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牽掛
蘇陽忽然沉默了。
“可是......”半響後他艱難開口道：“生命是最珍貴的東西，為什麽要輕易舍棄呢？”
父親總是跟他說，一定要好好活著，人活著什麽都有可能，若是沒有性命，就什麽都沒有了。
父親還說，世間苦難多得是，也許有人比你還要苦命，但他們都勇敢地活著，你也是一樣的。
季葵呢喃道：“大概是......再沒有牽掛吧。”
“什麽？”蘇陽沒聽清。
季葵笑笑，道：“沒什麽，隻是忽然想起那個晚上。”
那個萬念俱灰的晚上。
蘇陽忽然也想起來，自己曾經也勸解過季葵。
“當時......”他猶豫地出聲。
季葵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關係，都過去了。”
末了，她又補充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需要有牽掛的。或者是親情，或者是愛情，又或者是名利權利，當一個人什麽牽掛都沒有的時候，他就會覺得人生毫無意義了。”
蘇陽沒有接話，他還是難以理解。
季葵也不在意，繼續道：“剛剛我跟你說的，也是他實打實地做過了的事情，他手裏的權利和財富沒有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也不會再原諒他，沒有人願意跟這樣一個人交好，他被所有人唾棄了。”
“他是這樣覺得的。”她補充道。
季葵回想了一下之前她看到的關於梁國棟的資料，又道：“他這個人，生性自卑，心胸又狹隘，在這場婚姻家庭中總是覺得自己處於劣勢，覺得自己得不到尊重，其實在我看來，隻是他自己沒本事又不願意承認而已。”
“但老大真的很敬重他這個父親......”蘇陽忍不住出聲道。
季葵點了點頭：“是呀，趙蘭也從來沒有對他惡語相向過，隻是他自己心裏有鬼，自負有自卑，有些可笑。”
蘇陽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季葵的眼睛，道：“其實我也有些......自卑......”
季葵道：“我知道，我看出來了。”
蘇陽深吸一口氣：“可是我一定會努力的，我絕對不會向梁國棟那樣，我和他不一樣。”
季葵忍不住笑出聲：“你當然和他不一樣啦~”
“我認真說的。”蘇陽強調道。
“嗯，我知道。”
“不準笑。”
“好，我不笑啦~”
祝雲和楊琪宇知道這個消息後和蘇陽一樣的反應。
他們擔憂地看著梁愉昆，後者眼裏布滿血絲，神色疲憊。
“老大......”祝雲猶豫著開口：“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梁愉昆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把葬禮辦完就能好好休息了。”
“你沒事吧？看起來情況不太好的樣子......”楊琪宇道。
他經曆過那種親人父母去世的事情，他知道那種感受。
更何況......
“我沒想到就在我去看完他第二天他就......”梁愉昆還是忍不住哽咽。
蘇陽在一旁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知道的比祝雲和楊琪宇都多，梁愉昆不可能跟他們說自己父親做的那些錯事，他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蘇陽知道梁愉昆一定比他們以為的更難受。
“我隻是沒想到，我說就見他最後一次，是真的最後一次了。”
“老大......”蘇陽幹巴巴地開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沒事，我就回來請個假，再看看你們，我又得有一段時間不在學校了。”梁愉昆牽起嘴角，苦笑道：“我啊，估計以後就要經常曠課了。”
趙蘭如今雖然有好轉，但身體是不可能恢複到向以前一樣了，公司的事情他需要盡快上手，不能讓這點家產敗在自己手中。
好在公司裏的元老都還在，也樂意幫他。
更何況......
季葵的人也還在幫他。
蘇陽三人一想到當初爽朗的趙蘭如今還躺在病**，就更難受了。
多好一個人啊，說倒下就倒下了。
他們跟梁愉昆去看望過趙蘭一次，如今的趙蘭臉上沒有多少肉，麵色也蒼白得很。
要不是梁愉昆跟他們說這就是趙蘭，他們都不敢認。
“行了，我先走了，你們別太擔心了，我可以的。”梁愉昆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然後才轉身出了門。
蘇陽這才發現，他們原來憨憨的老大，已經變得這般成熟了。
這都什麽事啊......
陳莉婭坐在機場的候機室裏，直勾勾地盯著手機。
今天她就要飛往她心儀已久的學校了。
昨天她跟自己的男朋友楊佳辰吵了一架。
“你一聲不吭地就出國了？我隻配在你出國被你告知而已嗎？”電話裏的人音量忽然拔高。
“抱歉，我是怕打擾你工作。”陳莉婭的聲音依舊清冷。
楊佳辰的怒氣更大了：“你總是這樣，你什麽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什麽時候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了？”陳莉婭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你每次找我聊天聊的都是你的季師姐，這就算了，她的確優秀，我後來也樂意你把她當做學習的榜樣，後來每一次，你做什麽決定都不需要問我的意見，總是自己決定，我......”
“可是我做的是自己的決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陳莉婭打斷了他的話。
楊佳辰道：“是！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什麽都可以自己做，你要我這個男朋友幹什麽！”
陳莉婭沉默了半響，恢複了原來的語調：“你很忙。”
這下輪到楊佳辰沉默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陳莉婭不再依賴他了呢？
好像是他一次次在陳莉婭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總是說：“我在忙，待一會再給你回電話話好不好？”
雖然事後一定會回，可是陳莉婭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次數卻減少了。
“......對不起。”楊佳辰有些無力。
陳莉婭卻道：“你工作忙，我知道的，沒什麽需要對不起的。”
就像她決定自己的事情一樣，他也沒必要這麽生氣。
“可是如果你出國了，我們見麵就更困難了......”楊佳辰還試圖挽留。
陳莉婭卻道：“就算不出國，我們見麵也一樣困難。”
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麵了？三個月？四個？
她記不清了。
“那是我努力爭取到的機會，是我夢想的地方，你想讓我放棄掉嗎？”陳莉婭問道。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
半響後，陳莉婭道：“你有你的夢想，我也有我的，那我們就相互理解一下吧，就這樣，我還得收拾東西，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