道,脖子上還有之前別的男人留下的吻痕,隻不過看在鬱梓的眼裏,卻認定那是戰凜留下的。

戰凜沒有說話,大掌摟著酒保的細腰,麵無表情。

林叔見兩人走近忙道:“凜爺,鬱少剛剛問起您……”

作為看著戰凜長大的長輩,林叔深知鬱梓如今在戰凜心中的重要性,是鬱梓讓林叔看到了戰凜很多以往看不到的樣子,盡管鬱梓似乎背叛了戰凜,但從戰凜依舊將他留在宮殿這點看來,林叔覺得戰凜的心裏依舊有鬱梓,隻是被傷得很重,甚至需要發泄。

戰凜見鬱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攬著懷裏的人走近了點,卻又經過了鬱梓,沒再看一眼。

“等一下。”鬱梓出聲道。

戰凜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