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同這貴族公子下了酒館中心,四周品嚐著美食的人便連忙圍滿了高樓的欄柵,放眼一看頗為壯觀,四周我耳力所能聽見的議論便樂意不絕,說是一個女子怎麽就同一個男子站在了一起?看著我的裝束還似未曾及笄一般,我臉上一紅,連忙低下了頭。

貴族公子哼笑著同我擦肩而過,對著眾人道“這位姑娘應了同華某比試,還望各位在場的兄弟姐妹見證一番,華某在此許下承諾隻要結束比試姑娘無論輸贏在下皆會放人,若是姑娘贏了,華某便在此許下姑娘一個承諾。”說著他掏下腰間的玉佩放於桌子之上“隻要姑娘能夠贏,無論什麽要求條件,隻要帶著這玉佩來丞相府找我華杉我必實現。”我淡漠的看了一眼那玉佩,心中很是不屑,這世間我隻要得到蘇葉那一廂的許諾便好,其餘的都不重要。

四周議論紛紛,說是一個丞相兒子的承諾啊!稀罕啊!我很無語,蘇葉立在一邊,看不清楚表情,我回過頭來“說好了便快些開始吧。”四周議論又來,說是什麽我是個撿了便宜的主。什麽吃白食了,如何都是丞相兒子華杉吃虧了,我很是淡漠這些事情。

他拱了拱手,出了題目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采薇》————

他拱了拱手,問了問我的意見,我笑笑:“公子先來作答吧!”

他打開手中的折扇“此詩是歸途中的追憶,由此一開始用了倒敘的手法開始敘述,先是追憶思歸之情,敘述難歸原因。之後描述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鬥之情。籠罩全篇的情感主調是悲傷的家園之思。或許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驚醒了戍卒,他從追憶中回到現實,隨之陷入更深的悲傷之中。追昔撫今,痛定思痛,怎能不令“我心傷悲”。”他淡漠的彎了彎腰,示意已然說完。

我繞過他走了一圈“在此之前,我且尚有一言想說。”

他點了點頭。

我看過字畫,笑著將其收了起來:“公子所說的隻是詩人的意義,似是將此詩翻譯了一遍,卻又沒有翻譯完整。”我見著他麵目之上的笑容僵了僵,帶有七分玩味,三分笑意道:“孟子曾提出“以意逆誌,知人論世”孟子說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以意逆誌,是為得之。說的便是我們解說、欣賞詩歌的時候,不能就表麵意思去理解字詞,更不能拘於個別字眼去理解詩句,而應當從賜個的整體瞄論

,由表及裏、由淺入深地理解詩作的含義,以上是以意逆誌,還有知人論世,我們必須了解這個作者的生平為人,全麵了解他所生活的壞境和時代,從而理解作者的意思。然而公子此言,卻隻是說了一遍這個文章的意思,根本沒有理解的過程,如何能贏我?”

周圍一片寂靜,寂靜之後便是一陣歡快的鼓掌聲,我笑了笑,抬眼瞧了這華杉一眼,他的麵色僵的不能再僵,難看得不能再難看,而蘇葉不知什麽時候早已站在我的一旁卻依舊還是一副看戲的模樣,風吹過我的臉頰,吹起了我麵頰之上的麵紗,我連忙用手按了按,卻不小心撤了下來,我的長發拂過了蘇葉的臉頰,我驚訝的瞧著蘇葉,一時不能言語,酒館之中喧鬧的人群皆數停住了口,目不轉睛的瞧著我,就連之前臉色不大好的華杉亦然瞪大了眼,瞧著我。人群之中一陣陣的驚歎之聲,華杉提著步子朝著我走了過來,蘇葉將我拉了過去,眼神冷冷的盯著華杉。

華杉瞧著我,我也瞧著他,我被他盯得身上有些發麻,蘇葉左手向前一步伸出,酒館之中跪了一地,這才注意著蘇葉此番拿出的乃是世子的令牌。我不大理解此番為何蘇葉會如此衝動的亮出了自個兒的身份,隻能暫且跪下,世子令牌一出萬臣皆數下跪,我欲要下跪卻被他摟過腰,眨眼間便出了酒館,我回過頭去對著他哼了一聲“我還沒吃東西呢!”他扶額:“你還想著吃的,我們的身份都暴露了,你還…”

“你說到這個我還沒問你呢,幹嘛好好的露出自個兒的身份?”他瞥了我一眼,轉過頭去:“你真傻了。”

此番出宮的事情,本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彼時傳到父王耳中,蘇葉便說是帶著一個女性朋友去了酒館吃飯,然後尋一個給父王看,之後撇清關係便好,卻不知為何傳出了那日的女子不堪便是本公主我,父王很是生氣,說我一個女子不僅出宮不說,還露出了容顏,父王很是生氣,但最後我卻隻被罰了麵壁思過,蘇葉也是如此,我不知曉原因,隻知曉蘇葉在父王耳邊說了什麽。回到宮中我這才慢慢的回憶起來,我估摸著那日同華杉一處並不是偶遇,而是有安排的相遇,之後我的身份怕也是他找人散播的,不過還好沒被父王太過責罰,不然我是定然要讓他吃個大虧的。

想來蘇葉早就知曉了這是一個計謀,一個巴結認識他的計謀,遂亮出了身份,馬上拉了我走了,沒留下什麽,也沒有去拿什麽,我覺著蘇葉的反應確然比上我好很多,我現下才知曉,但他卻一早便知曉了。我很佩服。不過由於此事,我的文采終於公之於眾,遂有了雅女之名,在經過之前魏國一行能不出名都難。

此事算是過去了,母後卻將我召到宮中,大罵了我一頓,卻也說了一些我從小到大都未曾明白的事情。

母後現下已經三十七歲有餘,二十年前的母後乃是洛陽的第一才女,也是第一美人,那時候的母後相信著一句真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母後說他那時候隻覺著自己的思想超群,卻未曾知曉麵對自個兒的事情他是有多麽的糊塗,父王那時候尚且是薑世子,先薑王也便是我的爺爺便隻有薑王一個兒子,也隻有一個妻子,那時候的

父王出入於洛陽探查民情恰巧便認識了我的母後,他們倆算得上是一見鍾情,兩情相悅,母後也曾對著父王說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言語。”奈何先薑王仙鶴之後,朝內局勢不穩,隻能在加封大臣的兒子及娶了其女兒,方能穩定一下當時的時局,父王很聰明,也很懂大局,唯獨忽略了母後的感受,即使對尊為王後卻唯獨失去了誓言,彼時母後想要離開父王,本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卻全由於我而改變。

母後被留了下來,心卻死了,一個殘碎了的諾言,即使父王再努力也不能彌補。母後從此之後不會再對父王笑,父王卻還是笑著應著母後所求的每一個事情,關注著母後的每一個細節,我知曉父王很愛母後,從我同蘇葉一般的成長方式便能看出來,母後對著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讓我好好記住,若有一日發現了一個能永永遠遠遵守那句話的人,便不要錯過。

後來自個兒想了想,母後同父王的故事不過是由於他們看得都太過清楚,父王是局勢看得太清楚,母後是把一句話看得太重,得失看得太明白,若是一人退上一步現下的光景便不會如此。

後來的我依舊同著以前一般的生活方式,直到蘇葉去了戰場我百般無奈,也便百般尋著好玩的東西玩,前方傳來的日日夜夜都是蘇葉的盛況,從未拜過,每每到了此時我都是在外邊挽了衣裙捉蛐蛐兒玩,後來漸漸的深入了王宮,這才知曉自個兒實為是有太多的地方從未去過,於是便將在鬥蛐蛐兒的樂趣之上轉向了各個我沒有去過的地方。

我依舊記著那一日的清晨,日出,王宮翎羽宮的花開得甚好,我尋著花香味到了一叢花林之中,鳥語花香我想著尚且說的便是這個,我順勢爬上了一棵香樟樹,看看日出,卻沒想惹來了一頓禍事,說是人若是倒黴了,喝口水都會被噎著,此番我卻然是倒黴了,雖沒噎著自個兒,卻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堪堪不小心踩著了一個馬蜂窩,連忙逃跑,奈何那群子小畜生跑得太過迅速了,於是我便被蟄了個正著,我覺著全身火辣辣的痛,再醒來時,發現自個兒成了僵屍的標本,我對著麵前的青銅鏡子照了照,發現了自個兒被一層又一層白布裹著的臉,我生平最怕的便是這些白布裹著的東西,例如僵屍什麽的,若是蘇葉在,定然會很玩味的笑弄我“你平生最怕的東西,怎麽都實現了?且還是實現在自個兒身上。”

我搖搖頭,一派胡思亂想,卻沒發現身旁坐了一個人,他手中端著一碗藥味的濃稠汁水,我連忙後退幾步。

他笑笑:“你若不喝,我立馬把你丟出去。”

我埋頭默了默,蘇葉那廝估摸著近兩日便回來了,若彼時瞧著我此番模樣,不知要笑成哪番模樣。我皺了皺眉,低頭小聲問道“除了喝藥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笑:“那你就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吧,而且還會被我丟出去。”

我哭著皺了眉毛:“那你把藥給我,然後我要吃一品紅的鬆花糕。”

他將要遞在我的麵前:“我這隻有藥,沒有鬆花糕。”

我看了看他,此番認真打量起來,才發現麵前這人並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個…太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