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解脫
程如歡醒了。
在蘇陽醒來之後的第二天。
可她好像失憶了一樣，什麽都記不得了。
而她唯一記得的，是季葵。
“阿葵。”
程如歡喚她。
季葵忽然明白了什麽，笑著應道：“我在。”
接下來的幾天裏，季葵履行了當初的承諾。
等她有空了，就帶著程如歡去旅遊。
她帶著程如歡去了挪威的斯塔萬格，去冰島看了極光。
程如歡很高興，拉著她拍了很多照片。
“這裏好漂亮，我好喜歡。”程如歡像個孩子得到了愛吃的糖果一樣滿足。
她在旅遊的時候，一直絮絮叨叨的。
似乎是要把剩下的話全都說完似的。
她說：“阿葵，熬夜對身體不好”
她說：“阿葵，要按時吃飯才行。”
她說：“琥珀的貓窩該換了。”
程如歡說了很多，季葵都一一應下來了。
可是當看到躺在浴缸裏被血水浸泡著的人時，季葵還是忍不住呼吸困難。
是的，程如歡沒有失憶。
她什麽都記得，所有的一切。
美好的回憶也好，傷痛也好。
她都記得。
“阿葵，我有點累了。”程如歡這樣說道。
季葵知道，她說的累了，是什麽意思。
黎姝說，程如歡這個人格，是柳念為了逃避傷害而產生的。
程如歡從出現的那一刻，就代表了悲劇。
她替柳念承擔了所有傷痛，她一出生就是在黑暗的深淵裏。
她一直在掙紮。
黎姝曾道：“我可以想辦法給如歡治療，讓她漸漸好起來。”
“不用了，”季葵道：“她說她累了，想休息。”
“可......”
季葵打斷了她的話，牽起嘴角：“我的小公主不應該承受著這些，她該是一個獨立的靈魂。”
而不是在泥沼裏跟另一些人格爭奪生存的資源。
葬禮結束這一天，季葵孤身一人回了家。
蘇陽傷勢未愈，還在臥床休養。
而此時的季葵，已經恢複了往日冷靜理智的模樣。
她回到家後，先去看了看早已入睡的蘇陽。
然後又晃**到了程如歡的房間。
房間裏的擺設還如以前一樣，季葵沒有動，也不允許別人來動。
除了打掃衛生的傭人，沒有季葵的允許誰都不能再進入這個房間。
季葵開了燈，緩緩走到程如歡的床邊坐了下來。
她愣愣地看著床頭擺放著的合照。
裏麵的程如歡笑容燦爛，正微微偏頭看身邊的她。
季葵忽然想起來，無論什麽時候，程如歡都會第一時間看向她。
可在她生命的最後一瞬，自己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程如歡把她騙出去了。
“阿葵，我想吃婆婆做的糯米糍了，你去給我買好不好？”程如歡這樣風輕雲淡地一說，季葵卻以為她真的是想吃了。
可她卻沒看見當自己轉身出門後，程如歡眼裏的眷戀。
那些日子，程如歡的隨性淡然，讓季葵都快有一種錯覺。
她錯以為程如歡是真的失憶了，接下來餘生的日子裏她會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完。
可惜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在程如歡留下的錄像裏，季葵隻看到了她對自己無限的留戀。
她分毫不提自己受到的苦楚。
忽然，季葵聽到了一絲聲響。
她的思緒被打斷。
尋聲望去，原來是琥珀。
它嘴裏好像叼著什麽東西，黑漆漆的一團。
待它走近，季葵才發現那似乎是一隻小奶貓。
一隻黑色的小奶貓。
琥珀抬頭看了季葵一眼，就將將小黑貓放到了她的腳邊。
季葵有些詫異：“琥珀，你從哪裏撿回來的？”
這麽小，應該是剛出生不久吧。
琥珀舔了舔小奶貓，又衝季葵叫了幾聲。
似乎是在示意季葵看看那隻奶貓。
季葵覺得很奇怪，但又鬼使神差地將貓撿起來起來了。
小貓看得季葵的那一刻，那雙黃金瞳裏忽然亮起了光。
幹淨透徹，一如當年程如歡將手放到季葵的手心裏時的模樣。
“如歡......”季葵忍不住呢喃。
而小黑貓似是聽懂了一般，用細弱的聲音回應著她。
這一刻，季葵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她就這樣托著小黑貓，無聲地大哭了起來。
琥珀跳上床，用頭溫柔地蹭著季葵的腰。
似乎是在說：“別哭了，我把她給你帶回來了。”
又是一年畢業季。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最讓人矚目的，就是警方端掉了一個巨大的涉黑勢力。
而當年被掩埋的國學書院的罪行，被重新揭露了出來。
所有受到迫害的孩子，都收到了一份來自一位匿名好心人的巨額補償款。
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了補償，那些孩子受到的創傷也愈合不了了。
畢業典禮上，人頭湧動。
蘇陽和所有畢業生一樣，穿著學士服站在草坪上等待著畢業典禮的開始。
祝雲站在他身旁，舉著手機自拍。
一邊自拍一邊問道：“師姐會不會來啊？”
一旁的楊琪宇和梁愉昆也好奇。
蘇陽想了想，道：“她還在國外出差，應該回不來了。”
“啊......那多可惜。”祝雲放下手機看著蘇陽。
蘇陽笑了笑，道：“來不來都是一樣的，又不是不能畢業了。”
“可是意義不一樣啊，你都畢業了，學校裏的人都還不知道季女神是你女朋友呢。以後就更加知道不了了。”
蘇陽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發現入場那邊有一陣**。
“那邊怎麽了？”祝雲有些好奇。
可還沒等他過去查看，就發現有一條道路被空了出來。
“是季葵！”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現場頓時又沸騰了起來。
蘇陽乍一聽到季葵的名字，還有些驚訝。
然後隨之而來的卻是莫名的緊張。
祝雲也聽見了那一聲，轉頭問蘇陽：“你不是說師姐不會來嗎？”
蘇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雖然語調平淡，可他心裏卻早就開了花。
她總是這樣，出其不意地給他驚喜。
明明他都沒有跟她說過畢業典禮的事情，就是怕打擾她工作。
可她還是回來了。
在數千多人的目光中，季葵走向了蘇陽。
“畢業快樂呀小家夥。”她笑道。
蘇陽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思念，衝過去緊緊抱住了季葵。
“你回來啦。”他有些哽咽。
“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