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開始,星遙對他們一以貫之的縱容就是錯誤的。沈星遙始終堅持一種和任何人都可以處於一種純粹、和善的處事態度是偏差掉的。她所堅持的不分年齡的相處,不管和誰都可以達到無所顧忌,想到什麽就是什麽地去言談是不切實際,反而會有負麵影響的一種選擇。

沈星遙對任何一個學生的接觸都是親和方式,與孩子們像和朋友們講話一樣去講,不過是為了拉近和他們的關係,方便相處,提到學習不會讓他們反感到。當然,沈星遙這種性格的人,你讓她嚴厲,她也嚴厲不起來。

或許隻能這樣分析,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兩麵性,這確實是顛撲不破的真相,至少目前一直是這樣,這一點和星遙一直想要尋找的絕對單麵性相違背。所以,星遙的憂鬱很容易理解。

高3的這個女孩,第一眼看過去-林黛玉,沈星遙比較喜歡這種美女類型,瘦弱不禁風,小小的樣子,不說還以為是初中生,她媽媽的介紹下,她不說話,靜靜的,很是一種讓人憐惜的乖巧模樣。

星遙都無法相信看著這麽聽話的孩子居然是學習小三門的,在她們那邊的高中,提到藝術生,總是有點額外的意思,成績不好,還有些叛逆得過分。差異也太大了,認識過後發現這孩子其實不是星遙開始以為的那麽溫順,個性也還真是有點別樣。

她的世界也是星遙一樣地以自我為中心,不過不同於星遙默默一個人的孤獨,她是從小到大沒有消失過的大小姐脾氣,隨意扔臉子,她的家人完全任由她撒嬌放肆。這姑娘漂亮,林妹妹一樣得楚楚動人,麵皮兒很透很薄,算不得很白,依舊如玉如脂,眉眼間靠攏得很近,黑黑的眼仁,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尖尖的下巴,很討人愛的模樣。

有了脾氣就會一言不發,星遙所最不接受的人群中交集的一種模式。而且這不隻是這個孩子的問題,放到別人的生活裏,大多數人都會這樣吧。星遙目前接觸的孩子裏,她最為典型,或許她最大的緣故吧。也倒不是和星遙有什麽矛盾,她們家的事情也是一大堆的煩,那句話講得,幸福總是相似的,各家的不幸卻是各個不同。也許一定要去較真的話,幸福的存在隻是一個相對論的探討。不幸更為容易被大家察覺,每個人的世界裏都充滿了別人真正看到了會驚訝的事情,這是常態,不過我們總要走過一段人生的路,才有點明白了這條路。不同的年齡會有不同的煩惱,不管你已經在什麽後麵的狀態,不要小覷晚輩的煩惱。你隻是已經走過去了,當初也是一樣的無理取鬧過,星遙會理解這個女孩與她家庭的矛盾的存在性。

一到了她們有點冷了的狀態,她不說什麽,倒頭睡。星遙獨自在一邊,心裏還是會有種不自在,星遙是被晾到一邊了,可怎麽想是有些不對,有些讓自己感到委屈。不管怎樣請不要讓我們在的這一個同時停留的空間裏突然間沒有了聲響,可以有矛盾,可以有衝突,但請放到麵上攤開來講,好不好?不說話的沉默,那會讓星遙感覺到極致化的一種冷漠。

那麽你也許會理解星遙為什麽總是沉醉於孤獨境地。如果非要這樣,那不如我們誰都不要出現在人群裏,每個人都永遠待在自己世界裏,這樣起碼會有永遠寧靜的快樂?然而,我們的人世有著集體性的特質之一,我們必然和別人有交集,而且長久的大眾的是人們根本無法去適應這種特質被抽離的狀態。所以,清醒者始終在一種寂靜狀態裏。

遇到自己心裏無以名狀悲痛時,星遙也會開始對自己充滿了懷疑,自己或許是失敗的。她會放在心裏一遍遍去想,不影響到別人,她是這樣,很容易就受傷,太過敏感,然後自己忍忍就好了。

她不聽,倒反而也便利了星遙,不用去一直講啊講的,這孩子也不討厭她,上了幾節課後,總是一直要星遙和她聊天。這時候,星遙聽到心裏有個聲音譴責自己,這種行為就是僥幸心的驅使下所做的一種違背道德的選擇吧?是一種投機取巧?照見到自己內心的醜惡,兩個聲音做爭鬥。

一邊努力為星遙開脫:“其實,真沒什麽的,就是個家教,人家不願聽,愛和你閑說,又不是你自己非要拉人家講的,況且現在這孩子多孤單啊,就把自己當做陪聊得了,據說不是還專門有人做這個的,價格不比家教高得多啊?心理醫生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況且了,大家都覺得星遙做個心理谘詢的工作再合適不過了。再說了,有這親和力,才能讓人滔滔不絕啊,換個別的老師,這些孩子也許還不講了。而且朋友們也都說這個真沒什麽的,是星遙想得太多了。”另一邊也不示弱,咄咄逼人,頗有開戰之勢。

“說了那麽多,都是借口,沈星遙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別的不說了,就一句,什麽是家教?別廢話,言簡意賅,就兩字—知識,你來人家家是講課講題的。人家不好好學,你就有資格不好好教了啊?你怎麽不能做到即使人家不學,你也能想出辦法讓人去學呢?說白了,就是瞅了空,正好省了自己的力,見縫插針罷了。”

前者繼續深究:“那麽老師究竟應該是怎樣一個樣子?教做人做事,不是首當其衝的嗎?在師生對話交流中,不就是一種最好的人生啟迪嗎?”

後者立馬衝出來:“你隻是一個家教老師,不會很久的,再說人家父母在這一件事情上功力心很明顯。”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如物理學中受力分析的概念,夾雜了各種因素,有正麵,有反麵,有善良,有邪惡,而最終決定了其性質的在於這其中起主導作用的力是哪一方。

之前,星遙一直妄想純粹的普遍化存在,現在看來那類似於於隔靴搔癢、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那時候,她對於利益沒有認識,純粹的考驗必須放到生活的熔爐中去。人之受限於自然,還得要吃飯,還得要生存,你要去獲得利益的支撐。利益遇到情感、道德的時候,何去何從,何舍何取,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