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伍大鳴的挫敗!

撒出去的幾個小組陸續返回。

帶回來的消息都不怎麽好,這些年,楚江的路子走得偏了,各市自治州問題很多。

首先,在經濟發展方麵缺乏有效辦法,過度依賴投資,各市自治州的負債都相當的高,可以說是債台高築。

過度的投資,硬件建設上去了,卻忽視的民生。

有一部分人通過國家的投資致富,有相當部分官員在政府投資的項目中違規違紀,中飽私囊。而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整個社會的經濟水平卻沒有明顯改善。

貧富分化被進一步的拉大,經濟數據漂亮的背後是畸形的發展。

各地方對目前下一步的規劃存在分歧比較大,班子內部意見不統一,領導幹部思想不穩定,全省範圍內的矛盾正在日益激化。

這一次各小組每個小組都至少提交了十幾份報告。

報告涉及到的具體事件都是問題事件,四個小組累積的報告超過了七十份。

如果把七十份報告都向上匯報,無疑是對整個楚江工作的否定。

陳京不敢想象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

陳京早知道楚江的問題比較多,但是能發現這麽多問題,而且問題如此尖銳,他還是估計不足。

現任的省委班子的主要領導,都是長期在楚江工作的領導。

楚江的局麵呈現這樣的態勢,他們作為在楚江長期工作的幹部。責無旁貸。

這一點是陳京不願麵對的地方。

伍大鳴和徐自清都是他的老領導,陳京在內心深處對兩人都是充分尊重的。

現在他們兩人搭班子的楚江,竟然是這樣的局麵,陳京不得不想,這是為什麽?

尤其是伍大鳴。

伍大鳴本應該是務實的人,他在省委工作好多年了,難道他就沒有發現楚江的問題?

既然發現了問題,為什麽一直都沒想去妥善解決,到現在還沒懸崖勒馬,任由局勢這樣惡化下去?

陳京覺得這個現實他難以接受。這樣的情況和他腦子裏麵想象的伍大鳴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楚江是個六千萬人口的大省。在中原地區舉足輕重,作為省主要領導,治理這麽大的一個省,沒有強烈的責任感和正確的政績導向。

嚴重一點說這是一種犯罪。對人民的犯罪!

陳京組織工作組開了兩個半天會。將所有的問題歸攏。然後他立刻打電話給周海東匯報情況。

周海東在電話那頭沉默很久,才道:“陳京,你個人的意見是怎樣的?”

陳京如實的道:“周部長。現在為覺得很為難。如果我們糾風室把這一次所有的問題統統往上報,這可能遠遠的超越了我們的職責。這可能會成為全麵否定楚江的局麵,我沒有膽量輕易決定。

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如果我什麽都不作,發現了問題也不如實向上反饋,這又是我的失職。

所以,我懇請周部長能夠給予我指點!”

周海東沉吟了一下,道:“陳京啊,我們糾風工作重點在一個“糾正”,發現了問題,你可以把工作做細致一些,深入一些,如果能夠讓下麵的同誌們認識到問題,並且有決心糾正問題,這才是最重要的。

批評和否定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批評和否定也不能濫用。

楚江是一個六千萬人口的大省,我不認為這樣一個大省各級領導都不能正確的認識問題。

我們作為國務|院的糾風室,可以引導他們及時的發現問題,這是我們的職責!”

陳京沉默不語。

周海東說得輕鬆,可是這項工作實施又有多難?難不成自己真就是工作方法單一,處理不了複雜的問題嗎?

就在陳京默然不語的時候,周海東又道:“陳京啊,最近關於楚江的傳言比較多。在這個時候是特別敏感的。我們糾風室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引發一係列的反應。

馬上省人大會議召開,新任代省長是否能夠通過人大正式任命,楚江省的人大代表,他們是什麽心聲?如果我們多用心,我相信也可以掌握一部分。

我知道,具體工作對你來說有些困難。

但是如果沒有困難,很簡單的工作,部裏也不會派你親自去,你要想辦法克服!”

和周海東通電話,陳京沒有任何收獲。

不!

他收獲了一點,那就是他從周海東的口中明白,楚江高層可能不穩。

代省長是否能通過省人大的正式任命都存在變數,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在楚江派係的傾軋已然非常嚴重了。

陳京也明白,為什麽這段時間自己在楚城,省裏各方領導個個都忙,自己想找機會拜訪他們,他們都難以安排出時間來,原來這裏麵還真有原因。

現在楚江省省長是徐自清。

但是徐自清這個省長前麵還有一個“代”字。

而省常務副省長又剛剛出問題被紀委調查,政府不穩是必然。

陳京仰躺在沙發上,腦子裏仔細的琢磨楚江現在的微妙局麵。

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現在是唐劍平,代省長是徐自清,書記是伍大鳴。

這三個人都熟悉。

如果這次省人大會議真的出現問題,這可能真意味著楚江需要前所未有的大洗牌了,想來這樣的局麵定然凶險。

而這個險局,涉及到的各方博弈,陳京也很難看得透。

事情究竟該如何處理?

……

省委,伍大鳴書記埋頭批閱著桌上厚厚的文件。

秘書肇易輕輕的將一杯茶放在他的案頭,輕聲道:“秘書長來了?”

伍大鳴沒有抬頭,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省委秘書長馮博毓慢慢的走進來。

過了良久,伍大鳴才抬頭,他掃了一眼馮博毓,將手中的筆放下,道:“博毓來了?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匯報?”

馮博毓推了推眼鏡,壓低聲音道:“書記,您讓我關注糾風室工作的情況,好像他們有一定進展了。陳京把人手分四個小組撒下去,目前他們陸續返回了。聽說他們下去收獲很大,發現的問題很多。

我擔心……”

伍大鳴抬頭道:“擔心什麽?擔心陳京將我們楚江來個全盤否定嗎?你還是擔心陳京會把楚江攪個底朝天?”

馮博毓訕訕一笑,道:“書記,這我都有擔心。說句心裏話,陳京做事的風格我可了解的。不講人情,敢做敢幹,在嶺南有人送了他一個‘陳閻王’的稱號,在前不久他去嶺南臨港,他也是大打出手,攪得嶺南局勢變化很大呢!”

伍大鳴歎了一口氣,道:“博毓啊,咱們現在的問題這麽多,虱子多了不怕咬。讓他陳京攪攪局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陳京是糾風室的幹部,咱們楚江自身不正,他才有發揮的空間。

如果我們工作都做得好,他來都不會來!”

伍大鳴把文件一扔,道:“楚江的問題是到了動大手術的時候了。如果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幹工作淺嚐輒止,處理問題畏首畏尾,用不了幾年,我整個楚江就會全部出問題。到時候,我伍大鳴就沒有顏麵麵對六千萬楚江子弟!

話說回來,這些年我責任重大,楚江到現在這樣局麵,我責無旁貸。

這次進京,李總給予我的批評可以說是當頭棒喝,讓我感到很羞愧,很無地自容啊!”

馮博毓道:“書記,您也不要太自責。楚江之所以在發展中遇到困難,我認為原因複雜。主要原因出現在我們幹部隊伍建設上麵。長期以來,我們隊伍建設思路僵化,民主集中製的執政方式執行存在嚴重問題。

個別地方一把手獨斷專橫,下麵怨氣十足,幹部隊伍團結存在巨大問題。

這一些工作都不是您主抓的,都是長期積弊造成的。

現在您接手了這麽大一攤子事,想一時就把問題都處理好,我認為不現實!您需要時間……”

伍大鳴皺皺眉頭,冷冷的笑了笑,道:“找個機會你給陳京打個電話。想來楚江的局麵他弄了這麽久,也看得比較清楚了。我和他談談,聽聽他的逆耳之言,也算是出出汗,紅紅臉吧!”

“是!”馮博毓神色十分古怪。

陳京和伍大鳴的關係,人盡皆知,現在看來,陳京和伍大鳴的關係比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陳京比伍大鳴低了好幾個級別,他有能力讓伍大鳴出出汗,紅紅臉,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敢於直接對省委|書記出逆耳之言,放眼楚江也沒幾個人,哪怕是徐自清也不敢在伍大鳴麵前說太過分的話,陳京真就有這麽大膽量?

“無人可用!現在我們最嚴重的局麵就在這裏。我們幹部需要新老交替,我們需要有新鮮血液充斥進來,這是我們楚江最嚴峻的問題!”伍大鳴大聲道。

他站起身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情緒變得無比的低落。

作為楚江的老領導,楚江的局麵成了這樣,他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而更讓他情緒低落的是,現在他心中所想,難以一一的貫徹。尤其是這次常務毛副省長出問題,對他打擊尤其大,這是他執掌楚江以來,遭遇的嚴重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