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人代會(下) [ 返回 ] 手機

偉大的革命先驅卡爾?馬克思在《資本論》裏曾經這樣論述道,“如果有1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挺而走險;如果有200的利潤,資本家們會藐視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潤,那麽資本家們便會踐踏世間的一切”。這句話將七宗原罪裏的貪婪刻畫的淋漓盡致,但丁在《神曲》裏說貪婪是“過度熱衷於尋求金錢上或權力上的優越”。

此刻的王遠山的內心已經感受到了瑪門(聖經中財寶和貪婪的錯誤神)的招喚,最終心中的貪婪,戰勝了理智,他將手裏的煙頭扔在了房間的地毯上,用腳狠狠地將它踩滅,然後站起身來,眼神裏帶著無限期望看著林誌剛,“林老哥,就當我沒來過,你看著辦吧!”

剛才一直緊張盯著王遠山的林誌剛,感覺到內心裏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微笑著拍了拍王遠山的肩膀“遠山老弟,這件事情成了之後,老哥哥以後仰仗你的地方可多了,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啊?”

王遠山沒有說話,隻是握住了他的手使勁的搖了搖了。

“王老弟,今天晚上你就聽哥哥我的,不要在這裏睡了,出去找一個賓館,明天早上再回來,等到明天下午,也許人們就會叫你王市長,而不是王縣長了。最後再提醒你一句話,記住手機一定要關,不要和任何人暴露你的行蹤。”

“我知道,老哥哥你這裏也要小心。我走了。”

“嗬嗬,老弟你就放心吧!這裏就交給我吧!”兩個人相視一笑,彼此握手道別。王遠山帶開了門,探出頭看了看走廊,外麵沒有人,他快步的走了出去,林誌剛看著他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嘴裏陰陰的笑著,將門關上了。回到房間裏,他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不帶有任何情感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撥通了一個電話,“周書記,王遠山剛從我這裏離開,他答應了,而且我已經安頓他到外麵的賓館去住,並且叮囑他不要向任何人暴露他的行蹤。”

“唔,他的電話關機了嗎?”

“我剛才打了,已經關機了。”

“好,接下來的事情,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你放心,我會將這件事情辦好的。”

“那就好,就這樣吧!”對方將電話掛了。林誌剛拿著電話沉吟了半晌,又開始撥起了電話。

王書記神情緊張的一直撥打著他遠房侄子的手機,可是所有的結果都隻有一個,電話關機,“這個王八蛋,小兔崽子,我丟你老母…。”他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咒罵一股腦的全部宣泄在王遠山和他的直係親屬以及上溯十八代的祖宗,全然忘了自己和他還是未出五服的親戚,也不知道他地下的老娘和老爹有何感想。他在自己辦公室裏大發雷霆,可是發過脾氣之後,一向在兩派爭鬥中感覺遊刃有餘的他,此刻感到自己從來這麽無力過,他仔細地將這件事情重頭到尾的想了又想,不斷地在自己心中提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然後自答,然後否認,慢慢的他的心中勾勒出了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他猛地抓起自己桌上的杯子,狠狠地貫到了地上,這個無辜的精美茶杯隨著一聲脆響,在四分五裂的情形下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這件事情一定是周眼鏡幹的,一定是他,他要用一個副市長來換我這個市委常委的位置,將我踢出天南,隨後他又想起吳繼忠背後的那個人,他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周眼鏡,周眼鏡,你真是一條咬人不叫的狗啊!這一口咬得可真是地方,真是時機,疼的王書記痛入骨髓,可是他麵對對方的淩厲的攻勢,實在是一籌莫展,無計可施。派下去的人早已經回來了,將底下的情況如實向他反映過,經過詳細的調查和了解,確實不存在任何有違反選舉的動作。他哀歎了一聲,看來這個事情早就謀劃好了,執行的非常完美確實是無懈可擊,看來自己沉浸在試圖染指天南市最高權力的美夢裏太深了,深的都無法自拔,就連敵人將繩子套到自己的脖子上都毫無察覺,一向以“政治風險探測器”自詡的他,在貪婪麵前失去了應有的敏銳,他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麵向窗戶看著秋日裏斜陽的最後一點光芒被黑暗吞噬掉。

周市長坐在李部長的辦公室裏,周市長放下了電話,平靜的對老李說“王遠山的嘴張開了。”

“嗬嗬,你的心腹大患被消除了,可是我還要麵對未知的征程,想一想真是羨慕你啊!”

“嗬嗬,你可以向省委要求,立誌要一輩子紮根於天南,咬定青山不放鬆,我看他們肯定會十分樂意的滿足你的要求。”

“嗬嗬,老夥計你想讓我為你打一輩子長工啊!而且是不花錢的那種,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對了,這件事情我幫你解決了,你也應該實現你的承諾了吧!那副董其昌的中堂…。”

“嗬嗬,你急什麽,你什麽時候走我什麽時候給你,就當作臨別時的賀禮吧!”

“嗬嗬,你這家夥,你當我不知道,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行等這件事情塵埃落地再說吧!”兩個人相視一眼,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笑聲裏透露著那麽一點點得意。

不管文人騷客如何鼓吹悲秋,但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個收獲的季節,在外麵躲了一個黑夜的王遠山回來了,他剛剛回到人大代表駐地,就發現每個人看他的眼光不一樣了,他的心裏暗自敲著小鼓,但是臉上還得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他打了一份早餐坐在一張無人的桌子上開始享受起今天的第一份食物,慢慢的發現他的桌子上陸續的坐滿了人,而且毫無例外的都是教育和衛生口上的頭頭腦腦,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他們向他做出了暗示,果然教育局李局長主動和他閑聊起,當前的教育方麵所處的情況,其餘的人靜靜地聽著,不一會兒衛生局的龐局長,也說起了醫院方麵的問題,王遠山試探著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眾人都點頭稱是,而且用不同方式表達了對王遠山的真知灼見的讚美。他向滄源縣代表團的位置上看去,發現林誌剛也在看著他,兩個人迅速的交集了一下眼神,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扭轉了視線。

上午當王遠山得知自己的名字被列為候選人的時候,雖然心裏有了準備,但是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以絕對的優勢獲得了勝利的時候,腦袋還暈暈乎乎蒙蒙的發脹,可能是昨天晚上他一夜沒有睡好的緣故吧!當主席台宣布王遠山為天南市副市長的時候,他的腦袋就好像浸到了一桶冰涼徹骨的水裏,所有的不適全都不翼而飛,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精神抖擻,精明強幹的王遠山,他表情嚴肅的站在主席台上,用眼光搜尋著林誌剛,他看到了,而且他看到對方暗暗向他伸出了大拇指,此刻王遠山笑了。

王書記也用眼睛看著他,就算他臉上的笑容再多也掩飾不住眼神裏的怒火,當他聽到自己的遠房侄子成為了天南市的副市長時,內心恐懼差一點就將他擊垮,他強打著精神,麵帶著微笑和眾人一道鼓掌,帶是蒼白的麵色引起了旁邊齊書記的注意,老王怎麽了,為什麽他絲毫沒有自己侄子當選為副市長的喜悅,反而有一種恐懼的感覺,他想起來昨天他悄悄拜訪鄭衛國將有關於王遠山的這件事說給他聽,誰知道鄭衛國隻是笑了笑說了一句讓他莫名其妙的話“周建國的博弈水平確實提高了。”,他再問對方隻是閉目不語,搖頭不語,難道這件事情和老王有關,他的心裏充滿了問號和歎號。王書記此刻並不孤獨,和他一樣心情的人還有吳繼忠,他咬緊了牙關,看著主席台上的人,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和恨意,王遠山,我記住你了,雖然你的叔叔是王建功,這件事情你們叔侄兩個人脫不了幹係,他打定了主意,要向自己的叔叔省紀檢委吳書記狠狠地告上他們一狀。

人代會終於勝利的閉幕了,凡是參加會的代表都有收獲,最起碼一份精美的紀念品是鐵定跑不了的,他們卻喜氣洋洋的三五成群或奔向了單位,或奔向了飯店,大部分人奔向了自己的家。

董柏言站在周書記的背後,看著他,心裏也充滿了疑問,為什麽王遠山當選了,老板反而變得風輕雲淡了,真是想不通,但是當他在一個月以後得知王建功被調離的消息時,他終歸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感覺到這件事情總有一些不對勁。

他的電話響了,一個很陌生的號碼,看區號是長途,而且是香港的區號,他滿心疑惑地接起了電話,對麵傳來一聲他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而此刻又感覺到一種久違陌生的聲音,“柏言你好嗎?”,他拿著電話愣愣的站在了那裏,半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