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0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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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王永梅不吱聲了,高安雄又道:“聽鑼聽聲,聽話聽音。永梅同誌,這一點你以往都做得挺好。這次是怎麽……”高安雄故意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在王永梅的心裏,真是比直接說完還難受。王永梅本來還想解釋幾句,但是顧慮高安雄和段書記的關係,她就不敢造次了。她是一名很謹慎的領導幹部,對自己的前途還有期盼,所以很多時候,她不願意跟人衝突,都忍了。

可是,今天在這書記辦公會議上,在座的都是江中省的核心人物。在這個場合,高安雄不給她麵子,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她的臉已經紅得有些發紫了,這時候才顯示出一個女人的委屈和弱勢。

“高書記,我感覺啊,你和王部長之間可能有些誤會。”這時候,梁健卻說話了,“我倒是覺得,我們同事之間,沒有必要搞什麽聽鑼啊、聽話啊什麽的。有事就說事嘛,有話就說話嘛,關鍵是說清楚、聽明白,把問題解決了就好。”

梁健在這個時候說話,真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戚明、章平心都朝梁健投來驚異的目光,王永梅更是感激地朝梁健看了一眼。高安雄的目光之中卻是含有一份敵意:“梁省長的意思是我說話太隱晦了嗎?讓人聽不懂了?”梁健一笑道:“這個不是我說的,而且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這次,王部長可能在理解您的意思上有些不對稱。我的建議,說話直白、準確可能更好,特別是涉及幹部議題,就更不能含糊、也不能隱晦,否則讓組織部理解錯了,也是對幹部的不負責任。像今天這樣,書記辦公會恐怕要再來一次了,這個方案我相信高書記應該不會同意了?不同意的話,組織部就得重排,時間成本耗不起啊。”

高安雄的確是不同意這個方案,之前他不去管這個方案,那是因為手中沒有底牌,現在華京方麵有了強有力的靠山,他就肯定要改變主意,特別是公安那批人的任用,是他手中的牌,他怎麽可能放棄。剛才,對王永梅說的那番話,就是為自己的變卦做鋪墊、找理由,這樣可以把責任推到王永梅身上,讓大家覺得,自己之所以變卦,是王永梅沒有把工作做細、做到位。

沒有想到的是,梁健竟然出來替王永梅說話了。公然地替王永梅說話!被梁健這麽一說,大家都會認為,是他高安雄說話不清、指示不明,才讓組織部的方案不符合他的意思,責任自然也到了高安雄自己的肩上。

這個梁健到底要幹什麽?戚明都因為段首長的關係,對他高安雄明顯有了忌憚。但是,這梁健卻絲毫不以為意!高安雄很是惱火,衝著梁健就說:“梁省長的意思,這都是我的責任嘍……”

沈偉光開口說話了:“今天這種情況,我還沒有碰到過。有一點,我認為梁省長說的是對的,我們同誌之間嘛,說話還是盡量明白一些,讚成就是讚成,不讚成就提出另外的方案,也都是可以的。華京方麵也提出來了嘛,要提倡樸實的文風、會風嘛。我們也可以提倡樸實、明了的話風。這樣可以避免誤會,避免重複。我們也要體諒一下部門,像組織部一直在加班加點,也是挺辛苦的。王部長,你說對不對?”

沈偉光之所以接著梁健的話頭要說這番話,因為他也要讓高安雄知道,盡管他高安雄在華京有了段首長的關係,盡管他沈偉光也很需要段首長這一層關係(關係不怕多嘛),但是這書記辦公會議還是他沈偉光的書記辦公會議,不是他高安雄的書記辦公會議!組織部長是沈偉光的心腹,如果被高安雄隨便教訓,他以後怎麽讓組織部長做事?

高安雄的神色微微一頓,他似乎也敏感到了什麽。這時候,隻聽沈偉光又說:“不過,王部長,咱們以後就幹部方案征求各位領導意見時,還是得問清楚、問明白嘍。這樣其實也是為自己減輕工作量,避免重複勞動。”

先是梁健替自己說話,然後又是沈偉光替自己說話,王永梅也已經找到台階下了,她忙說:“沈書記說得是。”

沈偉光就說:“這樣吧,王部長,方案你再與高書記溝通一下,要調整的調整,修改一個出來,到時候再給我看看。”王永梅馬上答應:“知道了,沈書記。”沈偉光就對眾人說:“今天的會議就先這樣了。但是,這種情況以後就不能再發生了。”說著,他就站起來,第一個離開了會場,筆記本和茶杯都留在桌子上,秘書小盧立馬過來收拾了,跟上沈偉光出去了。

隨後,戚明也走了出去,高安雄也走了出去。王永梅朝梁健點了點頭,也走出去了。梁健緩緩地收拾了筆記本,章平心顯然在等著他。隨後,兩人一同走出。章平心說:“我送送你!”梁健笑道:“我就在另外一棟樓裏,這需要送嗎?”章平心道:“我也是出去曬曬太陽,秋陽不錯。”

走出了省委大樓,向著省政府大樓走去,章平心問道:“為什麽替王永梅說話?你真不怕得罪高安雄?他現在的背後可是段。”梁健笑著說:“在什麽位置說什麽話吧。就算他的背景在華京,可是他也得按照規矩辦事。分明事前已經同意的,現在又反悔,在書記辦公會上指責王永梅,我就聽不下去。”章平心笑著道:“老弟,你還是改不了你這脾氣。不過,我相信,通過這一次王永梅也會記你的好。我相信,老弟也有這方麵的考慮吧?”梁健看著前麵的省政府門廳,臉上是笑的:“還是逃不過平心老兄的法眼啊!”

因為涉及到方案的調整,王永梅一時拿不定主意,這個方案到第二天也還沒有出來。這天,高安雄就再次前往華京了。他不是坐高鐵,而是飛過去的。

見了段首長之後,他的心裏就更加篤定了。段首長說了,他的事情不算什麽大事,他已經跟有關委打過招呼了,不會深究的,讓他在江中好好幹,距離退休的年齡還有幾年,並非就完全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了。高安雄心中大定。段首長又問了,現在江中的班子怎麽樣?和不和諧?戰鬥力強不強?趁此機會,他又對段首長說,如今江中的班子總體是和諧的,但是常務副省長梁健同誌,有些我行我素,有時候甚至對主要領導都不是特別尊重。可能他是仗著華京方麵有關係。

段首長聽了之後道:年輕幹部有衝勁是好的,要政績也沒有錯。但是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目無領導。你說的這些話,我先記著,有機會我也要觀察觀察這個梁健,如果真的有問題,也不排除向首長建議調整。高安雄心裏大喜,但是他嘴上說:“段首長,這樣恐怕不好,我也隻是個人的觀點,也可能是片麵的。”段首長道:“這個我清楚。”

從華京回來之後,高安雄心中喜悅的心情,想要克製但卻是克製不了的。他把省公安廳長鄭肖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鄭肖國字臉,脖子粗,穿著夾克,有著一股硬朗之氣。高安雄對鄭肖說:“鄭廳長,昨天我去了一趟華京。”鄭肖點了點頭,沒有立刻問什麽。高安雄又說:“我去見了段首長,他對你有印象呢!”鄭肖的眼中,這時閃過一絲的光。鄭肖在省裏的幹部當中,有一個評價就是“油鹽不進”,他這個人作風很硬,不喜歡應酬往來,很克製,也很嚴肅,溝通起來也沒有那麽方便。班子裏的一些人,都感覺鄭肖有些不近情理。但是,他抓的公安隊伍,卻很有戰鬥力,也屢建奇功,所以其他的弱點似乎被掩蓋了。

高安雄卻了解,他之所以對下屬和對自身都那麽嚴格,是因為他還想上進。剛剛看到鄭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光,高安雄就更確認了這一點。這個人想進步,很想,那就好辦。

高安雄就又說:“段首長說,你作風紮實,成效也很明顯。”鄭肖說:“謝謝首長的認可。”高安雄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鄭廳長,組織部也跟你溝通過幹部調配的事情了吧?想要調整寧州市公安局長薑海瀟同誌,提拔鄭東一同誌。這鄭東一同誌,跟你是否有別的關係?”鄭肖立刻說:“沒有,當然沒有,他隻不過是我的下屬,姓氏相同完全是因為偶然。”

高安雄笑笑說:“這我就放心了。有些話我也可以跟你說了。”鄭肖神情有些疑惑:“高書記有話請說。”高安雄問:“關於薑海瀟、鄭東一兩位同誌的這個調整,你有什麽意見嗎?”鄭肖道:“我沒有什麽意見。省委組織部已經跟我們溝通,並且說,這也是沈書記的意思。況且,對我來說,不管幹部怎麽動,我都有信心把他們**好!”鄭肖還真有這樣的本事。

高安雄看著鄭肖道:“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問題是,調走薑海瀟,提拔鄭東一,並不是沈書記的意思。”鄭肖就奇怪了:“那是誰的意思?”高安雄道:“據我所知,是常務副省長梁健同誌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梁省長都能直接調動你的手下為他辦事呢!”鄭肖聽到這話,眼睛就瞪大了:“高書記,這我倒是不清楚。不知您知不知道,他能調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