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覆沒(中)

“阿嚏,阿嚏,阿嚏…”一連串的噴嚏噴湧而出,令他應接不暇,不用問看來自己沒少被人罵!董柏言心中暗自猜度。這幾天全廠上下都在議論此事,看來自己也得出麵說一說,最後別給外界造成洪洞縣無好人的印象;人心似乎有些不穩,自己也得安撫一下,光華機械廠現在的局麵需要穩定。至於自己看來“官場殺手”這一耀眼奪目的稱號是實實在在的套在頭上。不過話又說回來,紅頂子,紅頂子,那個紅可不是工業化工原料染成的,而是用自己對手的鮮血染得紅彤彤。官位做得越大,顏色也越紅,什麽時候紅得發紫發黑,那就說明你已經到達了位極人臣的地步。

孫定邦和王興茂兩個人在辦公室裏眉頭緊鎖,已經好幾天了,夏斌這個常務副省長,扔下手頭一大堆工作,好幾天沒幹這份很有前途(錢途)的職業,他在搞什麽?他們兩個人心**同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辦公室找不到人,打手機關機,家中電話沒有人聽,他們都在懷疑,難道夏斌這個人從來沒有在省政府裏麵出現過?心存疑慮彼此看了一眼,都期望對方嘴裏說出這個人的下落,盡管他們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興茂這個老夏怎麽回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這幾天連人都找不到,如果這樣下去,對你們政府工作可是有些不利啊!”孫定邦語有所指看著對方。

“嗨,誰說不是呢,好多工作等著他處理,人又找不著,這事情鬧得。”伸出手撓了撓有些發漲的腦袋,“會不會出事啊!老夏一個人在家,老婆孩子都到外麵度假去了,暫時也聯係不上,咱們是不是?”王型茂遲疑了一下,看著孫定邦。

“嗯,這樣也好,待一會兒你安排幾個人,到老夏家裏走一趟,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情。但願不要出事才好。對了老夏家中的小保姆呢?”孫定邦想起問道。

“在半個月前,老夏覺得這個小保姆不太合適,讓他回家了。政府辦又安排了好幾個,老夏都覺得不合適,就這樣一直拖下來。”王興茂很明顯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而且經過詳細的調查研究。

“那好,興茂這個事情拜托你了,如果有什麽消息的話,立刻給我打電話。”孫定邦點了點頭。

王興茂站起身,孫定邦將他送到門口。

坐在車上,王興茂有種預感,夏斌這次神龍見首不見尾,絕對沒那麽簡單,很有肯能嗅到了什麽風聲,提前做了準備。不過做了準備也好,到時候就看你能不能安全到達成功的彼岸。好歹咱們也共事一場,別的也就不提了,心裏說個一路順風希望你能領情。

本來王新茂隻需要等待,有人向他匯報事情的結果就可以。但是為了應證自己內心對夏斌的看法,便親自出動帶著幾個人打槍的不要,悄悄摸到夏斌家。看似堅固的門鎖,在專業人士的手中,變得不堪一擊。走進屋子裏,感覺到好幾天沒人的冷清,王新茂基本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回應,輕輕點點頭,帶來的幾個人走進房間裏四處看了看,過了一會兒回到以王新茂為核心的小團體中,整齊劃一的搖搖頭。

王興茂點點頭,轉身走了。夏斌的家無聲的關上,再一次恢複到無人的寧靜中。

“什麽他家裏沒人?”孫定邦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吃了一驚。這個夏斌家中沒人,辦公室沒人,也不清楚家外有沒有家,但是估計結果還是一樣,依舊沒人。

“老孫你說這件事情怎麽辦?老夏這種情況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吧!”王興茂麵沉似水,抽著煙看了孫定邦一眼,似乎在埋怨對方將夏斌這個人藏起來,也不通知我一聲,實在有些不太夠意思。

孫定邦臉色凝重,閉著眼睛手指頭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著,如果再加上搖頭晃腦的動作,活脫脫一副欣賞自己心儀樂曲的樣子。

王興茂看著對方的樣子,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抽著煙。

房間裏很靜,就好像沒人存在一樣,兩個大活人製造出來的靜謐,遠遠要比無人狀態下的寂靜要可怕得多。

孫定邦睜開眼睛,看了王興茂一眼,沉聲說道,“我們再等等吧!如果明天還沒有老夏的消息,就像上麵匯報。”

王興茂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郭柏光現在享受的是“國家領導人”的待遇,在他的病房外麵有人站崗放哨,謝絕一切人入內,除了省紀檢委來人,但是還需要來客登記。

這幾天郭柏光的身上,真正體現出一個**人應該具備的素質,麵對敵人哪怕是曾經同誌的詢問,閉目養神一言不發。任憑你電閃雷鳴我自巋然不動,那份養氣的功夫,就連吳桐昌都羨豔不已。

其餘的人該交代的基本上都交代了,就剩下這塊難啃的骨頭,想當年孟良崮戰役打張靈甫七十四師,都沒有費這麽大勁。吳桐昌仔細看了看別人交代的問題,所有的症結所在,都在這個躺在病**的硬骨頭身上。如果撬不開他的嘴,下一步還真的沒法繼續。

看來得自己出馬了,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守口如瓶的人,關鍵是沒有給出合適的價格。他相信隻要價格合適,聖母瑪利亞也可以走下神壇,與人共一夕之娛。

看了看身邊的人,對方很知趣的離開這個房間,現在隻剩下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一個睜著眼睛,一個閉著眼睛,身處位置不同的兩個人,他們都清楚彼此對方的想法,究竟一個是否能得償所願,另一個是否能乖乖就範?時間在默默注視著他們。

夜闌人靜,隻有海水溫柔拍擊沙灘發出沙沙的聲音,天空下沒有月色的襯托,似乎缺少了往日海灘上旖旎的浪漫,隻剩下周遭的黑暗,固守在這裏,等待著黎明快些來到。

海麵上忽然有一明一暗的昏黃燈光閃過,在深沉的夜中,顯得那麽突兀,緊跟著海灘上也閃過明暗的燈光。慢慢有馬達聲由遠至近而來,在濃厚的黑暗中一點一點,一艘船慢慢出現在沙灘上等候人的眼前。

“船來了,快上吧!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老兄的關照。”

“別客氣。”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閃過,快速登上等在岸邊的小舢板,在吱呀的搖船聲中漸漸遠去。

哢嚓一聲,打火機點亮,一個人點著嘴裏的煙,使勁抽了一口,明暗的火星在黑暗中閃動著。

夏斌站在船頭使勁揮了手,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見,不過好歹也得表示一下。很快那個明暗的煙頭變得湮不可見。陣陣海風帶著鹹濕的味道,向他席卷過來。好冷,將身上的衣服裹得緊緊地,哆哆嗦嗦向船艙裏麵走去。

裏麵生了個火盆,有幾個人圍成一圈,在那裏取暖,看樣子不像船工,似乎和自己的身份一樣。看來外國的月亮是比華夏的圓。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沒有說話找了個空地,擠進去,滿臉堆笑的看著其他的人。

那些人淡淡看了夏斌一眼,並沒有感覺到夏副省長對他們主動打招呼,有多榮幸。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想方設法出去,到傳說中遍地是黃金的國度,撈上一把,然後回來過過有錢人的生活。

夏斌感受到眾人的冷淡,也渾不在意,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如果這個時候在耍大牌,很有可能犯眾怒,就算被推到海裏,也沒處說理去。

伸出手感受著火苗的溫度,殘留在身體中那絲絲的冷意,逐漸被驅趕不少,身上感覺舒坦多了。靜靜地坐在那裏,注視著搖曳的火苗,心中暗暗苦笑。

旁邊一個人推了他一把,遞給他一根煙,雙手接過來,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向對方使勁的點點頭。

“老伯你也想出去?”遞給他煙的年輕人帶著驚奇的眼光看著他。

“嗬嗬”夏斌將煙點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了笑。

對方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翹起大拇指說道“老伯你真厲害,這麽大的歲數,出去撈世界,實在是我等的楷模。看來您經常冬泳了?”

“冬泳?”夏斌疑惑的看著對方不解地問道。

“是啊!待一會兒,船並不靠岸,我們需要憑自己的本事,遊到對岸去,遊過去就算得著了,遊不過去,嗬嗬,權當為海產品做貢獻。”那個年輕人嘴裏打著哈哈,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的不安。

他的話讓眾人抬起頭,每個人都在他的臉上梭巡了一下,但是沒有說話,繼續低著頭烤火。

“什麽還要遊過去?”夏斌睜大眼睛,帶著無法相信的目光看著對方,雖然自己會遊泳,但是在這樣的季節下可是從來沒有嚐試過,想來難度不是一般的高,會很刺激也會很挑戰自己的極限。搞不好明年這一帶海產品還真的會很肥。