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五章 見到單部長

“啊!”妻子捂住嘴發出一聲驚叫,看著自己的丈夫,“這,這,這件事情,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你不知道他們那夥人心狠手辣嗎?難道你不知道廠裏那些上訪的人,最後落個什麽下場?你一個人想逞英雄我不管,可是你也得考慮考慮這個家吧!如果你出了事情,我和孩子會怎麽辦?”聽完慶功告訴自己的事情,臉色大變一連串的詰問從口中說去來,看著對方。

韓慶功看了看妻子,慢慢站起身緩緩說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回頭的可能嗎?現在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我抽身事外,他們也未必能放過我。更何況新來的董廠長未必沒有和他們一拚之力。你知道董廠長背後是誰嗎?是省委書記啊!我今年四十五,如果這一次再不抓緊機會,很可能到了五十就要內退。到時候拿著可憐巴巴的死工資,孩子上學咱們的養老都是一個大大的問題。你讓我怎麽辦?與那些城狐社鼠為伍為伍非我所願;讓我外出掙錢又沒有關係可以利用;幹了這麽多年政工工作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你說我除了將寶壓在董廠長的身上之外還有選擇。”

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小雯你相信我,隻要我們共同將這段日子挺過去,美好的將來還是很快就要來到的。”帶著滿懷信心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妻子,這番話不但是說給自家老婆聽的,而且更是在說給自己聽,畢竟有時候自己鼓勵自己,遠比別人鼓勵自己有用的多。

雅間的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中年人,年紀約五十上下,紫膛色的皮膚,兩道濃重的眉毛,就像粗粗的毛筆沾滿了墨,在眉頭上書寫了兩道隸書的一字,但絲毫沒有雜亂的感覺。眉毛下麵的雙眼完全可以稱得上虎目,自覺不自覺總帶著一絲攝人的威嚴。挺直的鼻梁按照合理的角度傾斜自下而上,直沒入雙眉之間。一張方口給這張臉做了一個完美的收場。

心中暗道這個人確實好相貌,符合相書所說執掌刑罰大印之相,難怪會是公安部排位第一的副部長。連忙站起身來,點頭笑著向對方示意,“單部長您好。”

對方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居高淩下的氣勢,反而很和藹的笑了一下,“嗬嗬,看來小董這個客人比我這個主人還先到了。”主動伸出手,董柏言連忙雙手握住。

“嗯,坐吧!也不知道小董的口味怎麽樣,這裏的本幫菜味道不錯。”單國斌笑著說道。雖然在征求董柏言的意見,但是語氣裏麵根本不會有給他選擇的餘地。

“嗬嗬,想來單部長說的不會有錯,我聽從您的安排。”董柏言笑著說道。

對方看他一眼,也笑了笑隨意點了幾個菜,“小董喜歡喝什麽酒?來點白酒就茅台吧!”

董柏言微笑的點點頭,他並不打算與對方抱有不同的意見。

兩個人邊等上菜邊聊些話題,董柏言發現對方很健談,尤其對地方風土民俗十分了解,當他們聊到董柏言的家鄉天南市時,就連他這個本地人都感覺慚愧。有些事情可是他頭一次聽說。不過整體下來,兩個人聊得還算投機,氣氛還比較融洽。本幫菜做起來大部分采取煨燉烹調手法,所以要耗一點時間。想來單部長選本幫菜作為宴請的主菜,未必沒有留出一段時間觀察考校董柏言之意。

梅花白雪魚、蘭花春筍、高麗豆腐、蟹黃粉皮、金牛扒香芋、碧波麻鴨、板橋醉蝦、幹貝繡球、南瓜鴿吞翅、天仙河蚌鮑魚、再加上五丁清湯翅和主食蟹黃湯包擺了一桌子。董柏言看了看心中暗道,這一頓飯把本幫菜的精華都濃縮進來,看來對方對宴請自己還是很上心的。

單國斌拿起酒杯笑著說道,“本來早就想和你見見麵,但是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今天中午這頓飯就算是為你踐行。”

“豈敢豈敢,單部長言重了。”拿起桌上的酒杯雙手端起。

“好,別的話也就不說了,都在這酒裏麵,也不知道小董的酒量如何?”單部長微笑的看著董柏言。

“嗬嗬,單部長說話我敢不從命。”董柏言笑著回答,他明白雖然語義很隱晦,但對方在變相的向他道歉。總不能讓堂堂正正的公安部第一副部長向自己低聲下氣的說對不起。

看到董柏言的態度,對方眼神裏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豪爽的笑了笑,“那好我們就共飲此杯,希望下回小董來京城,到家裏做客。”

“一定一定。”

兩個人在杯子清脆的碰撞聲中,將手裏的杯中酒一飲而盡。看見董柏言很痛快的喝下這杯酒,眼神中滿意的神情更加濃厚。他明白董柏言在表明自己的態度,既然喝這杯酒以前的事情肯定不會再提。

兩個人邊吃邊聊,依舊說著一些奇聞異事倒也令人耳目一新,總之這頓飯兩個人在心目中,都給對方留下的印象不錯。

時間差不多了,單部長笑著說道,“下午部裏工作很多,咱們就到這裏吧!”

董柏言連忙說道,“因為我浪費了單部長寶貴時間,實在該死。”

“嗬嗬,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小董幫個忙。”單部長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放到董柏言麵前,“這個東西還請你交給應該交的人。”

董柏言沉吟了一下說道,“東西我肯定帶到,至於對方收不收我就不敢打這個包票。”

單部長笑了笑沒有說話,言下之意東西我給出去肯定不會收回,至於你能不能送去就是你的本事,我也不怕你拿了這個錢,但是你也得有拿這個錢的本事。

兩個人起身走出了雅間,董柏言將對方送到車上,單部長臨走的時候握了握他的手,表達出一種善意。董柏言笑著揮手直到汽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這時才感覺到渾身酸痛不堪。跟中央部委領導吃飯,比參加一個鐵人三項賽還累,心中有些暗暗嘲笑自己沒出息。其實他並不知道,單部長心中給他的評價還是蠻高的。

劉誌軍早早在車上等候,董柏言坐進車裏,笑著說道,“誌軍咱們回家。”

“好嘞。”誌軍笑著回答,踩動油門快速的融進車流,很快的消失在京城的滾滾車流中。

至於那個說相聲的,最終也沒有拿到自己汽車的賠償款,有心想跟人家打打官司,但是一聽說對方的家室,最後無奈的打消自己不切實際的念頭。於是將滿腔的憤怒化為創作的動力,而且專門為這件事寫了個段子叫《夜行記》,剛出來就一片大火,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吧!

夜色慢慢降臨,周圍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起來,韓慶功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向家的方向前行。就在剛才郭柏光將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詢問了最近一段時間監察室黨辦工作落實情況,而且囉囉嗦嗦一大堆,實在令自己不堪其擾。

好不容易對方說完,自己打算起身告辭,結果對方又扯到國內新聞上,好不容易國內的扯完,自己以為應該告一段落,誰知道對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扯到國際形勢。沒有辦法自己又不好直接提出要走,隻好虛以尾蛇的敷衍對方,等到對方國內國際形勢都扯完,已經是七點半多。

忍受著饑腸轆轆的折磨,笑著走出對方的辦公室,嘴裏暗暗罵了一句***真能瞎扯淡,對這番談話做了最公正精辟的評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稍稍收拾了一下連忙下樓。在舍不得安電燈泡的車棚裏,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終於憑著過人記憶力,忍受著周圍自行車的碰撞,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

他想到了一句詩最能體現此刻的心情,“黑色的夜給我黑色的眼睛,可是我卻用它來尋找自行車。”

接下來費勁千辛萬苦將自己的自行車推出來,匆匆騎上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韓慶功邊騎邊追憶以往有車的舊時光,那時候廠子效益好的時候,自己也有一輛桑塔納,每天開車上下班方便之極。可是好日子沒過多久,自己的座駕就被那個郭敗光拉出去抵債,並且當初還向他信誓旦旦許諾,廠子的困難是暫時的,很快效益就會好起來,到時候直接將他的座駕升級變為桑兩千。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廠子的效益越來越慘淡,桑兩千就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樓,看得見卻摸不著永遠隻是個幻影,而自己**的嶄新飛鴿卻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煎熬下,變成了老飛鴿。目前車子的狀況用句話來形容,“除了鈴不響其餘哪都響”。所以每當自己騎上這個飛鴿,心中就對自己以前的桑塔納懷念不已,順便對郭柏光恨之入骨。

其實他並沒有想到,郭柏光也做了好事,最起碼韓慶功的小腹還是那麽平坦,這一點絕對不能否認他痛恨的那個人,在裏麵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