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又知道那不是夢,因為他手中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柔軟的手,也同時緊握著他,手指和手掌緊緊地相貼,使齊白知道,自己多年來,魂牽夢縈的美人,說法在自己身邊——當然,他隻要轉一轉臉,就可以目的地到嬌麗無比的臉誠就貼在他的胸口。

他根本沒有留意周遭的環境起了什麽變化,隻是身心俱醉在美有偎依之中。

直到他突然聽到了一二三號中其中一個的聲音,他才如夢初醒。

那時,他的情形和我到陰間的情形一樣,他看到李宣宣仍然偎依在他的身邊,又知道自己已到了陰間,就定了定神,聽他可以“聽”到的話。

首先和他對話的是一號。一號道:“你來得正好,可以像李宣宣一樣,替我們工作,而且我們會改變你的生密碼,使你進入新的生命形態——這新的生命形態詳情如何,你需要了解,”齊白明知自己不能徹底明白,但他還是說:“以後我將遵循這新生命形態生活,所以我想盡我所能,知道一下它的情形。”

一號立刻答應:“好!”

隨著那一個“好”字,齊白看到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組複雜無絲的儀器(這組儀器,我也見),接著,鏡頭調整,便看到三幅熒光屏。

接下來,齊白如同處身於夢幻之中,因為他聽到的,他的生命形式的改變過程,他至多隻能消化十分這一。解釋是和為斷變幻的畫麵同時進行的,他看到了自己的細胞組織,看到了自己的遺傳基因——那是人類正在致力研究的課題“DNA”,看到了雙螺旋狀的基因結構,看到了一連串的數字。

然後,他又在畫麵上看到了改變,變動的部分極少,若不是在改變前改變後的對照圖上,有特別的說明,他根本無法分辨。

齊白這時所想到的是,人類也發現人和黑猩猩的基因密碼,相差不過百分之零點零三,那麽極微小的改變,已經以在一個人的身上,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然後,他聽到改變帶來的變化——他的細胞,將會永遠在新的新陳代謝方式下運作,而不是經過五十次代謝就衰老。他的腦部活動會適合多方向的時間觀……

總之,脫胎換骨,他會成為另一類的生命形式——這種形式,正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成仙過程。

齊白的唯一反應,就是不斷地重複;“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號告訴他:“過程這中,你不會有任何感覺,不過,你的全部記憶,都會通過儀器的分析,你不反對?”

齊白很明白,這樣一來——他在陰間主人處,就再無個人秘密可言,在那樣的情形下.他自然不會反對,所以他道“沒有問題。”

說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偎依在他身邊的李宣宣,貼得他更緊,且摟住他。

不知道是溫香軟玉滿懷抱令飄飄然,還是儀器起了作用,他史覺得在一個短暫的時間中.失去了知覺,他在恢複知覺時,聽到了好幾下驚呼聲。

同時,李宣宣在他耳際道:“陰主有一些發現,要向你發問。”齊白此際,隻覺得神清氣爽之至,他有點不相信那麽快,等他的改變已經完成,隻要是李宣宣的吩咐,他就必然遵從,所以他立即道:“隻管問。”

這時,在一個熒光屏上,閃動了幾下之後,出現了一個物體。

那物體是一個圓錐形,上麵有許多突起的半球形。

一號問;“你清楚了?”

那物體才一現出來,齊白就認出那是他盜墓生涯中的收獲之一,由於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所以把它歸入另類異物之中。

他很訝異何以會現出這物體來,一在回答:“看清楚了!”一麵想問何以那東西會出現在熒屏之上。

這時,一號已解釋道:“我們在你的記憶之中,找到這東西,還有這個……這個……這個……”

隨著一號的話,熒屏畫麵不斷變化,現出種種不規則形狀的怪東西來,一共是七個,都是齊白盜墓所得之中的另類異物。

一號問道:“在你的記憶之中,有這些東西,這表示你見過它們?”

齊白笑:“豈止見過,我擁有它們,那都是我在一些帝王古墓。找到的。”

接著,齊白便快速地將在什麽墓中找到什麽,說了一遍,一二三號歡呼:“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作為高度文明的外星人,在真正感到高興的時候,反應和齊白完全一樣。

齊白在愕然間,一號已經解釋了:那七樣東西,都是他們要找而沒有找到,以為已落到了四號手中的思想儀的部件。

齊白在說到這裏時,略頓了一頓,特別說明:“這時,他們對我的改變,必然已經完成,所以我和他們之間的溝通,和剛才不同——我感到,他們一動念,想了些什麽,我就可以知道了。”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頗有自豪感。

我應了一句;“那當然,你在想什麽,一動念間,他們也知道了。”

齊白一點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對,他道:“那當然!”

我想說什麽,但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隻是在刹那之間,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像是有許多毛毛蟲爬上我的向豐一樣。

我首先想到的一順老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當然不是無緣無故想起來的——我想到的情形是,已經過改變之後,齊白和一二三號之間的溝通,也有了明顯的不同。

照齊白的說法是,隻要他們一動念,他就知道了。

同時,他一動念,他們也知道了。

齊白沒有覺得那有什麽不對頭。

可是我卻可以肯定:

一二三號他們要讓齊白知道的事,齊白才能知道。

而齊白卻是不論什麽事,隻要他的腦部活動一開始,一二三號就知道了。

在這種情形下,誰處於主宰的地位,誰處於被徹底的控製的地位,再明白不過。

通過改變,齊白得了很多人類夢寐以求的好處,但是他也被一二三號徹底控製!

說得好聽些,他是“陰間使者”,但換上一個“鬼奴”的稱號,也不算過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團上了眼睛一會,沒有把我想到的說出來,原因有兩個,其一是齊白既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就讓他不知道好了,在許多情形下,人如果不了解事實真相,會比知道快樂得多。

第二,我考慮到,他們既然有思想儀.要知道地球人的思想則易如反掌.齊白的情形,似乎和沒有改變之前,並無不同。

但當時,我就隱約感到即使他們擁有完整的思想儀,於球人的思想,必然也還有他們未能獲知的部分,也就是說,我認為他們不能知道我的全部思想。

我不知道他們無法獲知我思想的哪一部分,以及用何種方法,才能抵抗他們對我思想的搜集,但是我知道必然有這種形存在,道理簡單之至:狄可對我“客氣”,聲言放棄收集我的思想,表麵理由是尊重我,但我相信,真正的理由是他有困難,做不到,不牟馬我所有的思想全收集去,不然,他才不會那麽寬容。

所以,齊白的情形,盡管是人類的夢想,一樣要付出代價,我還認為,相當可悲!

由此聯想開,我可以推測,“陰間使者”受一二三號完全控製,齊白如此,李宣宣當也不例外,那麽,李宣宣的前任,那個好色如命的陰差呢?陰差隻怕也不能例外,那也就是說,陰差的下落,一二三號應該是知道的——雖然曹金福昔年的“血海深仇”已經弄清楚了,算是告一段落,但陰差當年見色起意,竟然布下如此可怕的陰謀詭計,全得曹金福的祖母不甘受辱,自刺身亡,這筆帳,倒還可以好好算一算。

這時,我想到了這一點,但想過就算,並沒有進一步的找算,日後有許多事,是基於這個想到的事而行行,那是日後的事了。

卻說我當時,不免有點精神恍惚,齊白叫了我兩聲,我才定過神來,聽齊白再說下去。

齊白感到一二三號都十分興奮:“你是說,這些東西,都在你手中,你隨時可以取來?”

齊白道:“當然。”

一二三號更是高興:“你願意交給我們?”

齊白知了起來:“地球人有一句話,叫‘再造之恩’,你們對我就有這大恩典,我有什麽不願意的,況那些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

一二三號連聲道:“好極,好極,立即可以行動。”

齊白道:“立即可以——”

他望了在身邊的李宣宣一眼,一二三號已他的意思:“你可以和李宣宣一起去,懊——每得了一件,立即回來,以免……有差錯。”

齊白答應著,他想起曾和我討論過的事,又是才一動念,人家就知道了,一號問:“你的意思是,在還未找到的成吉思汗墓中,也有可能有類似的東西?”

齊白的回答是:“很有可能——一你們不是不可以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座落在何處?”

一二三號的回答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你想在以前的記憶組中找尋資料,那是可行的辦法。”

他們說了之後,略停了一停,又道:“這一方麵的工作,由我們來進行,你先去取那七件東西。”

齊白心中正在嘀咕不知如何和“記憶組”打交道,一扣他們這樣說法,正中下懷,連聲答應。

於是,他和李宣宣就開始了他們奇特的密月這旅——那一百多天,對齊白來說,當真如蜜之甜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快樂之中——作為地球人,他已經可以享有人能享受的最大歡樂,何況此際,他經過改變,連死亡的陰影都運離了,盡懷開懷,再雖上所愛的絕色美人的在身邊,也就構成了他的真正蜜月。

這期間,他往返陰間六次,每次都由李宣宣主持,他了不去過問如何使作儀器自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

等到第七件部件也帶回陰間,他可以明顯感到一二三號的異樣興奮,而且他感到他們的興奮,不單是他夥他們找到了那七件思想儀的部件。

這時,齊白的感覺靈敏度,遠遠超過了以前,他甚至可以感到,一二三號的興奮,是因為有了更大掃現,這令得他連帶也興奮了起來。

一號首先道:“你看看這些資料。”

我這時,莫名其妙想到的是——他的腦部有樣的功能,他還能算是“人”嗎?”

(後來,我對白素提及這個問題,白素道:“哪還用問嗎?經過了改變之後,他當然不‘人’,而是另一種生命形式,你稱之為鬼、為神、為仙都可以。”)

(白素的意見雖然無可反駁,可是我在感覺上,難免覺得怪異。)

齊白繼續道:“資料一共有三十二個,在成吉思汗時代生活,見過成吉思汗的人的記憶組。”

我有點恍惚:“真的找得到?既然找得到,何不直接找成吉思法本人?”

我問的問題,聽來很沒有道理,但是發生的事,根本在常理之外,我自然隻好這樣問了。

齊白回答得很正經:“對於陰間的情形,我可以說一無所知,可以肯定的是:

並不是所有死去的人的記組都在陰間。”

我“懊”了一聲——齊白的說法很對,並不是所有的鬼都在陰間,非便不是“所有的”,而且隻是極少數在陰間。試想,在那個時代見過成吉思汗的人,數以成,但是在陰間之中,卻隻有三十二個,所占比例極少。

我的假設是,絕大多數的靈魂,都投胎轉世去了,而且,我更假設過隻有一個有間,所謂十八層地獄,或許更多,一地三號隻不過掌握了其中的一層,那當然更少,成吉思汗的靈魂,不知去了何處,以一二三號之能力,也難以找尋到他的蹤跡了。

齊白見我沉吟,他又補充:“在陰間,記憶組若是要離去,全然不受限製,所以流動性極大——”

我吸了一口氣:“你可知道,記憶組離去之後,投股轉世的詳情?”

這是一個題外的問題,我很想有答案。可是齊白神情茫然:“我一無所知。”

他這樣回答,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陰間中找到的三十二個蒙古老鬼之中,最有價值的是兩個。兩個都是當時的“萬夫長。”

萬夫長是蒙古軍隊中的高級軍官,而軍隊是蒙古立國之本,萬夫長的地位很高。

兩個萬夫長,以甲、乙稱之。萬甲的地位更高,因為他的那一個萬人隊,由成吉思汗親自指揮,這精兵中的精兵,是大汗的親兵,選兵也是屬於中挑一,絕對可靠,作為統領的萬甲,自然更是大汗的心腹簡要信。

在萬甲處得到的全是成吉思汗的許多資料,這些資料,落在曆史家手中,每一條都是至寶,我這裏自然不會-一詳敘。

在萬甲提供資料之中,有一點最值得注意。萬甲說,大汗每當在重要的戰役時,都會找一個時候,離群獨處,雖親如子侄,也不相隨從。

而每當大汗要獨處的時候,萬甲就擔任警衛的任務,率領萬人隊,導怪包圍大汗所在的營帳。

萬甲雖是離大汗營帳最近的人,但離營帳也有三箭之遙——蒙古軍人最擅騎射,強弓長弩,一箭可以射出超過了三十公尺,而仍具殺傷力。所以,萬甲年說的“三箭之遙”,可以假定為一百公尺。

也就是說,大汗每當在重大的戰役之前,獨處之際,一百公尺之內,沒有他人。

而在一個萬人隊的重重警衛之下,萬甲說得好,別說是人,就算是一隻地鼠,甚至一隻麻雀,都難以接近營帳。

而這種時候,不要說是當今親貴,甚至王子,也都被隔在萬人隊之外,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大汗自己步出一營帳後說,若有驚擾,立殺無赧。

當齊白向我轉述這些資料的時候,我覺得資料本身,很是有趣,但卻想不出那和一二三號有什麽關係。

而且這些資料,在曆史上聞所未聞,焉知是不是那具萬夫長在信口雌共同?

我把這一點提出來,齊白歎了一聲:“所謂曆史,不知錯漏了多少呈實,而被記載下來的,又有九成虛假,根本是人類自欺的典型行為。”

他說得雖然偏激,但也接近事實,他又遭:“當年蒙古人記事,憑記憶和口頭傳述的多,為了方便記憶。還編成了歌來唱。絕少用文字記載,有一部去書叫《蒙古秘史》,雖然是文字,裸全是蒙古口語的音譯,以致本無人能看得懂。”

我同意,不住點頭,齊白又道:“若是當時,大汗嚴令這種情形不得傳言,那麽,自然在曆史上,就變成‘沒有發生過’了!”

我輕輕鼓掌,因為劉白這一番解釋,很是精確。

齊白作了一個手勢:“最重要的部分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大口吞了一口酒,才繼續敘述。

重要的部分是,每當大汁獨自進營帳之示,必見他提著一隻半人高的木箱,那木箱裝的是什麽,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這木箱平日放在何處。

有一次,萬甲侍立在大汗身後,一位素來得在汗喜愛的王子,大著膽子問在汗;“為什麽不和眾人商議大戰的策略,而要獨處思考?”

旁的王子有的立時駁斥,說什麽大汗天縱英明,一個決策,萬人莫及,大拍其馬屁。

大汗那天心情好,嗬嗬大笑:“不是,我一人獨處,是方便和天神通話,聽天神的指示,才能把敵情了解得一清二楚,百戰百勝。”

當時,無人能明白大汗意思,連萬甲也不明白。

齊白在在敘述到這坦克的時候,略頓了一頓,我也在此時,發出了“啊”地一聲。

不久之前,我和白素在訂閑談之中,談到了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各種異寶,到最後,都容易流入權力中心,當時,我也曾信口提過,成吉思汗的兵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大有可能,他是得了什麽寶物的幫助。

當時隻是說說而已,如今聽齊白這樣說,成吉思汗竟有這樣神秘的行為,莫非我信口所說的,竟是事實?

齊白見我神色有異就問;“你……聽出些什麽名堂來了?”

我先問:“那萬夫長,以後有沒有再聽大汗提起過同樣的話?”

齊白道:“沒有,就是這一次,而且就是這一次,大汗在說了之後,也像是很後悔,先是一陣大笑,不讓任何人說話,接著就吩咐取好酒來,大家一喝酒,也就沒有人現追差別究竟了。你說,大汗和天神通話,可是真的?”

齊白說了之後,望定了我。從他的神情上,我可以看得出,他早已有了答案,來問,隻不過是在考考我的想像力而已。

我道:“他是不是能和一天神通話,我不敢斷定,但當他獨處營帳中的時候,必然能通過什麽皮西的幫助,使他知道敵軍的指揮者在想什麽——換言之,他能收集到敵軍首領的思想。”

我說到這裏,略頓了一頓,作出結論:“他帶進營帳去的那隻箱子之中,所放提‘思想儀’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齊白的雙眼瞪得老大,神情佩服。

他連連吸氣:“真了不起,你真行!一二三號問我,我就答不上來。”

我也吸氣:“一二三號怎麽說?”

齊白道:“和你說的一樣。”

我追問:“必然更多!”

齊白道:“是,更詳細,他們說,那個部件,是思想儀的核心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