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重回荊江!

從市委大院出來,唐招招腦子裏昏昏沉沉,有些犯迷糊。

最近這段時間他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好,尤其是上次常委擴大會議上,市委殷書記公開批評自己在工作中原則性差,沒有把好國企關,惹了很多亂子,捅了很多簍子,讓市委工作現在很被動。

殷林直言不諱的表示,唐招招需要承擔主要責任!

當時他就預料到事情恐怕不妙,現在德高的事情鬧得越來越厲害,政協會上鬧了一次,人大會上緊接著又鬧了一次。

這麽一鬧,全省都知道了,引起了省委的重視,接下來必然是要嚴肅處理,追究責任。

唐招招深感自己可能在劫難逃,為了所謂的德高複興,他可能得把自己的政治前途都得搭上去。

可是很意外,今天殷林單獨找他談話,整個人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在談及問題的時候,殷林開門見山的道:“老唐,在工作上你壓力不要太大,咱們是集體決策,出了問題也不是哪一個人的問題。遇到了困難,需要的是大家同舟共濟,共度難關。

現在咱們搞國企改製改革,斷了某些人的財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他們要搞反擊,要找我們的茬子,這都是正常的。

這不能夠說明我們的工作做錯了,尤其不能說明你的工作犯了錯誤,這不客觀也不公平嘛!”

唐招招被殷林的這個表態給弄得有些發懵,不知道今天書記怎麽突然改變了一貫的談話態度。

兩人聊了很久。最後唐招招明白,原來是省委陳秘書長正在主導嚴查德高的係列問題,殷林現在心中正害怕呢!

唐招招並不傻,他很快就明白,陳京查這件事,無形中算是給了自己支持。

要不然,德高內部處理此事,十有八九就會處理所謂的“責任人”,然後把事情大事化小,全部抹平。

現在陳京動真格的查。德高這幾年國企問題。人事問題,就是幾個“責任人”的問題嗎?

唐招招也明白了殷林的用心,殷林想必也知道自己和陳京的關係了,要不然。他也沒有可能屈尊降貴。跟自己苦口婆心的談什麽團結共度難關這一套冠冕堂皇的話。

說句心裏話。唐招招覺得內心慚愧得很。

自己都幹到副市長了,做事依舊無法獨擋一麵,出了問題還得要陳京給自己擦屁股。什麽時候自己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

荊江,作為聯係荊江工作的省委常委,陳京今天到荊江視察荊江船廠征地最後的界址定址工作。

今天現場的人很多,除了荊江市委和市政府相關領導外,軍分區的領導,船廠的領導,都到了現場。

當陳京將荊江船廠新的界址地標完完整整的在地圖上標示出來之後,現場掌聲雷動,所有人都起身鼓掌。

而這一次界址的最終確定,也標誌著荊江船廠的所有工作告了一個大段落,以後荊江方麵再也無須在土地、財政等等方麵給予船廠相應支持了。

而船廠也從此會步入正軌,真正的開始建設和運營,黃海船廠對荊江船廠實施收購以後,整個資源整合工作,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中午,荊江市政府組織宴會。

陳京這一桌,荊江新市委書記徐兵,副市長柳新林,軍分區副司令員秋若寒,船廠的總經理黃栗然等等領導在座,氣氛搞得非常活躍。

陳京重回荊江,荊江的同僚們很高興,人人都是用了十二分心來做接待。

陳京和徐兵碰了杯,道:“老徐,今天是個喜日子,船廠的工作今年是個轉折點。以後船廠的工作你們算是告一段落了,我覺得下一步工作重心是不是可以考慮到碼頭上來了?”

徐兵規規矩矩的把酒一飲而盡,道:“書記,您這個指示太及時了,咱們也就是這麽想的。碼頭建設已經納入了今年的計劃,我們正在搞招標,這個工作還是新林在抓呢!”

柳新林早喝得臉紅脖子粗了,他扯著嗓門道:“書記,我表個態,碼頭建設我們一定認真搞,爭取在三年之內全部竣工。您當年給我們是定了目標的,現在我們目標不變,但是達到目標的時間我們還要再緊一緊!”

喝酒聊天氣氛熱烈,荊江陳京的一眾老下屬,都趁此機會跑到陳京麵前表決心,下軍令狀,忙得不樂乎。

荊江的幹部倒沒覺得什麽,軍分區還有船廠的一幫人就顯得有些邊緣化了。

秋若寒從一開始,心裏就覺得不舒坦。

荊江市政府搞的這個這個宴會究竟是幹啥的?不是為了慶祝今天船廠界址最終確定嗎?

怎麽搞成了陳京的個人宴會似的?

看看這敬酒的隊伍,下麵的那些桌上的人,走馬燈似的一個個的過來,全都圍著陳京轉。

下麵的局長、主任、區縣書記什麽的,個個都來表決心,個個都來拍拍胸脯搞一搞胸口碎大石,沒有一點新意,一句話這個說過了,接下來的人又再說一遍,聽得人耳朵都起繭子。

而陳京也是大尾巴狼裝得厲害,每來一個人,也不見他杯酒必幹,倒是裝模做樣的做指示,搞得煞有介事。

而那些被他指示的官員,一個個興奮的樣子,像喝了蜜糖一樣,是什麽了不起的指示?能讓他們高興成這樣?

就在她一肚子不爽的時候,坐在她旁邊的副市長柳新林湊過來道:“秋副司令,您今天是軍分區的代表,怎麽也得表示一下,敬秘書長一杯吧?”

他指了指船廠的黃總:“剛剛黃總可都表示了,軍分區如果落後了,咱們荊江部隊建設工作是不是步子慢了?”

秋若寒眉頭一皺,道:“柳市長,部隊規矩嚴,剛剛禁酒令才下來,你就逼我違反紀律不成?”

柳新林一愣,盯著秋若寒心裏就不舒服。

心想這個秋副司令,看上去就一小丫頭片子,怎麽就這麽不懂規矩,不識時務呢!

陳京好不容易回荊江一次,荊江上下誰都高興,她卻蹦出一個“禁酒令”出來,這不是抬杠嗎?

就在他還待說話的當口,陳京扭頭瞅了他一眼,擺擺手道:“行了,新林,人家女同誌,你逼人家喝什麽酒?今天咱們幾個老夥計喝幾杯,活躍一下氣氛就行了,適可而止,別搞得都醉醺醺的,影響工作!”

陳京一說話,柳新林立馬止住了話頭,變得乖覺了。

可是秋若寒一聽陳京這話,肚子裏火氣就旺。

女人怎麽了?聽陳京這口氣女人就喝不得酒?

秋若寒看了自己麵前的一瓶五糧液,就有一股子衝動和陳京一人一瓶比一比,看誰最先扛不住。

但是終究,她還是鼓不起這個勇氣來,剛才她才說禁酒令,現在再拿酒杯,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嗎?

酒喝半酣,陳京的秘書小唐悄悄的溜進來附耳在陳京耳邊低語了幾句。

陳京微微蹙眉,道:“讓他們等著吧!哼,先前一個個的都穩坐釣魚台,這個時候倒急了?”

小唐秘書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退了出去。

徐兵湊過來道:“秘書長,什麽事情啊?我猜一下,是不是德高的事情?”

陳京哈哈一笑,道:“你老徐鬼精靈,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啊!”

徐兵大笑道:“秘書長,當年我就說過,德高想跟咱們荊江學習,那首先得有一個虛心的態度。殷林不行,打著向我們學習的幌子,卻根本就沒有當弟子的心態。

這過年過節,都沒見他上您家裏拎一壺燒酒拜拜師,他能學到什麽?皮毛都學不到!”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有句話叫什麽?畫虎不成反類犬,德高學我荊江模式就是這樣,好的一點都沒學到,問題倒是學了一大堆。國企改製是那麽好搞的嗎?

當初秘書長您領導咱們搞改製,這中間的艱辛和困苦,他殷林以為就那樣走馬觀花的老遠瞟一眼就能搞清楚,天真嘛!”

柳新林有些醉了,他紅著臉道:“徐書記說得太對了,我深有感觸。別的咱不說,就說荊江船廠的改製工作。這就是經典中的經典嘛!一個船廠給我帶來十幾億的財政收入,他殷林能學到?

如果是他來運作這個改製項目,估計早就拱手白白送人家了。能有這樣的成績?”

柳新林侃侃而談,眉飛色舞,一旁的秋若寒卻聽得臉色大變。

荊江船廠的事情,她最是耿耿於懷,就因為她的一念之差,最後讓黃海船廠多花了十幾個億才得到船廠的股份。

今天柳新林在這樣的場合,故事重提,當著她的麵揭她的傷疤,她豈能忍受得了?

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站起身來道:“各位領導,你們吃好喝好,我已經吃飽了!先走一步!”

她扭頭便走,臉色極其難看,現場所有人都傻了眼,柳新林更是呆若木雞。

唯獨陳京忍不住好笑,用手指了指柳新林道:“你呀,真是個大嘴巴,你當著秋副司令說荊江船廠的事兒,她能給你好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