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我來晚了

郎朋的人,是在兩個小時後後到的。這段時間裏,另一邊又塌了一次,不過,缺口不大。因為有之前的意外發生,所以梁健不敢再讓人停留在那裏,草草將缺口補上就迅速退到了遠處。

兩個小時後,郎朋帶著一個車隊過來了。他們一到,就迅速搭建起了相應設備,探照燈高高架起,瞬間就將周圍如墨一般的漆黑驅趕了開去。

看到這周圍亮了起來,梁健這心裏總算放鬆了一絲。郎朋帶了不少人過來,梁健不想去問,這些人他是怎麽從錢江柳的嘴巴裏搶出來的,但他記在了心裏。

有了生力軍的加入,現場的那些人身上的壓力小了很多,梁健讓村民都先回去休息,其餘的人,一部分人先在帳篷裏,或者車裏休息。在他們休息的時候,郎朋帶來的人就迅速加固那堵牆。梁健一個盹醒來,原來的泥牆外麵的石堆已經變成一堵石牆,整整齊齊,都是些上白斤重的大石頭,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碼得整整齊齊,瞬間讓梁健覺得安心了不少。他們在石牆外,還有粗壯的原木,進行了鞏固。平整的柏油馬路上多了一排洞,洞裏豎滿了那些粗壯的原木,也不知道這些洞,是怎麽弄出來的,梁健似乎都沒聽到什麽響動。

原本和他一起在旁邊休息的沈連清,這時也醒了,走到了他身邊。梁健問他:“幾點了?”他看了看手表,回答:“快五點了!”

梁健苦笑了一下,想,看來自己這一個盹打了有將近四個小時,夠長的。他抬頭看了看天,雨似乎小了些,但沒有停的架勢。五點的天空,依然漆黑一片。

梁健弄了點雨水,搓了把臉,說:“走,跟我到那邊去看看。”

沈連清點頭。兩人批了雨衣,往石牆那邊走去,郎朋帶來的人還在忙碌著。郎朋也在那裏。梁健走過去,找到郎朋,問:“怎麽樣了?”

郎朋回答:“差不多了。你們之前已經做了不少工作了,所以工作進度很快!大概再半個小時,已經就可以了。”

梁健點了點頭,抬頭就著探照燈的光,仔細地打量了一會那看似固若金湯的牆,然後又問郎朋:“跟裏麵有聯係過嗎?”

郎朋搖頭,說:“兩個小時前聯係過,但沒聯係上,可能是哪裏線路又出問題了。”聽說聯係不上裏麵,梁健這才放下一些的心,又揪了起來。這裏的水,算是堵上了,可是梁健擔心大壩出問題。上一次跟裏麵聯係的時候,李站長還說,大壩裏麵已經開始有地方滲水了!這大壩要是出了問題,這裏就算砌上十堵牆,恐怕也是於事無補的。

梁健轉頭問沈連清:“鄧局長在哪裏?”

沈連清回答:“可能還在休息。我去叫他。”

梁健點頭。沈連清轉身準備去找鄧大為。才轉身,他的動作就頓住了,伸手拉了拉梁健的衣服,喊了一聲:“梁書記,你看,又來了不少人。”

梁健聞聲不由詫異,他好像沒叫其他人來。一邊想著,一邊和郎朋轉過身,往遠處看去,隻見,探照燈光線範圍外,有不少束光搖晃著往這邊靠近。

梁健皺眉,想這會是誰?看那一束束的光,也不像是汽車或者摩托車的燈光,倒有點像是手電筒的光。

不等梁健吩咐,沈連清率先說道:“我過去看看。”說完,他就小跑著迎了過去。半響後,他帶著一群身影,逐漸出現在梁健他們的視野中,有撐傘的,有穿雨衣的,但看著,應該大部分都是女人,男人也有,比較少。

一個個要麽手裏拎著籃子,要麽肩上挑著擔子。梁健看清後,立馬就迎了過去,郎朋也跟了過來。

梁健一走近,沈連清就笑著迎了過來,說道:“書記,她們是附近村上的,來給我們送吃的喝的來了!”

梁健這心裏,頓時就暖和起來了,就跟好像喝了一大杯熱開水一樣,整個人都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有種辛苦沒有白費的感覺。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女人不高,最多一米五五,身材壯實,套著一件寬大的雨衣,顯得笨拙,但她身上挑的擔子裏,放了不少東西。梁健慌忙接過,剛放下,聽她說道:“我家男人一回家就跟我說了,讓我呀叫些姐妹,煮點吃的喝的,給你們送來。他說你們這雨裏忙活了一天,肯定又冷又餓的!所以呀,我一做好,也等不及天亮了,就趕緊給你們送來了。你們趕緊趁熱吃,也好暖暖身子,不然回頭準得感冒!”

梁健很感激,甚至有種眼淚要奪眶而出的衝動。提及農民,大部分人都會給他們冠上不少貶義的詞,例如邋遢,缺乏素養,講話不文明等等。但是此刻,梁健看到的淳樸和善良。梁健謝過之後,忙讓沈連清去喊那些還在休息的人起來,他自己則領著這些農民往帳篷那邊去。

所有的人,從她們手裏接過那一碗熱湯,一個熱雞蛋或者一個菜飯團子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是感激,還有欣喜。

分完,吃完,她們又挑著擔子,拿著籃子回去了。梁健親自送了她們一段路。他想記住這群人,他覺得,這一天一夜裏,這群農民給他的感觸很大。而實際上,這群人今天的這番舉動,也確實給梁健後來的仕途曆程上帶來了不少的影響。

每個人都有好有壞,沒有人是完美的。或許他們不起眼,或許他們不是那麽衣著得體談吐不凡,但他們用一個善良的心證明了他們不比任何人差。

看著那一束束光漸漸隱去在黑暗中,梁健心裏感觸良多。回到基地,梁健看著那些都已經醒來的人,他們的狀態,也似乎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為吃了些東西有了能量的緣故,還是因為人心暖了人心,亦或者,兩者都有。

正在發呆的時候,鄧大為和郎朋一起跑了過來,鄧大為說:“書記,跟裏麵聯係上了。”梁健一聽,忙問:“裏麵情況怎麽樣?大壩要緊嗎?”

鄧大為回答:“裏麵情況還行,雖然雨沒有停,但四個閘口一起開閘泄洪,水位總算是低了一些,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大壩裏麵的情況的話,李站長說他目前正在組織人手對整個大壩內部進行一個排查,看看到底有多少個地方是正在滲水,或者曾經滲水的。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壩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

梁健聽後,這心總算放了下來。他點點頭,說:“既然情況已經暫時穩定,那我們也總算是可以稍微鬆鬆心了。”說著,梁健又問郎朋:“牆鞏固地怎麽樣了?”郎朋回答:“已經完成了。不過,我剛才去查看了一下牆另外一邊的水位,已經很高了,如果了裏麵還需要長時間的泄洪的話,恐怕這堵牆得加高。如果加高的話,又會多出許多問題來的。”

梁健皺眉,想了一會後,說:“這樣,你先讓他們做好準備,把需要的材料都備好,至於到底加不加高,我們根據裏麵的情況再定。”

郎朋點頭,說:“那我現在就去安排。”

梁健攔住了他,說:“他們也忙了幾個小時了,讓他們歇會再忙吧。他們也辛苦了。”郎朋聽後,點頭。

過了半個小時後,郎朋帶著人去準備材料。這時,天才開始方亮,時間已經是六點半左右了。天色依舊是灰蒙蒙的,但雨總算是小了一些。雖然綿綿不肯停的樣子,但比起昨天的滂沱大雨,已經好了很多,總算也是有幾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了。

這樣又過了半小時,正在鄧大為他們勸梁健回長清區裏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歇歇的時候,這路上又來了一撥人,不對,是一撥車。

沈連清猜是區裏的人。但梁健直覺不是。車子一直開到近前,才停下。第一輛車是一輛卡車,上麵下來了不少戰士。梁健愣了一下,這時邊上的郎朋輕輕喊了一聲:“書記,是錢市長。”

梁健一愣,旋即笑了起來。至於這笑容中的含義,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了。雖然已經知道了是錢江柳,但梁健腳下可是一步沒動,依舊站在帳篷門口,遠遠地看著那個人,在秘書的雨傘下,小跑著往這邊跑來。

快到跟前的時候,郎朋和鄧大為迎了出去,郎朋跑過去接過了秘書的傘,鄧大為則隻是意思了一下,隻出了半個身子就立馬又縮了回來。而梁健,沒上前,反而往後退了一步,算是讓開了路。

錢江柳進了帳篷,郎朋收了傘,到一邊去了。錢江柳一邊撣著身上的水,一邊說道:“不好意思啊,梁書記,我來晚了!”

這話是客氣,可語氣中梁健可沒聽出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梁健看到他那一刻起,這心情就立馬不好了。但雖然不發作,可不代表說話還能客氣。梁健有一米八多,站在錢江柳麵前,錢江柳比他矮了半個頭左右。他淡淡地向下看了他一眼,說:“也不算晚,如果裏麵大壩撐不住的話,錢市長還能幫忙在這裏指揮一下。”

錢江柳臉上抖了抖,嗬嗬訕笑了兩聲,說:“梁書記真會開玩笑,這青龍潭的大壩怎麽會說塌就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