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他必須死

齊威再囂張,卻還是少了點火候。梁健再年輕,也總是要比齊威要老練一些。這是位置和經曆決定的。梁健所在的高度看到的世界不是齊威這個市局秘書所能企及的。

齊威還是沒繃住,說出了那一道槍聲是因何而起。梁健也明白了,提及那一道槍聲,為何齊威嚇白了臉。

這一道槍聲是因為齊威而起的。當時,郎朋進去有五六分鍾時間,齊威等在外麵一直不見動靜,就有些著急。他可是有任務在身的,可郎朋已經給他搗亂了好幾次了。現在郎朋又跑去裏麵和那個倒黴鬼董大偉呆在一起,直接妨礙到了他的計劃實施。他心裏著急,就想著也跟進去瞧瞧,看看那郎朋到底在搞什麽鬼。

齊威是一個很愛惜生命的人,這院子裏呆著的可是個綁架了人質的惡犯,他怎麽能一個人單獨去冒險。兩個武警陪著他一起過去的,走到門口,他躲在武警背後,聽著那扇門嘎吱嘎吱開了。

沒人來搭理他們。院子裏也不見郎朋和董大偉他們的身影,地上那攤血跡還在那裏,烏黑烏黑的,一下子就讓齊威想起了那份檔案裏那幾張血腥至極的照片,心裏頓時一陣發怵!當時那現場他幸好沒來,否則見到那場麵,他可不敢肯定自己不會失態。不過,那凶手可真夠狠的,那麽多刀竟然沒有一刀致命,活生生地讓那個叫畢望的給流血流死了!這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啊!

齊威一邊內心感慨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躲著那攤血跡,低頭正躲得專心,忽然前麵屋子裏的門開了,郎朋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就喊了一聲:“你們怎麽過來了?“

齊威正緊張著,一聽聲音,頓時被嚇了一跳,差點就跳了起來。抬頭看到是郎朋,就有些惱羞成怒,幾言不和,就和他吵了起來。

這邊一聲比一聲高,屋子裏躲著的董大偉聽著動靜越來越大,那個齊威的話也越來越難聽,終於聽不下去,走了出來,站在郎朋旁邊,為自己辯駁了幾句,無非就是發誓自己不是凶手,沒有殺畢望。

齊威或許是作威作福慣了,開始與郎朋之間言語還算有所分寸的話,那當對手換成董大偉之後,他這分寸就立馬收了起來。董大偉是誰,用網絡上的話說,就是個屁民,還需要他拿個分寸?他有資格嗎?

董大偉從來不是一個冷靜的人,否則就不會做出這麽過激的事情來。而且,他也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被齊威幾句一刺激,頓時氣紅了眼,當時也就顧不得旁邊還站著兩個武警,都攥著槍呢,捏著拳頭,撒腿就衝了上去。

之前就說過,齊威是個很愛惜自己生命的人,一見董大偉這一副要上來跟他拚命的樣子,頓時就慌了。旁邊的武警也緊張了起來,齊威手無寸鐵,他們竟然第一時間抬起了手槍對轉了董大偉。

郎朋也是沒料到董大偉會這麽衝動,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要惹出點事來。等他反應過來,追上去拉住董大偉的時候,齊威不知何時已經從其中一個武警手裏搶過了一把手槍,攥在了自己手裏,眼睛一閉,槍口一抬,手指一緊,然後……

砰——

郎朋悶哼一聲和董大偉一起倒在了地上。

短暫的寂靜之後,那兩個武警立即就衝了上去,察看情況。幸好齊威並不是個訓練有素地槍手,所以這一槍歪了,隻是貼著郎朋的胳膊飛了過去,子彈燒焦了手臂上的衣服,在皮膚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傷口,稍微一動就有血滲了出來,萬幸,並不深。

兩個武警鬆了口氣。

而這個時候,齊威卻大聲喊道:“趕緊把董大偉給我抓起來!還愣著幹什麽!“

那兩個武警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動作慢了一拍,董大偉先一步推開了郎朋,手腳並用逃進了房間中,砰地一聲就將門給甩上,然後拿東西給堵上了。這回,連郎朋敲門都不肯開了。一句話,他要解決事情,不解決不放人。

齊威本想是趁機抓住那個董大偉,這樣的話他剛才貿然搶了武警同誌的槍還貿然開槍的事情,就可以一蓋而過。但沒想到,那兩個武警辦事不力,竟然讓董大偉給跑了。齊威是個精明的人,怎麽會給郎朋發火的機會。還沒等郎朋將臉色擺出來,他就已經先漲紅了臉,扯長了脖子,對著那兩個武警大發雷霆,並撂下“豪言壯語“:穿得倒是武警的皮,連個人都抓不住,養你們有什麽用!給我把皮脫了滾,國家的俸祿不養你們這些個廢物!

郎朋站在門口,冷眼瞧著這一幕。那兩個被罵得麵紅耳赤的年輕小夥子,轉過頭來看了看郎朋。

“帶他出去,沒事就別進來搗亂了!“郎朋厭惡地看了齊威一眼。

齊威臉上掛不住,也知這一次自己確實是捅了個簍子,這幸好沒出事,要是出點事,恐怕趙全德也未必會願意護著他。所以,心裏雖然不太甘願,到底還是出去了。但表麵上的功夫,他怎麽肯落下風。又扔了幾句狠話之後,才施施然離去。

他一走,郎朋對著那扇緊閉的門,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但董大偉是個鑽了牛角尖就不太容易能鑽出來的人,愣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開門。

郎朋正束手無策犯愁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了些動靜。頓時微喜,看來梁健他們是終於趕到了。正要出去於梁健匯合,忽然門開了,沈連清拎著個包進來了。

看到他,沈連清立即就問:“情況怎麽樣?”

“別提了。對了,梁書記呢?”郎朋迫不及待地問。事情的關鍵還在於梁健,隻要梁健能解決了董大偉的事情,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書記要問齊威一些事情,他讓我進來把這個給你,他說你看了這個就會知道怎麽做的。”沈連清一邊說一邊將公文包裏的那份文件拿了出來遞給了郎朋。

郎朋接過,邊翻開邊問:“這是什麽?”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董大偉那件案子的一些線索。”沈連清回答。

郎朋一聽是線索,立即打起了精神。他匆匆掃了幾眼之後,跑到那扇門邊,對著裏麵喊:“大偉,你家的事情,有眉目了。“

片刻的沉默後,裏麵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誆我還誆得不夠?我說了,沒有一個具體的解決方案擺在我麵前,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的。”

“真他媽是一個死腦筋!“郎朋惱火地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又好聲開勸:”要解決事情,你總得給我們一個機會對不對?你現在躲在裏麵,不肯出來,還綁架了一個人質,事情怎麽解決!“

“我要是出來了,放了人質,恐怕你們非但不會給我們解決事情,還會讓我去把牢底坐穿吧!“這一次董大偉的聲音就在門背後。

看來,他雖然話聽著一步不讓,但心底裏還是渴望知道郎朋口裏的眉目是什麽的。

隻要心裏有鬆動就好。郎朋鬆了口氣,一邊繼續跟董大偉說話,繼續穩定董大偉的情緒,博取他的信任,一邊示意沈連清將那份文件上的一些線索給抄下來。

郎朋這邊忙著的時候,梁健也在外麵忙著。

董大偉的事情,是梁健暗中安排給王世根負責的。這一次董大偉出了事情,按說他就算不是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也應該是會很快收到消息的,可是他到反而是最後一個到的。不過,他的到來,是帶著兩個好消息來的。

第一個,是梁健一直在關心的狙擊手的問題。王世根瞄了一眼旁邊正忐忑不安的齊威一眼,對梁健說道:“狙擊手的問題我已經處理好了。董大偉他們的生命安全暫時不會有問題。”

梁健一聽這話,心裏頓時一鬆。他沒去問王世根是怎麽處理的,既然他說已經處理好了,那就肯定是處理好了的。

而齊威聽到王世根說狙擊手的問題已經被解決了,這臉色就更白了。這表明,今天趙全德交給他的任務是完不成了。而且不僅完不成,他這一次回去,恐怕是少不了要被問責了。輕則處分,重則很有可能就會被擼了帽子。

齊威越想這心裏就越是忐忑,站在那裏,一想到帽子有可能會掉,就覺得戰都站不穩了。他忍氣吞聲,忍辱負重,整天在趙全德麵前阿諛奉承,不就是為了有一天想出人頭地麽,好不容易等來今天的一個機會,沒想到卻被這群人給活生生給攪黃了。憑什麽他董大偉的運氣就這麽好!不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麽,憑什麽就連市委書記都要親自出動!他憑什麽!齊威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他的帽子到底能不能戴得住關鍵都在董大偉的這條命上。他這條命今天要是能保得住,那他的帽子估計就得掉!要是保不住……那董大偉殺人的事情就肯定能辦成鐵案,這可是趙全德說的。

齊威的眼睛眯了起來,一抹狠戾的光一閃而過!董大偉今天必須死!

王世根和梁健都沒有注意到齊威的變化,梁健正專注在王世根帶來的第二個好消息上。原本上次的線索有了之後,再往下查董大偉的案子就又陷入了困境之中。他努力了兩天毫無進展之後,他本想先放放,先去試探一下上次掃黃掃出來的那個大攤子,沒想到,這一試探還試探出驚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