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章玩笑

康勝傑現在恨不得有個地縫供他鑽進去,可恨自己沒有鴕鳥的本事,將頭往土裏一紮,至於屁股會得到怎樣的結果,這就不是他能考慮的範疇了。

劉金貴淡淡的看了康勝傑一眼,將手裏一直撥弄著的筆放到桌子上,然後將筆記本合上。“我談談自己的看法,董書記剛才提的三點要求我覺得很鞭辟入裏,盤上風景區對我們縣的重大經濟意義,我在這裏就不說了。我們當務之急就是要想董書記說的那樣,怎樣做才能讓奠基啟動儀式變得有意義,不但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並且還要產生轟動的效應,這才是我們需要討論的話題。”說到這裏劉金貴停頓了一下,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劉金貴這個康勝傑的死黨是什麽意思,他這麽說明顯是在打康勝傑的臉嘛!這家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大家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等待著下文。

劉金貴不慌不忙的拿起水杯,吹了吹杯麵上根本不存在的茶葉,淺淺的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整個動作做的從容不迫,很有上位者的氣勢。“我覺得我們就應該圍繞這個話題作文章,而不是左而言他不知所雲。”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參會的人員都傻了,今天這個劉金貴到底吃了什麽,難道昨天晚上停電吃錯藥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實在太具有震撼的效果。賈權重被自己身旁劉金貴的話語嚇了一跳,金貴這是怎麽了?怎麽直接向老康開火了,而且沒有一絲委婉活力十足,就好像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這個老劉有問題,真的很有問題。他聯想到前一段時間他與劉金貴的談話,好像明白了什麽?

康勝傑聽到這些話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腦袋裏轟轟的,實在不明白為何他會這麽說,有時候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心痛的感覺遠遠要超越身體疼痛的感覺。此刻康勝傑慢慢轉過頭來,用眼睛狠狠的盯著劉金貴,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出他為什麽這麽說的原因。

劉金貴沒有看他,隻是語氣平淡的繼續往下說,“我認為盤山風景區的奠基儀式要突出簡約不失大方,平淡不失厚重,熱鬧不失清雅,我們本來就是要將盤山風景區打造成一個道教聖地,如果太過於讓世俗的卷到其中來,我看有違道家一貫清靜無為的思想。我的意思是想那些俗套的鑼鼓大秧歌就不要搞了,剪彩這種形式太大眾化,我們可以在道家思想上多做做文章,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一點啟發。”

董柏言眼睛一亮饒有興趣的追問道,“劉書記你能不能說的具體一些。”,這個劉金貴思想轉的還是蠻快的,他的思路倒是與我不謀而合。

“我看了一下盤山風景區的審計方案,這裏麵主要就是突出了一個‘奇’,一個‘雅’,一個‘逸’和一個“放”,深深符合道家精髓《道德經》裏麵的思想。我們就要從這四方麵做文章。例如剪彩儀式我們可以改為李聃騎牛西出函穀關場景再現,像鑼鼓齊鳴大放鞭炮改為齊聲誦讀《道德經》,奠基培土我們可以改成植鬆栽柏,這樣既避免了浪費,又能綠化土地造福於後代何樂而不為呢?”劉金貴說完笑著望向董柏言,至於對康勝傑眼皮子都沒有撩一下。

董柏言沉思了一會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出一個好字,把眾人的心也跟著他的動作猛的跳了一下。“老劉的建議我覺得相當不錯,你們覺得呢?”

眾人交頭接耳討論起來,康勝傑憋了一肚子氣,***這個劉金貴真不是個玩意,搞了半天他這是踩我抬他啊!哼!就算今天你踩了我,你莫非能從董柏言那裏得到什麽好處?不對,康勝傑忽然覺得劉金貴的舉動不是那麽簡單,他是在常委會裏樹立自己的威信,擴大他的影響力,難道這個混蛋另有什麽企圖?他要自立門戶?可是他要自立門戶,也不可能脫離我對他的支持,他到底是要幹什麽?康勝傑心裏產生了團團疑問,這些疑問在他內心裏糾纏相互交戰,使他坐在椅子上就像坐了一塊長滿鋼針的釘板,即使再怎麽變換屁股的位置,還是那麽的令他不舒服。他想出言反駁劉金貴所提出的建議,可是腦袋就是不給力,感覺昏昏沉沉,無法集中精神。

其餘的人都看出康勝傑今天不對勁,劉金貴可是騎在他頭上了,可是被騎得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眼睛裏流露出一種孤獨的氣質,就好像絕世高手苦於沒有對手的落寞。這兩個人今天唱的是什麽戲?其實他們都看錯了,那是康勝傑睡意襲來昏昏欲睡眼神渙散的結果。

既然董書記定了調子,前麵有康勝傑的前車之鑒,後麵又有劉金貴的鋪墊,其餘人的思路努力正在向正確的方麵靠攏,接下來每個人都發了言,不斷地完善和補充劉金貴的方案,力求做到盡善盡美。終於董柏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破土奠基儀式的草案已經有了相當完備的預案,隻要稍加整理完全可以實施下去。他清了清嗓子準備做一個總結性的發言,讚揚一下大家的智慧和群策群力的重要。這時身邊響起一陣陣的鼾聲和周圍的竊竊私語。他扭轉頭一看,隻見康勝傑靠在椅子上腦袋仰著天,正在夢裏與李聃進行著親切的交流。嘴角邊上還有一絲銀色的絲線慢慢拉長拉長,隨著呼嚕聲左右做著等幅震**,那根銀絲的韌性可真的不是一般好,在這樣的摧殘下,依舊堅貞不屈的證明自己的主人甜美入夢的程度。

董柏言再也忍不住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猛然一聲將康勝傑從睡夢中驚醒,他慌亂的坐直身體,那根銀絲就這樣被它的主人無情的拋棄在地上。

“老康,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董柏言柔聲問道。

“沒,沒有,最近可能事情比較多,感冒了,剛才開會前剛吃了藥,可能是藥效到了容易犯困,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康勝傑臉上羞得足以和某種動物的屁股相媲美,一個勁的道歉,為了證明自己謊言的有效性,憋著氣幹咳了幾聲。

“嗬嗬,老康工作也要幹,身體更要注意啊!要不你休息上幾天?”董柏言看著他的樣子既好氣又好笑。

“不用了,我回去吃點藥就好,吃點藥就好。”康勝傑胡亂找著借口搪塞著。

“嗬嗬沒事就好,老康你對奠基儀式還有什麽好的建議和看法嗎?”董柏言繼續問道。

“沒有,挺好挺全麵的,我就看這樣吧!就是…”康勝傑沉吟了一下,搜腸刮肚想找出個好點子,挽回自己的麵子,但是董柏言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既然康縣長沒有意見,剛才大家討論了這份預案,我想更沒問題。那我們就散會,會後金三環大酒店118房間聚餐,大家有事的趕快請假,二十分鍾後出發,散會。”隨著董柏言一聲令下,大家集體起身說笑著跟在董柏言的背後就往外走。劉金貴毫無表情的看了康勝傑一眼,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端起茶杯施施然走了出去,賈權重想了一下也跟在他的後麵出去了。

剛才熱鬧的會議室裏麵,隻留下康勝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坐在那裏發呆。過了好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看見張炳昌站在門口等他,他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兩個人看了一眼,這個時候康勝傑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心裏一時間感慨萬分,竟然有些癡了。

“勝傑你沒事吧!”張炳昌關切地看著對方。

“嗬嗬,柄昌我沒有事情。”他抽了抽鼻子勉強的笑了。

“我可是發現你這段時間可是有點不對頭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如果不舒服可要及時去醫院檢查,千萬不要諱病忌醫耽誤了。”張炳昌接過康勝傑手裏的東西。

“嗬嗬,你放心我沒事,這段時間感冒過兩天就沒事了。”康勝傑抽了抽臉部的肌肉想笑一下,但是他的神情在張炳昌的眼裏比哭還難看。

“勝傑你的氣色可不對,你就聽我的話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張炳昌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康勝傑認真看了看自己的老同學,感覺他不似在做偽,心裏感覺一熱,眼圈有點濕潤,“嗬嗬,柄昌,我的身體我知道,你就別為我瞎操心了,休息休息就好。”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很有效果,他使勁做了幾個擴胸運動,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就算我明天嗝了,也不會給你一分家產的。”他開了個玩笑。

“你呀,你真是,我是勸不動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我可提醒你,千萬不要學蔡桓公,小病拖成大病,到那個時候你可後悔也來不及。”張炳昌無奈的搖了搖了頭。

“如果真的要那麽一天,你可要幫我照顧好我的老婆和孩子啊!”康勝傑半真半假說道。

“你可別玩笑,你他娘的真是烏鴉嘴,哪有這麽咒自己的,快朝天吐口吐沫。”張炳昌有些急。

“嗬嗬,誰又能知道明天發生什麽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柄昌,今天我可得和你好好的喝兩杯,畢竟你要幫我照顧我的老婆和孩子。”康勝傑摟著張炳昌的肩膀,親熱的向前走去。一陣清風拂過,沒有關緊的會議室發出“砰”的一聲,在他們身後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