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神情頗為專注,他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陳京送給他的魚竿,就如同在撫摸情人的臉頰一般。

“好東西,陳書記,您真是有心了!有心了!”張思道。

陳京和張思喝茶聊天,談論釣魚。

從簡單的談話中,陳京能夠感受到張思有著非同尋常的驕傲,或者說是古怪。

作為一個退休幹部,張思曾經在莞城組織部任職超過十年,整個莞城政壇號稱有超過半數的幹部是經由他的手提拔起來的,這是他的驕傲。

他的門生下屬遍布莞城各個角落,這也是他張思即使退休了,門庭也並不冷落的原因。

兩人談了一會兒魚竿,張思端起茶杯,道:“陳書記,不瞞您說,我退下來了,沒有別的愛好,就愛釣魚。因為酷愛釣魚,因為這個愛好,我給孫女兒起名都叫張小魚,哈哈……”

陳京笑笑,道:“張部長真是一個富有浪漫氣息的人,隻是你起的名兒,你們家裏其他的人能同意?”

張思大手一揮,道:“不同意也要同意,我就喜歡魚,孫女兒我又最疼愛,不起小魚的名字起什麽名字?”

他頓了頓,忽然道:“哦,對了!陳書記,我可聽說你是大文人,我這新生的孫女兒啊,為了名字的事兒實在是讓我頭發都白了一大把,說句實在話,小魚這個名字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了。

要不請您幫我參詳參詳?”

陳京謙虛道:“文人可不敢當,在您的麵前我哪裏敢稱文人。我可知道張部長可是咱們莞城的大才子!”

張思搖頭道:“陳書記,你可千萬別推辭。你得幫我參詳參詳!”

陳京放下手中的茶杯,心中一動。

張思不是易於之輩,兩人談了這麽長時間的話,他表現是外熱內冷。

談得高興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真正實質性的東西他一句都不談。

陳京目的是希望以張思來牽頭,為他在老幹部中打開一個缺口,為下一步老幹部座談創造條件。

可是張思表現得老奸巨猾,這讓他內心有些急。

張思忽然讓自己參詳孫女的名字,自己為什麽不以此為契機。打開一個口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張部長,既然您對我有信心,這樣吧,您孫女的生辰得先給我說說!”

張思沉吟了一下。報了一個生辰。

陳京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張部長。小魚這個名字不錯,從四柱八字來看,這個名字大吉。唯一有缺陷的在外格。外格凶,如果按照傳統觀念來看,將來孩子的事業可能坎坷頗多!”

“哦?”張思心中一驚,忙道:“陳書記,這您可得我說道說道,說句實在話,對四柱八字我也研究過,就是不精通……”

陳京暗暗好笑,他果然判斷沒錯,張思很信這個。

陳京略微盤算了一下,便道:“張部長您看,孩子的四柱八個字分別是‘癸巳、戊午、辛亥、庚申’,從五行來看,孩子五行缺木,但是綜合看,八字中癸水、亥水弱,巳火,午火強。

水弱火強,水火不平衡,如果給孩子補木,木生火,火更旺,勢必讓五行更加不均了……”

陳京洋洋灑灑,說了上千語。

陳京平常讀書多,對姓名學,命理學的東西涉獵廣泛。

他隨便說出來的話,都符合命理學和姓名學的各種至理,極其有說服力,張思一下就被鎮住了。

他一拍大腿道:“陳書記,您這樣說就對了,我恰恰也看到了這一點,便以一魚字入名,這不就是水嗎?”

陳京點頭道:“所以我說張部長您起名為吉,但是……”

陳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道:“姓名學不僅要考量五行,還要考量天、地、人格,和總格!”

“目前來看,孩子有四個格比較合適,分別是土火土,土土火,土土金,土金土,這四個組合如果能成,便是大吉。但是張小魚這個名字,不在這四個組合中,從命理來看,還是略有瑕疵!”

張思一下將腰杆挺起來了。

顯然陳京剛才的一通極其專業的談話,讓他一下信服了起來。

他自己平常就好這些東西,研究自認為頗深。

但是他本身文化水平並不高,又哪裏能夠精得過陳京這樣的涉獵群書,通讀各種命理著作的大才子?

陳京才幾個回合就將他給鎮住了。

接下來,陳京就把小魚這個名字的各種格一一給張思解說,然後有把女孩名字忌諱的筆畫、用字、數字等等給張思說了一遍。

然後他幾乎是用數學推理的方向,層層分析,最後推理出張小魚這個名字外格凶,張思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心中對陳京已然折服,忙站起身來道:

“陳書記,您真是大才!聽您一席話,讓我受益匪淺,受益匪淺啊!”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大約過了四五分鍾,從樓下走下來一個年齡三十左右的青年人。

張思招招手道:“博文,你過來一下,這是咱們莞城新任陳書記,你來打個招呼!”

他指了指青年人道:“這就是我犬子,不怎麽成器,讓陳書記見笑了!”

青年人張博文客氣的走到陳京麵前,恭敬的道:“陳書記好!”

陳京和他握手,道:“張部長,您太謙虛了,我看博文老弟年輕有為,定然是了不起的人才!”

張思哈哈笑道:“在張書記您麵前,他是晚輩!人才不人才的,那都不值一提!”

他頓了頓,扭頭對張博文道:“你去安排,準備晚飯,今晚我和張書記好好喝幾杯,把你從美國帶來的酒備上,你要用心陪客!”

他看向陳京:“陳書記,您千萬別客氣。我老張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頓飯您一定要吃,就當我老張給你賠罪!”

張思這話說得異常誠懇,陳京就覺得很搞笑。

自己堂堂正正要跟張思接觸,卻幾番努力不行。

現在自己展示旁門左道,反倒被他引為了知己,這能算知識就是力量嗎?

接下來,陳京和張思閑聊,氣氛卻比先前融洽多了。

最後陳京給他的孫女兒把名字確定為張紅魚,小該成紅,無論從八字還是五行抑或是三格來看,都是大吉,張思大喜過望,又免不了要說一番感謝話。

晚餐張思盛情招待陳京,喝的就是幾千塊一瓶的拉菲。

張思很能喝酒,酒過三巡,他一拍陳京的肩膀道:“陳老弟,不瞞你說,前任的副書記自國是我外甥,他有股子傲氣,也頗有能力。可是在這個位子上卻铩羽而歸。不得不說,莞城的工作難做,莞城的家難當啊……”

他搖了搖頭道:“莞城的痼疾很深,非得動大手術不可。陳書記年輕有為,我真心希望在您的領導之下,咱們莞城能夠變一次天!”

陳京忙道:“張部長,今天我冒昧來拜訪您,就是向您取經來的。您是莞城的老同誌,除了您之外,還有很多老同誌。我希望能從老同誌們的身上多了解一下莞城,也希望老同誌們能夠繼續的發光發熱,為咱們莞城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陳京趁這個機會把自己要搞老幹部座談的想法說了出來。

張思忙道:“陳書記,您放心,這事我保證沒問題。我倒要看看有哪個老東西不長眼,都退下來的人了,還盡給咱們現任班子添麻煩。退休了嘛,就要有退休的覺悟。退下來了,現任的黨委就是咱們的領導,我們也還要受新一任組織的領導。

隻要一天沒咽氣,咱們都是組織的人,組織有要求,我們義不容辭!”

張思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也說得**氣回腸,如果不是陳京早了解他,肯定會被他這幾句話所感染。

但是饒是如此,陳京也對張思刮目想看,不愧是組織部老部長,說話水平高,讓人信服的同時也擁有了極大的信心。

張思是莞城政壇著名的刺頭,鬧事都是他牽頭的。

上次讓嶽書記難堪,張思就是其中主要的人物。

現在這樣一個古怪的老頭,一下說出如此組織原則性極強的話,這樣的反差讓人覺得特別不真實。

從張思家出來,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因為三哥沒跟著來,陳京便索性打的回家。

這一路上,陳京盡琢磨老幹座談會的事兒,有了張思堅決的表態,他底氣足了很多。

他已然能夠感覺到,對莞城的了解他馬上就要登堂入室了。

如果把莞城當做一個病人,陳京在此前做的一切工作都是在把脈確定病因。

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懵懂,他終於找到了現在這樣一個契機。

找準莞城的病症所在,然後對症下藥,雖然這其中可能困難重重,但是隻要方向是正確的,些許困難又能算什麽?

夜晚的莞城,很難發現其美輪美奐的一麵。

整座城市被夜色籠罩,顯得很神秘,沒有粵州的繁華,唯有像大山一樣的深沉莫測。

這也許就是莞城最真實的現狀,莞城的神秘莫測需要陳京去一步步的破解,莞城的這個局,也有陳京無限的展露才華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