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5枕邊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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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魏卻還是很不放心：“這次讓萬威天成樓盤這麽快重新開盤，我擔心寧州的房地產商會卷土重來！”梁健道：“他們是不是卷土重來，都沒有關係。隻要他們在法律和政策的範圍內行事，是允許的。但，假如他們要鑽法律和政策的空子，我們見一個打擊一個，發現一個漏洞補一個漏洞！直到搶購炒房現象絕跡為止。”
曲魏認為梁健的這個說法是對的，這也是當前最好的策略，他說：“那我們現在就按照梁省長的思路去辦。”一邊上的金燦提醒梁健：“梁省長，你的手機有電話。”梁健把手機放在了靜音當中，這會又與曲魏說話，就沒有注意到又有來電。他看了眼屏幕，果然又是高安雄。
梁健這回接了起來道：“高書記，你好啊！”高安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梁省長，真是日理萬機啊，是不是又下基層了？”梁健也不隱瞞：“在寧州呢，剛才跟陳書記商量了一個事情。”高安雄道：“好啊，在寧州好啊！寧州房價的事情，真的讓梁省長操心了。本來我們也想出點力，隻可惜房地產是政府管，使不上力啊！” 梁健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高安雄在跟自己說風涼話，就道：“高書記有這個心，我們就很感謝了。”
高安雄話鋒一轉，問道：“梁省長，我聽說泰遠集團老總萬威，被寧州市國土委和公安局帶走。這個萬威老總，對寧州市經濟還是作出過貢獻的，他是在樓市低迷期就進來的，我了解一些。如果沒有觸犯法律，能處理得寬鬆一點，是不是可以寬鬆一點？梁省長，這也不僅僅是我的意思。”
那還是誰的意思？沈偉光的意思，戚明的意思？
但不論是誰的意思，反正這個人的職位肯定比高安雄高，這個人的能量也肯定比高安雄大。這一點梁健不用猜，就能知道。他當即就說道：“高書記，你放心吧。萬威已經回去了，他的樓盤最近就能恢複銷售，這個事情我已經和陳書記商量好了。”高安雄笑著道：“那我就放心了，梁省長一出馬，事情就能得到妥善解決。不是我說，寧州的曲魏，還有公安局的同誌，這次處理事情還是魯莽了一點！不管怎麽說，公安方麵也歸我這個副書記管吧。但是，他們抓一個寧州的大老板，匯報都不跟我匯報！看來，公安方麵的組織紀律還得強調。我要感謝梁省長，抓房價替我們暴露了公安方麵存在的問題。”
這些話都是說給梁健聽的，高安雄會不會要動寧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鄭東一？這事情，梁健不好問，但他放在了心裏。梁健與高安雄又寒暄了幾句，掛了電話。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抓的這個寧州房價問題，已經觸動了江中省高層的利益，接下去會不會演變成一場高層之間的博弈，不好說，但是必須做好準備。退，他是不會退的；但是鬥，也得拿出水平來。
當天晚上，泰遠集團老總萬威用饕餮盛宴來宴請幫助他的領導和老板們。筵席放在寶石山半山腰的一家高檔酒店。出現的人有省委常委寧州市委書記陳筱懿、省政協副主席劉甫團等領導，還有橫盛集團老總李君富、瑞恒集團老總宋誌霄、祥雲集團老總康生等人。他們本來還邀請了省副書記高安雄。高安雄說要來的，但是臨時一個接待任務，使得他脫不開身，沒法來了。
祥雲集團老總康生最後一個到，在半路上的時候，他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今天他要帶一個重要嘉賓過來。萬威問是誰。康生說，是寧州市長曲魏的老婆李燕瓊。聽到是李燕瓊，大家都是一怔。說這不合適吧！康生說，沒關係，李燕瓊和她老公曲魏的想法不一樣，她對別人說過限購限售根本不合理。
省政協副主席劉甫團一聽，就轉頭對陳筱懿道：“陳書記，這個曲魏的老婆，就讓她過來吧。說不定以後用得著。”陳筱懿也是會心一笑：“讓她來。”
李燕瓊是因為銀行業務跟康生認識的。康生其實早就知道李燕瓊是曲魏的老婆，但是他裝作不知道。在與李燕瓊業務往來當中，也顯得很男人、很爽氣。銀行業務需要拉存款，在李燕瓊說話的時候，康生二話不說，幾百萬就轉過去了；李燕瓊有時候需要把錢貸出去，康生也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幾次下來，李燕瓊對康生這個人就很認可了。
這次康生請她一起來吃飯，她也欣然同意。但是一進包廂，她見到陳筱懿和劉甫團的時候，就臉色尷尬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老公曲魏，與陳筱懿的關係並不是很和睦。但來了之後，又不能立刻走，隻能應付過去。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陳筱懿和劉甫團對她很客氣，讓她都感覺，自己老公曲魏跟陳筱懿搞不好關係，會不會是自己老公的問題？
在省裏高官和大老板們的奉承下，李燕瓊喝了不少酒，嘴巴也鬆了，她說道：“這寧州限購限售的事情，真的沒有必要。買房賣房，就是一個市場行為嘛！有錢的人就去買，沒錢的人就不買，都由市場來調配多好！政府管這麽多幹嘛！”聽到李燕瓊這麽說，其他人都鼓掌了起來，恭維她說得好。
陳筱懿說：“沒有想到，我們曲夫人這麽有見地。曲市長應該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他沒有辦法，他現在被常務副省長梁健壓著搞限購限售，其實他心裏也有說不出的苦，我是很理解曲市長的。我們曲夫人，你是銀行高管，我們在座的都是老板，現在他們資金緊缺，你這裏可要幫助他們啊！”
李燕瓊道：“我當然也想伸出援助之手啊！但是，現在銀行貸款政策攔在那裏，我也沒有辦法啊！我當然也想多貸點出去，這樣我的提成也能高一點！”
陳筱懿笑著道：“有曲夫人這句話就夠了。政策都是人製定的，也是人把關的，真想要貸給我們老板，肯定也有辦法。你們各位老板，還不好好敬一敬燕瓊經理！”那些個老板就挨個給李燕瓊敬酒。平時，曲魏不太帶她參加這種酒會，今天被這些成功男人恭維著，李燕瓊的感覺就特別好。
康生還湊到了李燕瓊的耳邊，對她說，萬威天成樓盤裏有一個房子風水特別好，是帶閣樓的頂樓，二百方的享受型，如果她有興趣，他可以跟萬總說下給她留著。她說，目前她手頭的錢恐怕不夠。康生說，這算得了什麽！先過戶再付錢。李燕瓊在酒意中，眉眼眨動著說：“那就太感謝康總了。”
第二天，萬威天成項目開盤，均價不降反漲。主城區其他樓盤都微有漲幅。民眾又開始有些惶恐起來，擔心房價會繼續漲。
曲魏把沈連清叫了過來，問他該怎麽辦？沈連清提出了一個建議：一是抓房貸審核；二是抓購房資格審核。這樣一來，等於是把住了入口和出口。曲魏當即同意，沈連清就抓落實去了。沈連清組織人員，對各房企備案的售房信息，進行全麵嚴格審核，立刻發現了房貸、中介的許多不規範的問題，向省裏作了匯報。梁健立刻批轉銀監委、工商廳、房管局等對有關企業進行約談，那些企業的行為進一步收斂，房價暫時平穩下來。
但是，那些房企還是拚命撐著，似乎相互之間都約定好了，不讓房價降下去，就算無人問津也要挺住，坐等下一波房價上漲，然後可以盡情獲利。
這種情況，梁健也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他對金燦說道：房企不肯讓利，那是因為他們的資金鏈還有來源，所以下一步要重點查處某些銀行，還在通過不合規的方式給房企輸送貸款，給買房人提供不合規的首付貸。這是兩個查處的重點。金燦說：我立刻會同職能部門去查。
第二天，金燦和沈連清一同走進了梁健的辦公室。梁健驚訝沈連清怎麽也一起過來了。雖然他和沈連清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是沈目前在寧州市政府工作，一般情況下，他都是陪同領導一起過來，而不會單獨過來。梁健望住他們問道：“出了什麽事？”
金燦對梁健道：“我們按照您的要求，去查了哪些銀行不合規向房企和購房人發放貸款。我們查到了好幾家銀行。”梁健說：“我知道銀行方麵肯定有不執行政策的問題，查到了，就交給銀監委去約談。”沈連清這時候插話了：“可是，我們發現一個銀行放貸的負責人……”他停頓了一下。
梁健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說。”沈連清隻好繼續說：“是曲市長的夫人李燕瓊。”梁健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很不好看。他疏忽了，他還是疏忽了！他曾經記得曲魏跟他說過，他老婆是銀行的。當時他為什麽沒多提醒一句？
金燦美眸睜得大大的，盯著梁健問道：“這個事情，還要不要深究？”梁健一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